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就隐约听见一声柔软的女人声音,仿佛杨柳拂过河面荡起一片片涟漪,听得人心都酥软了半边。
“哥哥,到了吗?”
孟婵音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讲话,抬起脸想要看是谁,视线却被披风挡得严严实实的。
息扶藐低头时眉宇间冷意霎时散去,柔声似推波的春水,连哄带宽慰地道:“还没到呢,哥哥马上就回去。”
孟婵音想问他在与谁说话,还没开口,被披风挡住的上头就露出一张嬉笑的脸。
“妹妹,妹妹,妹妹哎,新婚快乐。”
张乐乍然听见女人软柔柔的声儿,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是谁,眼都亮了。
这可不就是那长得人心坎上的妹子嘛。
他想要看孟婵音那张漂亮脸,但人没息扶藐高,便厚着脸皮,踮脚从他抬起的手臂处看去。
“妹妹还记得我吗?你哥哥最好的朋友,子乐哥哥,小时候……呃,不久前还与你见过话,我特地回来为你送新婚贺礼的。”他笑得热情。
孟婵音先是一怔,随后推了推息扶藐,“放我下来。”
息扶藐抿唇,放下她,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冷眼看着当着丈夫面勾引人妻的男人。
孟婵音体态端方的对张乐欠身,“多谢子乐阿兄千里迢迢地回来。”
张乐见到美人便走不动路,本就爱看美人,不然当初不会提及让沈湶娶她,现在更是看不见一旁好友已沉下的脸。
张乐止不住地点头,摇着扇子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好歹我也是你兄长……”
“咳。”突兀的咳嗽拦住张乐的话。
张乐被打断,转眼看去。
青年侧身将人挡住,低头柔情地对她说:“婵儿只有一个哥哥。”
顿了顿,他转头凝睇张乐,温似积雪融化的清冷嗓音柔和,神情却是冷的。
“别听他胡说,没别的了。”
张乐从小和息扶藐一起长大,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当即乐不可支。
他忍不住学息扶藐的嘴脸,压着声音调侃:“别听他胡说,婵儿就一个哥哥,那就是我,张乐哥哥。”
学完还向孟婵音投去等她一起笑的揶揄神情。
孟婵音:……
有时候她虽想过,能在息扶藐身边留到最后的人,大约是个心大之人,但没想到竟然这般心大。
孟婵音配合张乐笑了下,他更乐了。
学的时候是爽了,但学完后张乐后背一凉。
清冷绝艳的青年微笑道:“婵儿先去休息,等哥哥和人叙旧再回来。”
话是对孟婵音说的,看的是张乐。
孟婵音向张乐投去怜悯的眼神,然后跨进门阶,只余下淡淡的清香浮在空中。
“妹……哎,不对,息夫人。”张乐下意识想挽留人,但被人挡住了。
“子乐兄,书房细叙,我正好有事要与你商议。”息扶藐对他莞尔压下乌黑的眼眸,抬手做请,周身皆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温文尔雅。
张乐警惕地看着他:“息子藐你要作甚,刚新婚,可做不得缺德事!”
从那次经人点拨后,张乐就知道息扶藐为何总是挑不好妹夫了,原是因为自己想独占曾经的继妹。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可不是一两日养成的。
他真是头铁。
张乐想回到刚才,捂住自己习惯乱占便宜的嘴,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自己是孟婵音的哥哥,又唤人家婵儿又唤妹妹的。
“哎——”张乐用力拍了一下头,一脸想到什么似的,真诚看向微笑和煦的青年,“瞧我,光顾着回来恭喜你了,忘记了相思巷里还有红颜苦苦等着我去呢,你与尊夫人是新婚夫妇,应该多待一待,不要因为旁人而误了好时辰。”
他一壁说着,一壁企图往外面方向走。
息扶藐勾住他的肩膀,友善地带着他往书房去,“晚几炷香无碍,子乐兄此去可能与我少不得要近十年见不到面,也应该叙一叙了。”
“啊!十年!息扶藐你流放我啊?”听见十年之久,张乐头发都炸起来了。
息扶藐扬眉,“嗯……少了吗?那便十五年罢。”
张乐苦着脸作揖,后悔道:“三年,息子藐,我错了,下次不胡言乱语了,就三年。”
“书房细说。”
最后张乐从书房离去时,拿到邻国商会扩展的五年契约,从那以后他发誓绝不再调侃有夫之妇,有妇之夫也一样。
处理完张乐,息扶藐神色好转。
回到房间,推开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眼。
竹映窗牗下,长案婆娑。
孟婵音坐在案前,低头执笔,枣红色的裙摆逶迤在簟上,宛如盛开的娇花芙蓉。
