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没去看人精曹公公,但她毫不心虚地主动提起了李廷望:“哥哥跟李廷望情如手足,他待哥哥也一片赤诚,倘若他文课不好,哥哥借他看看也无妨,不过李廷望回回小考都拿武学前三,根本不需要哥哥帮忙,那么不如少这一事,免得被他小心眼的娘知道,跑去咱娘面前说酸话。”
姚麟点头,他绝不会给李夫人阴阳怪气母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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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家人,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想到傍晚王爷会来明安堂,姚黄就没去竹院特意道谢了。
歇过晌,姚黄算着时间,早饭点半个时辰去了竹院,轻轻叩门。
飞泉走过来开门,透过门缝见是王妃,立即替自己与王爷着急起来,又要叫王妃等了。
姚黄心情好,扫眼飞泉的下巴,叫他尽管去通传。
谁也没料到她会这个时候来,青霭、飞泉又是先把轮椅抬到书房,再由青霭将王爷推到院门前。
门一开,面对惠王爷询问的眼神,姚黄笑道:“这会儿凉快了,我想陪王爷逛逛园子,逛完直接去明安堂,王爷可有空?”
赵璲点头。
姚黄接过轮椅,熟练地推着他离开了竹院。
朝西的时候,灿烂的夕阳明晃晃地照在惠王苍白的脸上,姚黄歪头看看,逗他:“王爷整日看书,捂得比我都白。”
赵璲:“……”
姚黄:“对了,我哥他们借了好多书,我代他们谢过王爷。”
赵璲:“那些书放在府里也是闲着,有人看才是物有所用。”
姚黄:“我还翻到王爷的画了,王爷真厉害,小时候就能画得那么好。”
赵璲:“……消磨时间随便画的,敝帚自珍而已。”
姚黄:“我可是真心夸赞你的,王爷别跟我来谦虚那一套,我看见你给青霭飞泉画的那幅了,还想着请王爷也给我画呢。王爷的真迹,少说也能往后传个千百年,到时候让后人也瞧瞧我的美貌,让他们知道当年的惠王妃虽然家世不显,模样配王爷还是够格的。”
赵璲眼里的笑意渐浓,他的王妃果然不喜欢谦虚。
等她一口气说完了,赵璲应道:“可以,你挑个时间。”
姚黄:“为我作画吗?那就明天吧,趁上午凉快的时候!”
赵璲默认。
接下来,姚黄边走边打量园子,物色了好几处适合作画的地方,离开园子时她还在犯愁:“王爷觉得哪处最好?”
赵璲:“既然喜欢,每处都可以画一幅。”
姚黄:“那得画多久?”
赵璲:“不必急于一日,园中四时景色不同,有的景可能更适合别的季节。”
姚黄:“这样啊,我不是很懂,王爷替我留意吧,你说什么时候画就什么时候画。”
赵璲记下了。
入夜,姚黄上了床就挨到平躺的惠王身边,一手支着下巴,对着那张俊美的脸直笑。
赵璲:“笑什么?”
姚黄:“笑我的王爷不但长得俊脾气好,还精通兵法擅长作画。”
倘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爷,长得一般脾气暴躁还是个残疾,姚黄估计会很抗拒夜里的事。
现在嘛……
姚黄主动扑了过去,像他喜欢的那样亲吻他的侧颈。
惠王爷瞬间绷紧了手臂。
第28章
别看姚黄被惠王亲脖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躲,其实挺受用的,不然大婚那晚两人没那么容易成事。
她以为王爷也会喜欢,然而当她伏在惠王的肩头对着他修长的脖颈认认真真地亲了好一会儿,这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连呼吸都没乱一下,姚黄就拿捏不准了,或许人跟人的脖子也不一样,就像她的咯吱窝很怕痒,哥哥却不怕被她挠。
她躲那会儿,惠王追得可带劲了,箍着她的肩膀不叫她逃。
姚黄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王爷,现在他木头似的,姚黄便没了乐趣。
她撑起来,看着王爷在灯光下稍微好看了些的气色,纳闷问:“王爷没什么感觉吗?”
