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好了,没人管了。
她美美闭眼,语气轻快道:“我明儿一早就起来收拾东西。”
元献笑了笑,没打搅她。
第二日,她果真一早就起了,哼着小曲儿拿了衣裳叠叠放放。
玉匣略瞧一眼,没看仔细,调笑道:“少夫人会疼人了。”
“才没呢。”她只是在给自己收拾衣裳,顺便帮元献收两件,但她今儿心情好,也懒得反驳什么,高高兴兴继续收拾东西,一不小心就将元献的衣裳也收拾完了。
元献收完书,踏进房门,瞧见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朝她拱了拱手:“多谢夫人。”
“哼。”她轻哼一声,摇头晃脑,“不用谢。”
“给。”元献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方才荷生拿来的,说是官府给的进京的路费。”
阮葵双手接过四个银锭,惊喜道:“二十两,这样多啊。”
“妹妹收着吧。”元献扬着唇。
“我再去拿点,装在一块儿。”她抱着银子匆匆忙忙往柜子边跑,拿出一个匣子,里面约有几百两的模样,她将那二十两装了进去,“这么多够了吧?”
“够了,咱们去京城租个小院,这些绰绰有余,购置房产的事,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说。”
“行,那我装进箱子里了,再拿一包碎银子带在身上就成。”她兴冲冲放好,还是停不下来,这儿摸摸那儿看看,一会儿拿起个花瓶一会儿拿起个杯子,“这个要不要带?”
元献有些无奈:“带不了这样多,咱们本就是偷偷走,马车能拉两个大箱子就不错了。”
阮葵叹了口气:“好吧。”
“歇一会儿吧,明儿要赶路,不会轻松的。”元献拉着她坐下,“你想要什么等去了京城再说,这些东西带着路上也容易碎。”
“咱们去京城了租个什么样的院子?”阮葵侧抱住他的腰,仰着脑袋畅想。
“就租个一进的?我想着我们人也不多,就你、我还有荷生,去了京城再买两个丫鬟做饭、伺候你,也就差不多了。”
“好啊,我觉着也不用什么丫鬟,我自己就可以做饭。”
元献一噎,想起那碗长寿面:“再说再说。”
“你不信我?”阮葵没好气看他一压,“我可是在秋娘姐姐身旁看过她做饭的,我觉着我已经会了。”
“好好好,信你信你,你想做就做吧。不过到时去了还要看,我们对京城都不大了解,肯定是要去大伯那里借住两日,摸摸情况再去租房子的。”
“行啊,只要不一直住在大伯那儿就行,到时我们一块儿去看房子,我要挑一个漂亮的。”
“是是是,好好好,什么都得夫人把关才行……”
元献只剩无奈了,看她这副兴奋的劲儿是如何也压不下来,也不好劝什么,只能盯着些,生怕丫鬟们突然进来,发现了端倪。
好不容易将这一日熬过去,阮葵又是起了个大早,比昨个儿还早,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玉匣伺候早膳,忍不住笑:“这是有什么喜事儿这样高兴?”
“我们今天要出去玩。”她语气都是雀跃的。
“这几日天转凉了,那你出门时带个披风,要是回来晚了就披上,免得着凉。”
“好!我知晓了,你去忙吧。”她将人支出去,最后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后,拉上元献高高兴兴往门外去。
马车早已套好,她进门房看了眼熟睡的藕香和孩子,悄声退出了房门。
自打她记事起,藕香就陪在她身旁,她有时甚至觉着藕香比府里的几个亲姊妹还要亲,就是平时总爱管着她……这会儿要走了,不知以后何时才能再见,她心中还有些伤感。
马车已出了大门,正缓缓往前面街道上行驶,她笑眯眯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欢欣: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管着她啦!
第62章 他自己愿意的!
马车行至城门停下,她和元献一块儿在茶馆等了有一会儿,荷生架着另一辆载着行李的马车赶到。
阮葵几乎是从凳子上蹦起来的,拽着元献就往外跑,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跟小草一样竖起来:“快走!快走!”
元献笑着跟着,只道:“妹妹坐进车里去,我来赶车。”
“我才不呢。”她往车前一坐,“我和你一块儿。”
元献有些无奈,知晓拦她不住,只能作罢:“好,那你可千万坐好了,不要左右乱晃,当心摔下车。”
“知晓了知晓了!”她不耐烦摆摆手。
元献看她一眼,确认她坐好了,轻轻挥动马鞭、缓缓往前去。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远,前面是一望无际土路,她哼哼着唱起歌来,也不知是什么歌,有一声没一声的,连不成调子。
元献扬着唇,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牵住她的手。
她看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哼唱得更欢了。她哼了一路,到下午了哼不动了,再到晚上,又累又困,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去马车里睡一会儿吧,咱们出发得晚了,还得走一段儿才能到驿站。”
“我不想进去。”
“那你靠我肩上睡一会儿?”
“好。”她打了哈欠,没一会儿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周围有说话声。
她睁开眼,往车窗外看去。
元献在马车下,正在和人说话,身旁还有荷生,一会儿,荷生赶着旁边的马车动了,元献也回眸看来。
“醒了?”