听见他的声音,她抬起脸,红红的唇微启:“哥哥,快过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
她举起写满字的纸张,漂亮的眉眼染上明媚的笑。
这一刻,她和曾经的总是在他房中等着他教她学字的小姑娘融合,他有种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像是受到蛊惑的凡人,走到她的身边。
“哥哥。”她撑着下巴,白皙的指尖握着毛笔,黑白分明的眼中全是期待。
息扶藐坐在她的身边,拿起宣纸,仔细观摩她写的每一个字,逐字念出:“……予九岁,憩书斋,汝梳双髻,披单缣来,温《缁衣》一章……”①
春鸟鸣叫,竹叶被人吹得窸窣的窗下,青年的声音也似沾染了几番朦胧的春意。
纸上的字不多,写完了文章中最温情的几段。
她写的是曾经幼时他教她的一篇《祭妹文》,当时她年岁幼,他也不过乃十几岁的少年,并无私情,也无感知。
可如今再次读上这一篇祭文,无故,他的眼眶涩然。
虽然她有意避开没写,他还是想到了。
昔日汝与予敛虫而葬,今予殓汝葬汝。
息扶藐放下这篇文转身抱住她,双眼轻轻地压在她的肩上,闷声说:“以后别写了,我不喜欢这篇文,很不喜欢。”
孟婵音抱住他的头抚摸着道:“我只写了这一段。”
“也不行。”他低头隔着薄衫咬她的肩膀,“我见不得。”
孟婵音被他咬痒了,噗嗤笑出了声,歪歪斜斜地倒在他的怀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偏头去亲他。
“听见了吗?”他幽幽地掀开眼皮,眼尾竟有一抹水光红痕,掌心握住她的肩膀定要她同意。
孟婵音‘哎呀’一声,捧起他的脸,哄着他:“别哭了,我听见了,以后我一个字都不写了。”
她就是一个人坐在案上翻他放在房中的旧物,忽然看见藏在夹缝里的几张泛黄的旧纸,取下来读了一番,忽然想起前世的事,若有所感的再描了这篇文,哪知道他看一眼就哭了。
他似也觉得反应过于大,难得在脸上露出阴郁,双手托住她的臀,倏然抱在身前从后面环抱住她。
孟婵音被转过身坐在他的腿上,面对着面前雪白的宣纸,又转头看他。
息扶藐拽下狼毫笔塞进她的掌心,直面地盯着她:“今日得空,哥哥亲自教你写其他的。”
“写什么?”她美眸含惑地眨眼,脸上茫然。
刚才还一副哭得要人哄的模样,这会儿又主动说教她写其他的,变脸之迅速令她都忍不住咂舌。
“学哥哥的字迹。”他长睫倾覆,含住眼前白皙的耳尖,有意无意地顺着往下吮舔。
痒,耳畔的肌肤本就脆弱敏感,她被舔得浑身颤着,握着手中的笔,小心翼翼地压住了急促的呼吸,但却压不住脸上渐渐浮起晕红。
他抬起的手开始去安抚她的躁热,嗓音沙哑地道:“写好了,哥哥给你奖励。”
说是给她奖励,怕是到头来还是奖励到自己头上了。
她忍不住垂下眼睫,看着他放在胸前的手。
指节修长,不紧不慢的将盘扣解开,香雪软腻的肌肤随着枣红春衫被拉下渐露山水。
她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香雪,随着推揉溢出指缝的画面,嗓音有些发抖,“我会写字。”
息扶藐悠悠地掀起眼皮觑着她泛红的脸颊,声线低沉:“要学,婵儿一向学业不专,模仿我的字这么多年,却一个字都不像。”
他的手很大,总是能弄得很舒服,纵然有万般话想说,她也提不起一点拒绝的想法。
万事都先舒服了再说。
孟婵音的骨子被揉软了,趴在桌案上,脚尖虚虚地点在地上,小腹在案边被压出一条红痕,口里诸多话都咽了下去,像是被揉舒服的小猫,半眯着沾媚的眼儿。
“婵儿好生写,我在后面看着。”他从后面拥着她,含住她滚烫的耳珠濡湿在舌尖,“要是写不好,哥哥会一直教你写,直到你写得有几分风骨后才放过你,知道吗?”
“坏东西。”她低喘着小声骂他。
握住毛笔的指尖泛白,现在浑身都被他摸软了,根本就拿不起笔,更别说写字了,可不就是个坏东西。
他被她骂笑了,“妹妹骂人真好听,多骂几声。”
枣红的纱裙被掀在桌面,身后的男人轻笑声明显,吻着她紧绷的脖颈,默认下她又给自己一个甜蜜的称呼。
孟婵音懒得骂他了,又不会听,反而会越发亢奋。
不过她其实有点害怕这种姿势,因为看不见他的人,双脚只能堪堪点住地面,周围都被他圈得死死的,还很重很深。
但他却很喜欢,会让他有种与她骨肉相连的错觉。
“轻点啊。”
孟婵音受不住踩在云端的飘荡颠簸感,
“那妹妹,快写。”他带着她的手,用力杵在纸上。
墨色晕染,浸透雪白的宣纸。
那些含不住的正在顺着腿滑落在地上,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腥甜腻人的气味。
她咬住下唇,握住毛笔开始在摊开的白纸,随着耸涌在上面胡乱写。
忽略急遄的呼吸和缠绵的气息,远远儿看来,的确像是亲密的恋人在相拥学字。
她写得认真,脸颊白里透粉,云鬓松散的发髻似坠非坠地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