孟婵音见状便知晓指望不上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凶狠地扔向野狗。
野狗被砸中警惕地往后退。
孟婵音瞅准机会,捡起棍子往前跑。
野狗原是也要追去,但聪明地选择树上的人,没有去追看似凶狠的孟婵音。
外面一堆人一堆人往里扎。
甚至连魏氏家主都听说府上姑娘害了人,现在两人都没有寻到,当即匆忙赶来。
却得知甚至连息扶藐都亲自进去了,魏家主神色彷徨地守在外面,心有不安。
此次来了不少京城的人,且息扶藐正受皇帝命令管理通运之事,若是出了事,他魏氏也难逃责罚。
魏家主守在外面不敢离开。
彼时漆黑的林中,暗沉得火把的光照摇曳得似鬼魅,青年手持长剑,面无表情地斩杀一条野狗,俊美的脸上沾着斑驳血渍。
树上的魏明月看得心惊胆颤,浑身发颤,嗓子如同塞了一团棉花堵在里面,连尖叫声都叫不出来。
半人高的长剑插进地面,野狗的血顺着流下,息扶藐双手搭在剑首上,轮廓精致的下巴微抬。
他望着树上落魄的女人,语气温和地问:“看见她了吗?”
听着男人柔和的腔调,在黝黑的森林中透着一股子冷寒,魏明月咽了咽口水,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息扶藐微侧首。
凌风剑主子耐心不多,忙将树上的女子抓下来。
魏明月从树上跌坐在他的脚边,浑身还在瑟瑟发抖。
息扶藐蹲在她的面前,复问:“看见她了吗?”
火把的光如同鬼魅即将来临地跳跃,照明他异族深邃的俊美五官,眼睑下还滴着飞溅的血,似地下爬出来的阿修罗。
“我……”魏明月哆嗦嗓子,大气都不敢喘,对他露出足以令绝大数男人都生出怜惜的羸弱。
“她让我爬上树,然后朝另一边的方向跑去了,我不知她去了哪里,息大哥,你救我……”她说着伸手要去抓他。
息扶藐避开她的手,站起身。
魏明月扑空,脸上露出尴尬,但求生的渴望让她此时,只能期盼眼前的男人能救她。
甚至忘记了,他或许并不是来救她,而是来救因她落入险境的孟婵音。
息扶藐居高临下地睨视她,长睫微垂,遮住眸中神色,淡声道:“凌风,火把给我。”
凌风上前将火把交给他。
息扶藐弯下腰将火把递过去,俊美的容颜被昏黄的光照出柔态,“我们进去找人,后面的莫约会在火把燃完前赶到,你现待在这里,他们自然会救你,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魏明月见过无数次眼前这个男人,他生得很出色,在人群中永远漫不经心,却能让人一眼发现,矜贵,天生高高在上,扬州女子爱慕他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但无人敢肖想他,也几乎很难从他的身上看见温柔。
而如今她却从这个男人面上看见了温柔,一时间,她胸腔里有什么在疯狂颤动。
魏明月接过火把,羞赧地垂下头:“好……我会等着他们来救我。”
“真是乖女孩。”
头顶传来轻叹,魏明月脸烧得通红。
若是她抬头看一眼,定然能看见立在面前的男人神态冷淡,看她的眼神犹如对待死人般随意。
一旁的凌风看着,眼中微不可见地浮起怜悯。
主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婵姑娘的人,此处刚杀过野狗随处可见的血腥,会吸引来夜里出来寻觅食物的野兽。
或许刚开始会因为火光不敢靠近,只要她一直停留在这里,等火光一灭,她再想跑只怕是救援的人来了,也只会恰巧看见她被野兽吞噬得只剩下半口气。
而无人会认为她是死在谁的手里。
魏明月面色微红地坐在原地,看青年颀长的身影步入黑暗,满怀期待地等着外面的人来救她。
没有发现手中的火把被风吹得欲灭不灭,周围渐渐响起窸窣声。
夜幕已深,林中的夜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恐怖的声音,连树荫簌簌抖动也阴森得可怕。
孟婵音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窄小的石缝角落,哪怕因害怕而浑身颤抖,也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都已经夜至半夜,外面的人应当已经发现她们不见了。
夜晚不能出去,等着外面的人寻来才是最为安全的。
一声狼鸣哮月而响。
她害怕地抱着头,死死地咬住下唇,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狼惯性群居,一声狼鸣渐渐叠起不少,甚至她还能听见干草被踏过的声音。
孟婵音透过深草,对视上一双绿油油的狼眸,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是一只幼年狼,发现可口的猎物,跃跃欲试的从喉咙发出兴奋的叫声,呲着雪白尖锐的牙齿朝她一步步逼近。
虽然不大,但也充斥着危险,若是被其他的大狼发现,她会被撕扯得连骨头都没有。