“嗯,”她眨眨困乏的眼,“到了吗?”
“到了,都弄好了,妹妹系好披风下车吧,外面风大。”
马车前便是县城驿站了,看着有些破旧,但还算整洁。她下了车,上了二楼,进了厢房。
“我方才已跟人说好了,一会儿热水就送来了,坐了一天的车了,肯定难受坏了,妹妹一会儿洗洗。饭菜也都叫好了,只是这毕竟是县城,大概没什么好吃的,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不委屈,就是坐了一天的车了,屁股都坐麻了,有点儿累。”
元献牵着她坐下,笑着道:“明日我们歇一日,在这儿等藜二哥,你莫起来得那样早,多睡一会儿,本就是特殊的时候。”
“洗了澡吃了饭就睡,我明天要睡到中午!”
日午,日头从窗子照进来,漏进帐子里,她终于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往外喊:“献呆子。”
此处厢房不大,桌子几乎挨着床,就在床边。
元献放下书册,起身来看:“醒了?饿不饿?我叫人去送些吃的来。”
“我们去楼下吃吧,我想下去转转。”
“行,壶里煨着热水呢,我给你倒,你起来洗漱,洗完了我们就下楼吃饭。”
阮葵又开始哼小曲儿了,蹦蹦跳跳,踏得楼梯咚咚响,高高兴兴到了一楼。
吃饭的人不多,两三桌而已,菜色也不多,但味道还可以,她又不挑食,一点儿没落下,吃完便去县城里闲逛。
县城不算大,又离徐州城不算太远,人情风貌都是差不多的,但胜在没来过,新鲜,她来来回回转了好多趟,天要黑了才回驿站去,在厢房里看些小人书,时不时嘿嘿笑两声,外面的脚步声都未听见。
“你们两个,我真不知如何说你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阮藜满脸地无奈,寻了椅子坐下,又道,“叔母知晓你跟他一块儿走了,急得不得了,险些要跟来,还是我说你们兴许已经走远了,追也追不上,不如我到了给她传信,又说献兄弟不是不妥当的人,才将她拦下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元献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他喝了口,喘了口气,接着道:“既要走,那日说清楚就是,叔母就算不愿,还有祖母和大嫂劝着呢,这又是何苦?”
“并非是要避着岳母,是因我母亲。”
阮藜一怔,缓缓道:“原是如此……我说你从前也不是这样不懂礼数的人。罢了,我明日写一封信传回去,信里说清楚了就无碍了。”
元献微微颔首:“多谢二哥。”
“行了,我也不与你们多说了,这会儿也晚了,我也早些洗漱吃饭,明日一早好赶路。”
阮葵看着他出门,悄声道:“娘着急了?”
元献牵住她的手:“妹妹也写一封信,明日随二哥的信一起传回去,母亲瞧见便不会担忧了。”
“好,我这就写。”她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能明白,献呆子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唐姨妈太难缠,还是不要正面冲突得好,母亲知晓了也应当能理解的。
她倒不是很担心,第二日跟着起了大早,启程出发,只是马车颠簸,她又有些疲累,坐到晌午实在有些受不了,低声喊:“献呆子,我屁股坐疼了。”
“我再去给你找个软垫来。”元献要下车。
“我想要你抱我,车厢靠着也不舒服。”
正闭眼小憩的阮藜微微掀开眼,挑了挑眉。
“好,我抱你。”元献牵着她往腿上坐着,双臂不紧不松环抱住她,整理整理她身上的毯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问,“这样会好些吗?”
“咳咳。”阮藜稍稍坐正,“你们能把我当个人吗?”
元献抬眸:“二哥不是外人,况且妹妹身子的确不适,二哥就当做瞧不见吧。”
阮藜深吸一口气,又闭上眼,只嘀咕一句:“早知就不和你们一块儿了。”
元献只当做未听见,又问怀里的人:“这样会好受些吗?”
“嗯,好多了。”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元献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搂紧一些。
一路走一路睡,睡了好几日,小日子走了,她又活蹦乱跳起来,开了后车门,脑袋靠在元献肩上,腿垂在车边上,晃晃悠悠的。
阮藜看他们一眼,忍不住又叹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腻歪?”
“我才没和他腻歪呢。”阮葵反驳一句,扬着下颌又道,“况且我们成了亲的,又不是偷情,靠在一块儿怎么了?你不服气?”
元献扬起唇:“妹妹说得有理,我和妹妹明媒正娶,又不是见不得人?靠一下也不伤大雅。”
阮藜深吸一口气,拿起酒袋喝一口:“这也就是我,要是旁人早就训你们了。”
“哼,谁敢训我?不是他们让我们成亲的?这会儿靠一会儿都使不得了?”
“妹妹说得在理。”
阮藜看得牙酸心塞,跳下马车,打马往前:“罢了罢了,我还是让让吧,一会儿别真做出什么非礼勿视的事儿来,我可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