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玫对屋里丫头婆子说着,“来人,准备笔墨,太太嫌我不够孝顺,我今天既孝又顺,这休书我替太太写了。”
贺二太太顿时变了脸色,孙怜娘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连给贺二太太使眼色。
苏玫脾气向来大,把她惹恼了,休妻之事先不说,她是肯定进不了门。
“六奶奶快别这么说……”
贺二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也被吓住了,哪里真敢拿来笔墨,乌压压跪在地上,嘴里说着求饶。
苏玫脾气上来,如何拦的住,见下人们不拿笔墨来,便自己动手。
走到西梢间里,苏玫以贺英的口气写了休书,自己的名字签好画押,随即把休书塞到贺二太太怀里,“太太让贺英签了字画了押,我就是贺家的下堂妇。”
贺二太太哪里敢接,她向来欺软怕硬,本以为拿捏了苏玫的错处,能拿捏一辈子,哪里想到苏玫脾气这般大。
孙怜娘虽然素来有心计,此时也吓坏了。
哪怕有强势的娘家,被休弃的女子下场也很惨的。
苏玫竟然自己写休书,这己经超过了孙怜娘的理解范围。
“休书我写了,把话带给贺英,不敢签字画押的是乌龟王八。”苏玫大声喊着,看着贺二太太和孙怜娘瑟瑟发抖了,这才转身离开。
与贺二太太这番争吵,哪怕是出了气,睡觉时苏玫还是有点气。
后悔倒是不多,主要是后悔也没用,索性就不后悔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但怎么过,得由她说了算。
翻来覆去到后半夜,苏玫刚想入睡,就听前头贺二太太院里有人喊着,“来人啊,抓贼了。”
苏玫愣了一下,连忙喊人,陪睡的丫头,外间的婆子连忙进来。
“去看看怎么了?”苏玫对婆子说着,心里却是疑惑,“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贼。”
虽然贺家穷了,但架子还在。贺大太太管家虽然问题也多,但不至于门户不严。
婆子连忙去了,前院吵嚷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还有孙舅父和孙舅母的声音,苏玫也有点坐不住,吩咐丫头更衣。
穿好外衣,丫头婆子带齐,苏玫匆匆去了前院。
从角门进入,只见贺二太太院里热闹极了。
管事带着小厮点着火把,不大的院子通时灯火通明。
几个婆子押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男子旁边还有一个被扯开的包袱,几件金首饰,数件银首饰,还有一块块碎银子散落地上。
孙怜娘站在男子旁边,一脸被吓坏的模样,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这人是谁啊,半夜摸进院子里,赶紧拿了送去官府。”
贺二太太在正房台阶上站着,似乎也被这种阵
仗吓到了,身体颤抖,“人是怎么进来的,这大半夜的,怎么有陌生男子进院。”
她是被婆子喊醒的,大半夜闹贼,吓都要吓死了。
管事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贼,惊扰了主子休息,我这就把人官府。”
说话间,几个小厮上前就要把男子拉走。
“怜娘,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是你约我私奔的,现在竟然把我当贼拿了。”男子突然失声痛哭,也抬起头来。
“噫,这不是王大吗。”有小厮认出王大。
管事也过去辩认,十分诧异,“怎么,你怎么……”
王大是贺家的家生子,从祖父起就在贺家侍侯,十分得主子喜欢。
大概十年前,贺家开了恩典,把王大一家放了出去,脱了奴籍。王大父母对贺家依然恭顺,逢年过节,或者主子的好日子皆过来拜见。
王大本来就在府里侍侯过,脱了奴籍后,也常随父母过来,与贺家上下皆十分熟识。
“我与怜娘情投意合,只因孙太太要一千两银子聘礼,生生要把我们拆散。”王大哭的声泪俱下。
孙怜娘惊呆了,下意识辩解着,“你胡说八道,我与你是见过几面,但我怎么可能看上你一个奴才。”
王大虽然脱了奴籍,但在贺家面前是挺不起腰杆的,奴才就是奴才。
她心气向来高,如何看的上一个奴才。
孙舅母更是直接,一个巴掌打到王大脸上,“你一个奴才也敢攀扯主子,送到衙门去,偷窃主子家的财物,这可是大罪。”
王大声音悲凄,“孙太太,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挡了你的发财梦,就为了一千两,你忍心让女儿作妾。”
孙舅母更是怒了,抬手又是几个耳光打在王大脸上,刚想大骂时,说听贺大太太说着,“这是怎么了?”