赵璲扫眼她嫣红的唇瓣,道:“微痒。”
姚黄:“……”
鬼使神差的,她挠了一下他的腋窝。
赵璲:“……”
其实哪一处都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但惠王爷有过卧床三月养骨头、卧床一月等死的经历,更有后来困于轮椅与竹院的大半年,“修身养性”了太久,此时就是有人拿针扎他一下,拿最恶毒的话挖苦他,赵璲都能不做任何表情变化。
姚黄看到的,就是一个脖子、腋窝都不怕痒的王爷。
姚黄瞄了眼惠王爷被中衣挡住的胸膛,这里就得脱衣服了,而姚黄还没那么豪放,连主动去亲王爷的脖子都是今日种种促成的好心情,脑袋一热自然而然就去亲了。
随着那股子冲动平复下去,姚黄重新躺好,顺便用袖口擦去她可能留在王爷脖子上的一点口水。
刚挨上,王爷转了过来,有力的右臂将她往上一捞,姚黄的脖子就被送到了王爷面前。
姚黄立即抓紧了他的中衣,像恨死那块料子似的攥着它揉着它扯着它,直到王爷移开她的手,褪下她的袖子,这块儿料子才解了气,幸灾乐祸地看着王妃同样皱巴巴的中衣被王爷丢到一旁,而它还好好地穿在王爷身上。
“王爷,我想转过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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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的芍药开得正盛,姚黄选在这里让惠王爷给她画第一幅画。
王爷的轮椅停在花圃五步之前,画架摆在他面前,各色磨好的颜料同样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忙完这一切,青霭飞泉功成身退,将这一整片都留给王爷王妃独处。
姚黄还在琢磨入画的姿势,因为摆好姿势就不能再乱动,必须提前想好。弯腰赏花太累,直直地站着又太木了,她想要自然一些的。
赵璲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开口指点。
最终,姚黄微微侧着停在了一片紫红色的芍药花丛前,左手捏着一把精致团扇佯装刚刚扇过来轻贴于胸前,右手爱怜般扶住了一朵探过来的芍药,头并没有低下去,而是眺望着更远处的花丛。
姚黄以前去郊外赏桃花时,远远望见过一些富家千金官家小姐,故意模仿了她们的柔静仪态,因为在宫里学过一个月的礼仪,姚黄学得有模有样的,不认识她的人见了,真会以为她出自名门望族。
“这样可以吗?”
姚黄歪头看向对面的王爷,其实也没有歪太多,只是从看小径右侧的芍药改成了看向小径尽头。
多少有些难为情,姚黄用笑容做掩饰,清黑水润的眸子却藏不住羞。
赵璲:“可以,一直看着我。”
姚黄:“……”
算了,王爷肯定比她懂什么姿势眼神画出来的更好看。
只是,看着看着,姚黄忽然发现,她好像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去端详王爷,白日在一起的时候要么在吃饭要么在逛园子,夜里就更不用提了。
单是她看王爷也就罢了,偏偏王爷也在看着她,那么专注的眼神,让姚黄想起了才过去不久的昨夜。
因为王爷肯依着她,没有用那么羞且累人的姿势,姚黄一放松,竟下意识地配合了起来,他远她也远,他来她就迎,直到再也没了配合的力气。
热意爬上脸颊,姚黄垂下视线。
赵璲看着面前空白的宣纸,竟也无法集中精神,勉强去画,那是敷衍。
姚黄是耐不住静的人,感觉已经站了很久后,她抬眸问:“王爷画多少了?”
赵璲放下笔:“自己来看。”
可以动了,姚黄高兴地跑过来,绕过画架站到轮椅旁边,对上那一整面光秃秃的宣纸,姚黄愣住了。
赵璲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抱着。
姚黄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赵璲:“没有你我的吩咐,他们不会过来打扰。”
放下被人瞧见的担心,姚黄马上瞪了过来:“王爷怎么没画?害我白站好久。”
赵璲看着她的脸:“刚刚你突然红了脸,在想什么?”
姚黄:“……在想王爷会不会嫌弃我太臭美,越想越不好意思,王爷呢?”
赵璲:“很久没画了,一时手生,不想勉强而为。”
姚黄一点都不失望:“那今天就算了?王爷再练练,什么时候手顺了什么时候再画。”
赵璲道好。
姚黄很怕自己会压坏王爷本来就不好使了的双腿,扭着腰从他并没有抱很紧的臂弯里挣了出来,提议道:“我推王爷进去赏赏花吧?”
赵璲点头。
花圃里养了至少十几种芍药,姚黄一样都不认识,还是请王爷帮她解惑。
有问有答的,青霭忽然跑了过来,离得近了才放慢脚步,对看过来的王爷王妃道:“皇后娘娘派人来了,有口谕给王妃。”
姚黄一愣,皇后娘娘?
赵璲偏头,对她道:“可能跟端午有关,去吧,别让母后的人久等。”
有了他提供的猜测,第一次接到皇后口谕的姚黄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叫青霭好好伺候,她直接穿过花圃抄小路往南去了。
来的是周皇后身边的一位公公,皇后娘娘的口谕很简单,邀请姚黄明日进宫赏芍药。
姚黄暗笑,王爷猜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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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新婚第二日随惠王一起给帝后妃嫔敬茶,今日算是姚黄第一次以惠王妃的身份进宫。
带路的宫女直接将她与阿吉引到了御花园。
姚黄有点惊讶,御花园看起来竟然还没有惠王府的后花园大,挤了太多的景,导致这边的牡丹芍药加起来才把一座凉亭围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