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立点了点头:“这是长安最多的兵力,只要段家军动不了,我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那宫中的禁卫呢?”
“宫中禁卫头子张宣最不好对付,之前阿耶你许的安西节度使才让他下定了决心。但他试探了我几次,直到前段时间我们正式立了盟约,他依旧没有彻底定心。张宣在军中征选禁卫和近身侍卫一事上,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前段时间我将这个消息散了出去,但没到太宗耳里,只让张宣慌了阵脚。太宗一是多疑,二是最不喜贪贿,张宣将手都伸到了太宗身边,那就是触了太宗最大的霉头。一旦太宗知道了,张宣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他现在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所以他后来主动找了我。”
陆天立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又问到:“太子一方呢?可有动作。”
陆易安笑着摇了摇头:“太子最近都没有动作,他和段旭的结盟应是还没定下,段旭性格保守又圆滑,到现在还没下定决心。太子只有十二率卫在手上,前段时间又受了太宗的敲打,不敢随意轻举妄动,倒是给我们造成了便利。”
陆易安将茶水从盖碗倒到公道杯,说话间给陆天立倒了一杯茶,“我放出了消息,有说太子最近改过自新,会在太宗生辰献上一份大礼尽孝,又说太子会在太宗生辰那天起兵。真真假假,太宗在长安耳目众多,都能传到他那,他生性多疑,肯定会选择相信对他最不利的消息。生辰当日,太宗肯定不会用太子的十二率卫,只会在宫中用禁卫布防,还会格外防着太子,为我们引开了太宗的视线。”
陆天立和陆易安的通信用的是玄真道长的另一种密本,只是肯定不能写的这么详细,他没想到陆易安竟做的这么细致和妥帖,连连点头:“务之,你做的不错。那长安还有哪些异动?”
陆易安喝了一口茶水,眸色暗了些:“前几日郑王派人对段嘉沐动了手。”
陆天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诧异:“郑王是太子的拥趸,段旭是太子要拉拢的兵力,为什么郑王要对段嘉沐下手?”
“郑王虽然拥护太子,但端王手握安西道,那是去西域的必经之路,两人相交多年,所以太子最信任和最依赖的却是端王。郑王的母妃老太妃和端王的母妃斗了一辈子,他们俩一直是面和心不和,我猜郑王也不是真心支持太子。”说到这,陆易安停了下来,为陆天立添满了茶,才继续说到:“上次段嘉沐成婚的时候,郑王的嫡子李淑对……段小夫人不敬,当晚就被人打折了双手。段嘉沐不仅没帮忙,甚至连问候都没一声,郑王父子对段嘉沐也有了恨意,可能是想除了段嘉沐折了太子一党的势力。”
陆天立深深地看着陆易安:“我可听说不仅仅是折了手,还听说郑王怀疑过你,还把你拉到郑王府问过话?”
陆易安没说和郑王父子是如何周旋的,倒是直接认下了:“阿耶,李淑的事,是我做的。”
陆天立已听玄真道长说过,但是依旧不解:“为何?”
“李淑坏事做尽,作恶多端,早该受到惩罚。况且……段小夫人对我有恩,我只是顺势而为。”
陆天立声音高了一个度:“好一个顺势而为!就算该惩戒李淑,也不是这个时候!”说完看着陆易安,想到他做了那么多,性子又向来沉稳,陆天立重重的呼了口气:“不过做都做了,也就算了,处理干净了吗?”
陆易安语气倒没有起伏:“处理的很干净,阿耶你不用担心。况且那日在悬崖边,郑王的人发现我也在跟踪段嘉沐。后来还派人来试探我,我让他们认为我和段嘉沐有了间隙,郑王又差人来请我去喝酒,不过我称病拒了。这两日总要去会一会他,免得他生出多的怀疑。越是快到最后一刻,越是不能放松。”
陆天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了会杯中茶汤,默了一会,才问到:“你跟踪段嘉沐干什么?”
陆易安端起一直煮着开水的陶壶,倒进了盖碗,又一阵白雾腾起,陆天立看不清陆易安的眼,只听他说到:“当日,段嘉沐带着人,先去了军营,在周围的山上看了一圈,又去了南五台山的悬崖,我怕他们发现了我们的部署。”
陆天立不再说话,幽幽地看了一眼陆易安,等他把一杯茶水都喝完了,看陆易安还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才问到:“你说那段小夫人对你有恩,她对你有什么恩?”