孟婵音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干泥对着它丢过去,趁着小狼哀嚎,她迅速抱起裙摆往另一方跑去。
不能停。
要一直往前跑。
注意辨别周围的动静,不能朝着狼群跑去。
孟婵音咬紧牙齿,顾不得灌木周围的植被拍打在脸上,原本精致漂亮的发髻全被拉扯散开,眼眸亮得惊人。
她全靠着一股毅力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脚下彻底没有了力气,连人带魂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滚进了齐腰灌木中,借此躲过身后追来的小狼。
孟婵音不敢再动,呼吸也屏住。
她现在比之前更狼狈,蜷缩在小小的灌木中,继续安静地等着人来寻她。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又听见了动静。
脚步声,呼吸声。
甚至聪明的根据她滚下来的痕迹,一步步朝中她的藏身之地而来。
孟婵音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被迫从里面钻出来,连滚带爬地往前面跑,但浑身的力气早就已经没有了,刚站起来双膝便是一软。
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横搂过她的后背,绕过手肘,一把托住她虚弱狼狈的身子,死死地按在温暖的怀中。
“婵儿……”
青年颤抖的嗓音像是从梦中传来的,轻而易举击溃她所有的勇气。
孟婵音听见熟悉的声音,迟钝地颤着眼睫。
“阿…兄…”
前不久她一直在想,为何还没有人找到她,这么久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满心的委屈,在此刻消失了。
她鼻尖酸涩,眼眶隐约被雾气笼罩,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裳,颤着虚弱的嗓音。
“阿兄。”
这一刻,她好像只会这一句话了,依赖地软在他的身上,呼吸微急促。
冰冰凉的脸颊被捧起,借着月色,她看见青年微红的眼尾。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从白天寻到晚上,几个时辰,他终于……找到了。
息扶藐见她冷得嘴唇乌紫,面色惨白,解下身上的外裳裹住她的身子,随后揽腰横抱在怀中。
因为太晚了,随出在周围走不安全。
息扶藐抱着受惊的孟婵音,去了刚才寻她时发现的山洞中。
用枯枝将洞口挡住,他燃起篝火才看见此时的她有多么狼狈可怜。
原本娇俏白净的小姑娘脸上、裙摆上都沾着淤泥,抱着双臂蹲在角落,身子还有些发颤。
他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应该现在才寻到你。”
息扶藐的脸埋在她的肩上,眼底漆黑地翻涌着冷意。
所有伤过她的人,他都舍不得让其再快活地活在世上。
“没事的。”孟婵音乖巧地靠在他的身上,身子还在不受控地发抖。
嘴上说着没事,谁也不知晓她是真的很害怕,受惊的马,被野狗追赶,被幼狼追赶,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多的磨难。
差一点就要成为野兽口中食,她害怕,怕得浑身冰凉,哪怕在篝火面前也很冷。
息扶藐将她抱在身上,轻吻她的脸:“对不起,再等一等,凌风与我是分头来寻你的,他应当会循着我留下的痕迹找来,没事的。”
温凉的唇落在眼皮上,孟婵音轻颤眼睫,原本压抑的委屈忽地往上涌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她哆嗦地呢喃:“我害怕,很害怕……”
“我知道。”息扶藐抱紧她单薄的身子,安抚的吻不停地落在她惨白冰凉的脸颊上,想将身上的滚烫的温度传给她。
越是有人安慰,那些委屈越往上攀升,孟婵音咬着下唇抑制哭腔,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裳,不再说一句话。
息扶藐见她如此,心好似被徒手剜了出来,血淋漓地丢在地上。
他再次抱紧她,压下她的后颈,以仰头的方式吻住她的唇。
她唇齿紧闭,唇瓣哆嗦,他用舌都抵不开,便转而舔着她的唇,“别怕,我在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帮你杀了她。”
“婵儿。”
“妹妹,看看阿兄。”
他舔着她的唇,目不转睛地盯着,然后一遍遍重复地说,打在她后背的掌心不停地安抚,她近乎崩溃的情绪。
孟婵音泪眼含雾,盯着眼前眼眸明亮的男人,终于启唇了。
她哆嗦地伸出舌,如同藏在巴掌大小洞口的小猫儿,主动将自己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