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阿七答得轻巧。
“因为庆族先祖与裴氏有约定,庆王族子嗣每一代都要侍奉裴氏家主。”
所以其实,并非是阿七一个人,而是裴氏每一代家主的剑侍都来自庆王族。
但是为什么?
“你应当听闻寒州曾经有一场几乎让本族之人灭绝的屠杀。”
“自然听过。”
阿七这才缓声道,“那是曾经东境对我们的侵略。”
而这却是东境文人书籍不曾记载的。
寒州这片土地的广阔也曾被外族惦念过,彼时寒州之上还只有庆族一族之人。
面对东境的讨伐,面对彼时的四国战力,他们势单力薄。
最后,庆族首领找到了裴氏,请求庇佑。
这才躲过了灭种之祸。
而自那之后,庆族每一代都会挑选优秀的王室子弟,送到裴氏为家主剑侍。
以此表明,庆族从未忘记当年裴氏的恩情。
阿笙听闻阿七说到这,却对一件事委实好奇。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统一五部的?”
阿笙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多么深远的一步棋,才能让庆族在短短数月之内便统一了寒州。
高座之上的人闻此却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带着几分冷冽。
“公子说,寒州的分裂,归根结底,都是各王族血脉的不同。”
“只要没了这个分歧,便能统一寒州。”
阿七顿了顿,他犹记得那人当时深沉的眸光,下这个决定他亦是有着无奈。
“所以,他用三个月的时间谋划,杀尽了四部王族。”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跟我合作
寒州之上,慕强凌弱。
而庆族以一己之力,在数月之内,杀尽其余四部王脉。
以此威慑之力,令四部众不敢置喙庆族的战力。也因这番功绩,庆族成功收复了各部民心。
同时让阿七这个常年养在外的儿子成功坐上了庆族的首把交椅。
天光减弱,阿笙听着这些话,脑中似有嗡鸣之声。
见阿笙神情凝滞了片刻,阿七笑了笑。
“你该不会当真以为裴氏家主就只会舞文弄墨吧?”
阿笙听闻阿七的嗤笑声,不由敛了眉目。
这四部王族说来也有上千人了,他就这般轻易地说杀就杀了。
这般的杀伐决断,与东境那个温良的裴氏九郎,很难让人想到是同一个人。
阿笙知晓,寒州这一把直指东境咽喉的利剑,既是裴钰为报母仇而设下,也是他为保族人安危的一步棋。
而这把剑一旦落下,东境各国都难幸免。
“我只是没想到,寒武卫武力这般厉害的情况下,他能这么简单将人杀尽了。”
闻此,阿七微微叹了口气。
“寒武卫虽然武力强悍,但却不善谋划。”
多的阿七便未再多言,毕竟如今这些薄弱之处也正是他要解决的弱点。
裴氏不会干涉一国治政,阿七要依靠自己去解决的问题有很多。
亦如东境不肯割舍的良种,亦如寒武卫缺乏的谋术。
“所以你来寒州的目的到底什么?”
阿七断然不会真的以为她就是来散心的。
阿笙微微扬头,看向高座之上的人,那张白虎皮毛泛着幽幽的光泽。
“阿七,我知道裴氏不会插手寒庆的国事,否则你也不用为了种子这般为难。”
阿笙嘴角扬起了笑意,在此刻的天光下显得几分明媚。
“要不要跟我合作?”
她摊了摊手,“你看,我冒着欺君之罪给你带来了种子,诚意可不假。”
阿七微微凝目,看着阿笙一副轻松的模样,仿似这不过点头之间就能达成的事。
“你要什么?”
良久,阿七方才开口道。
“我要一队寒武卫专门为我的航道护航,我还要再挑几个武力高强的随我回央国……”
阿笙细数了一堆,阿七面具之下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末了,阿笙顿了顿,她抬首看向阿七,那双如珠玉般的双目中带着沉静之色。
“我还要南至黑角域,北至漠河口的航行权。”
这才是阿笙此行真正的目的。
“航行权?”
“是,这片水域靠近东境的部分,因为央国与陈国的纷争而禁止民船渡航。”
“而靠近寒州的部分,又因冲河内行寒州,多年来,东境各国的船只皆不敢靠近,几乎荒废。”
“我要穿过这片海域,打通北大陆与东境各国,乃至西边的水域。”
届时南北纵横,东西交错,她的这条海上商道便连接着四方诸国。
更能借道从北入迅河,直接抵达西州最北面。
阿笙的海上商道会是东西两境唯一能做到此事的商号。
而若阿笙的航道能过寒州,阿七想要弄到什么都简单了。
“但轩帝会允许你这般做生意么?”
连个种子都不肯给的东境五国,当真会允许阿笙给寒州带来商贸之便么?
阿笙哼笑了笑,“这不是你该解决的么?”
“若是东境断绝与寒庆往来,寒庆建国的意义何在?”
阿七被她这话噎了噎。
但阿笙说得没错,若无通商许可,便没有货币的兑换,其余一切便都无从谈起。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你与东境诸国谈妥,我的航道便会成为寒州对外商贸的第一个门户。”
毕竟,就算东境诸国首肯贸易之事,那些商贾可不是阿笙,没那个胆子敢随意踏上寒州。
这个时候阿笙的航道便能成为很好的先例,为他破局。
阿七倒也不是没个心眼的,他往后靠了靠。
“你既然要借道冲河,这对你而言不过是顺手之事,这可显不出你合作的诚意。”
闻此,阿笙想了想,复开口道:“不如这样,我给你递个法子,先让央国同意你的通商请求。”
阿七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不过我需要百艘精良的战船。”
阿七抿了抿嘴,“寒庆如今这个样子……我上哪去给你弄?”
阿笙微微挑眉,“去找裴钰要。”
阿七凝了凝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裴氏如今隐没,未必会愿意参合此事。
但阿笙此时却说起了她的一番道理。
“他花三个月的时间就想换你几十年的效忠,这买卖可不怎么划算。”
阿七下意识便要为裴钰辩驳,话未开口,就被阿笙抢了去。
“这合作当然是长期有来有往才能维护关系。”
“他未必有真的需要你动用寒庆武力的一日,若你也不用他帮忙,这关系不就疏远了么?”
阿笙看阿七的反应便知,他跟在裴钰身边这么些年,买卖这种言论无法打动他。
所以她话锋一转,便与阿七谈起了与裴钰的关系。
庆族这些年一直将族中子弟送去裴氏,不就是为了要维护与裴氏的关系么?
她的这个想法倒当真是猜准了阿七的心思。
“况且,这些战船又不是为了去打仗,借来在外海遛一遛就行。”
阿笙这话一出,阿七便知她想出来的主意是什么了。
地字阶的先生曾讲过,人永远对未知充满敬畏与惧怕。
让东境各国摸不准寒庆的真实实力,才能让他们不敢轻易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