第41章 恩情
◎我此生只会有常悦一人,她会是我的正妻◎
陆易安从缸里舀了一瓢冷水装入陶壶,眼眸低垂,眼底同时闪动着温柔和忧伤,讲出了埋在他心里十年的秘密:“我从益州来长安的时候,被人追杀。随行的队伍被冲散,跟着我的几个侍卫拼命挡着追兵,让我先跑。我往树木茂盛的山里跑,甩掉了追兵。”
陆天立当然知道这些。十年前自己的夫人被赐了绝子的汤药,自己的儿子被送到长安做质子,快到长安的时候还差点丢了性命,这就是让他下定决心要谋反的动机。陆天立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神情凝重地听着。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随着家人来山里的庄子避暑,带她的嬷嬷午睡了,她睡不着就跑了出来。她看我身上都是血,要带我去河边洗干净。”
水热了,开始冒出蒸汽,陆易安的记忆和白雾一起飘散开来。陆易安都还能清晰的记得第一次遇到宋常悦的样子。
“哥哥,你怎么啦?”当时陆易安跑了很久,累得瘫睡在河边,突然,他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粉雕玉琢,五官精致的小女孩,手撑在膝盖上,半蹲着好奇地看着他。
陆易安刚刚经历了一场击杀,还没从那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恐惧中走出来,甚至还没适应对方说的长安话,陆易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全身都是血,我带你去河边洗洗吧。那里的水可干净了,还有好多小鱼,我哥哥经常带我去那玩。”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边有一对深深的梨涡,和阳光一样耀眼,陆易安眯了眯眼睛。
“走吧。”看陆易安不动,她主动伸出手将陆易安拉了起来,她的掌心温热,指尖温凉,一直牵着陆易安到了河边。
然而,陆天立许久没听见陆易安的声音,看了过去,他看到桌案边的陆易安低下头,把脸埋进了掌心,好像是不愿意再回忆下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他平时低沉许多的声音从指缝中闷闷传出。
“结果河里的石头太滑,她掉下了河里,我想去救她,但是我追不上,看着她被冲走。刚好那时我听见了追兵的声音,就逃走了。幸好宋家人找到了她,她因为溺水,醒了就变得痴傻了。”
“后来我摔下山坡,被杨大叔救下,送回了国公府,但是我不敢到宋家去说出真相,当时我太懦弱了…”
陆天立轻叹了一口气:“务之,你不是懦弱,那时你也才八岁,我和你阿娘不在你身边,也没人教你该怎么做。”
两年后年仅十岁的陆易安知道了陆天立的计划。他被迫成熟、沉稳,开始肩负起巨大的责任。也开始断情绝欲,变得冷心冷肺,慢慢地带上长安纨绔陆小公爷的面具,后来又带上了罗刹门门主的面具。但他没忘记对宋常悦的亏欠。
前两年卢云研制出了一种药,能恢复神智,使人清明。陆易安让卢云将这种药制成了熏香,放到了宋常悦房内的香炉里。第一次放的时候是陆易安去的,他见到了痴傻后的宋常悦。
十三岁的宋常悦已经褪去了稚气,出落成半大的少女,已现出花容月貌之姿。被宋家人照顾的很好,收拾的也干干净净,但是心智和行为举止都像五岁的孩童,在宋府后院让丫鬟摘了迎春花枝条编花环。
此时的陆易安已经初成大人模样,完全执掌了陆天立在长安的事务,还把罗刹门发展壮大,心性沉稳且薄凉,心中只是有些细微的触动,看了一会就走了,之后都让手下定时去放熏香。就这样,宋常悦的痴傻慢慢好了起来。
直到二月初一,陆易安在意外的情况下又遇见了宋常悦。那时的陆易安本不想慈悲,也没有慈悲的权利,就算是那个因为他落水痴傻的女孩,也不值得他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去救她。但最后,陆易安还是鬼使神差地救下了宋常悦。
陆易安事后回想,究竟是觉得顽强求生的宋常悦像当年的自己,还是觉得对宋常悦有亏欠。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又或许单纯就是命运的安排。
可以确定的是,他当时的确是对宋常悦没有情分的。
后来爱上宋常悦后,陆易安还无数次假设,如果那天不把宋常悦送回家,直接将她带到国公府,就算把她关起来都好,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宋常悦现在会不会已经是他的女人。
可惜,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当然,陆易安不会告诉陆天立后面这些,两人都默默地喝着茶。
过了会,陆天立才开了口,他没有继续追问宋常悦的事情,问起了前几天在南五台山悬崖发生的事情:“那郑王对段嘉沐下手,结果怎样了?”
陆易安没有立刻回答,转开了头,垂着眼,“没有伤着段嘉沐。”
陆天立看着陆易安的动作,目光如炬:“那你怎么受伤的?”
“不小心跌下了悬崖,被崖上的石块划伤的。”陆易安顶着身旁锋利眼神带来的压力,平静答道。
“你又是为了救那段小夫人?你早在上次救她就已经还了她的恩情了。还有,什么恩情值得你不要命的去还。”
“阿耶,我这次救她不是因为恩情。”陆易安沉默了一会:“我心悦常悦,她会是我的女人。”
淡定从容如陆天立都忍不住讶异道:“你在说些什么?她已嫁给了段嘉沐。”
陆易安没有说话,盯着又快煮开了的陶壶,紧紧抿着嘴唇。
陆天立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务之,你年纪还小,又没经历过情爱,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陆易安看向陆天立,眼神坚定:“阿耶,我已下定决心,此生只有她一人。”
陆天立感受到了他的决心,稍微皱了皱眉。“她和段嘉沐还是夫妻,又没有和离。事成之后,你就是太子,是储君,难道要强娶朋友之妻吗?而且,你将来入主东宫,怎么能不考虑纳妃生子?不过,她既是对你有恩,到时候让她和段嘉沐和离之后,随便给她一个位份也行。”
陆易安眼眸微微一动:“阿耶,我心悦她,不是因为她对我有恩,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而且我此生只会有常悦一人,她会是我的正妻。我已和所有将士说了,成事那日不能祸害百姓,长安城不会大乱。但是段家肯定会乱,所以当晚我就会将常悦接回国公府。”
陆天立看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不急着现在就劝好陆易安:“务之,这么多年,你扛着这么大的秘密和责任,你辛苦了,也受委屈了。等事成之后,卸下这个包袱,你再好好想想。晚宴那日,本来是你入宫假扮太宗的贴身侍卫,他们用的武器是长戟和重剑,现下你右手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用在宫中埋伏了。”
陆易安转过身,情绪稍微有了一丝松动:“阿耶,我一定要去!”
“那天肯定万分凶险,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无妨,传西明日就从咸阳送兵器过来,我让他赶制了一把软剑,重量极轻。”
陆易安站起了身,对着陆天立郑重行礼:“大将军,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十年了。”
第42章 谋反
◎陆易安左手使剑,一刀刺死了陶太宗◎
陆天立当然知道陆易安心中所想,“那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陆易安低垂着眼,受伤之后都穿的宽松的宽袖锦袍,他撩起袖子,陆天立看着那才愈合、刚刚长出嫩肉的伤口,微微摇了摇头:“务之啊,她真值得你这样。”
陆易安低头不语,陆天立见他这样,只说到:“好,那等传西来了,你试试剑再说。我明日还要进宫去面见太宗,都先歇着吧。”
陆易安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微黯,明天就是第一个真正的挑战了。
节度使到长安后, 第二天就要进宫觐见。上朝结束后,文武百官都还在原地站着,穿着蟒袍、头戴冠带的陆天立在殿门口再次被搜身后,慢慢走进了太极殿。
走至殿中,陆天立撩袍跪下,行了个大礼:“臣陆天立参见圣上。”
龙椅上的太宗脸庞瘦削,一双鹰目般眼睛狭长,目光深邃,嵌在鹰钩鼻上,薄唇紧抿着,整个人都透着阴冷。身形修长,肩膀宽阔,但是在明黄色的龙袍里却显得空荡荡的,曾经的“西讨元帅”老了,但是依然锐利。
本就在上位的太宗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盯着跪在下面的陆天立,很久都没有说话。有的沉不住气的官员都抬头看了过去,还有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陆天立置若罔闻,纹丝不动地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过了很久,太宗才抬起耸搭着的眼皮:“平身吧,卫国公。”
“谢圣上。”陆天立这才起身,高大的身躯勾着背,垂着肩,低眉垂眼地立在殿中。
太宗看他这个样子,觉得颇为顺眼:“几年未见,卫国公依然身强力壮啊。”
“多谢圣上惦念。圣上英明,天下太平,万物安宁,我也沾了圣上的光。”
太宗往后仰了仰,靠在龙椅上,神色居高临下:“你那儿子……叫什么呢?还没成亲吧,这次晚宴把他带着吧,朕让皇后给他挑一个贵女相看。”下面的官员没想到刚刚还一副审视的太宗竟然跟陆天立聊起了家常,但也都支着耳朵听着。
殿中的官员大多知道陆易安的德行,有的可惜陆天立一生戎马,后继无人,有的心中鄙夷,而那些家中有女儿的官员都有些紧张,千万别把自家女儿指给了陆易安。
“犬子整天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实在不成器,就不劳圣上和皇后娘娘费心了,等他定了性再说。我在益州不见着还好,来了长安见着就烦。”陆天立也不怕家丑外扬,粗声粗气的回道。
陆天立比太宗小几岁,两人都骁勇善战,当初都是高宗武讨的左膀右臂。陆天立还仪表堂堂,当时的高宗很重视陆天立,太宗就是无端地看不惯陆天立,等他登基之后就将陆天立打发到了益州。太宗本来以为十年前将陆易安弄到长安当质子,会激怒陆天立,还准备好了对策,没想到从此之后陆天立倒像只被拔了毛的公鸡,没有再闹,还愈加低沉,看来真的担心自己儿子在长安的安危。
太宗嘴角轻扯了一下,嗤笑一声,视线耐人寻味:“虎父无犬子,卫国公这是谦虚了啊。一定要带着来,朕也想看看长安第一佳公子的风采。”
“是,谢圣上关心。”陆天立躬身谢礼,低头敛眸,掩去眼中阴沉,起身后脸上依然是从容中带着谄媚。
寂静的国公府,只有密室还掌着灯,但是外面却一点看不出来。陆天立进了门,陆易安早在桌案边泡好了茶等着了:“阿耶今日进宫,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无妨,越是低声下气,越是放松太宗的警惕。但是太宗让晚宴那日,我带着你赴宴。这样你就不能按原计划混在侍卫中了。今日在宫门口和殿门口两次搜了我的身,你跟着我,身上也不能带着武器了。”陆天立没想到太宗会有这个要求,怕他还有什么其他阴谋,隐隐有些担忧。
陆易安嘴角微挑:“阿耶,这是好事,让影卫替我陪你去晚宴,我还是提前进宫跟着张宣,这样我们还能多一人进宫。”
陆天立没见过陆易安的影卫,依旧担忧:“影卫?不会被人发现不是你吗?”
“他和我七八分像,再刻意装扮一下,我已称病在府里一个多月了,没见过外人,除了特别熟悉的几个人,其他人看不出区别。”
“那你明日让我见见。”陆天立相信陆易安的能力,不过还是要确定一下,又问到:“传西到了吗?武器怎么样?”
传西是陶朝的传奇铸剑师,之前因为女儿得了怪病,四处求医都没治好,是陆易安让卢云和玄真道长多次医治才好了,所以被陆易安招致麾下。这次带着做好的武器来长安,肯定不能来国公府,在清平乐和陆易安碰了头,就自己走了。
“传西带的武器都是给最好的精兵用的,一送到就分发了下去。他给我做的那把软剑很轻,也很趁手。”陆易安说着在武器架上取过了剑,舞了几下,“这把软剑韧性极大,我当日可绕于腰间,藏在甲胄内。”
陆天立拿在手里看了看,才点了点头,“那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六月二十二千秋节,太宗生辰。
今年恰逢陶太宗六十寿辰,不仅仅像往年那样在宫中宴请百官,今年太宗还请来了各藩王、各地节度使、还有外国使臣都到长安,进宫庆贺。
果然,今日太宗把太子的十二率卫都调到了宫外,大部分去守了城门,并只让太子带十个侍卫进宫。
陆易安身量很高,在普通人里很显眼,但是在全国军中选出来的太宗近身侍卫里,也不算多突兀。近身侍卫都穿的是铁浮屠,带上头盔,遮的更是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谁是谁。陆易安和陆风一早就随着张宣进了宫,在换防时被张宣安排为今日晚宴的御前侍卫。
晚宴开始,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在太极殿内,其他人都在殿外设宴。陆天立带进宫的五十文官也在外面,他本从益州带了一千兵马,但是都不能进城,只能带着文官赴宴,今日这些人已经换成了他从益州带的五十精兵。
陆天立带着影卫随着众人在太极殿门口又被检查了一遍,才由内侍引着进了殿,他的位置在殿内稍微往前的位置。龙椅前摆了一张漆金的紫檀桌案,两侧各有一个稍小的桌案,那是皇后和皇贵妃的位置。
台阶下最前面是皇子和亲王,然后就是陆天立这样的一品要员。他带着“陆易安”坐到了一张桌案上,两人没有交谈,还不忘和附近的官员寒暄,的确像一对不和的父子。
太宗还没到,官员都已全部入座,欣赏太极殿正中乐师的演奏。太宗听烦了宫中的乐师,早几日就请了长安城内的乐师大家们进宫排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