贺大太太是当家太太,贺二太太院里闹贼,婆子肯定先汇报给她。
管事刚想说前因后果,王大突然大声喊着,“我知道了,是你要嫁给六爷了,怕我把我们之间的事说出来,所以才骗我过来,说要与我私奔,其实是设下了局,用偷窃的罪名把我抓了,你就能安心给六爷当平妻了。”
贺大太太先是一怔,随即乐了,嘴角几乎要压不住,“哟,这还是一对野鸳鸯呢。”
孙怜娘吓坏了,连忙辩解着,“不是,是他胡说八道,总不能他凭空说几句,就毁我名节。”
“我有证据。”王大大声喊着,挣开小厮从怀里拿出书信,“这是怜娘写给我的信,约我今晚私奔,还把自己的私房给了我。”
又指着地上散落的首饰,“这是怜娘的,其中肯定有她戴过的。”
众人上前去看,就有婆子喊着,“这,这不太太丢的那件金簪子吗,怎么在这里。”
“还有这件步摇,是太太送给孙姑娘的。”
说着把簪子和步摇捡起来,送到贺二太太面前,贺二太太看着两件首饰,顿时气的全身乱颤,看着孙怜娘喊着,“你竟然,偷我的首饰,还私会男人。”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孙怜娘彻底慌了,直接跪了下来,“姑妈,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我的脾性如何你是最清楚,我爱慕表哥这么多年,怎么会与一个奴才有染。”
就在孙怜娘下跪哭泣之时,王大己经把怀里的书信交给管事,管事转给了贺大太太。
贺大太太看了一眼,却是对婆子说,“到孙姑娘屋里,看看有没有她的笔墨,拿出来核对笔迹。”
孙怜娘每回过来,都是住在贺二太太正房旁边的耳房里,现在孙家赖着不走,孙怜娘继续住耳房。
孙舅父和孙舅母见状,连忙去拦,但哪里拦的住,孙舅母骂骂咧咧,但几个婆子上前拉扯,如何拦的住。
片刻之后,就有婆子拿着孙怜娘的笔墨出来,贺大太太大概看了一眼,“看着是挺像的,把帐房叫来,让他来看看字迹。”
婆子去喊帐房的功夫,贺大老爷终于从姨娘屋里出来,匆匆来了二房。
至于贺二老爷依然睡在姨娘的小跨院里,听到动静了,却不想过来。
“这是怎么了?”贺大老爷问着。
贺大太太笑着说,“抓了一对野鸳鸯,真是没想到,孙家胆子真大,孙怜娘早与私通破了身,却把屎盆子扣六郎身上。”
“我没有,我没有。”孙怜娘早吓得小脸苍白,拼命解释着,却全然无用。
“这人证物证俱在了,还敢说没有。”贺大太太冷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等核对了笔迹,我看你如何狡辩。”
姗姗来迟的帐房先生终于来了,管事把书信以及孙怜娘房里找来的笔墨找出来,帐房先生看了又看,“这是一个人所写。”
“不是,我没有写信给他。”孙怜娘大声喊着,“这肯定是有人模仿。”
帐房先生道:“若是小姐不信我所说,可以到官府去,请官府去对比。”
孙舅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大声喊着,“这是栽脏,你们贺家栽脏。”
“那你去告官啊。”贺大太太声音更大,“你不是天天喊着告官吗,现在去告吧。人证物证俱在,你家女儿不简点,却要跑到贺家来讹诈,我倒要看看京都府尹怎么说。”
孙舅母顿时哑然,孙怜娘直接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贺大老爷道:“把他们三个丢出去,以后再不准进门。”
“是。”
管事应着,带着小厮们叉起孙舅父,几个婆子上前拉扯着孙舅母和孙怜娘。
三人挣扎着,但哪里是对手,没走正门,直接从后门丢了出去。
苏玫在角门站着,围观全过程,不禁说着,“这贺英倒是有点手段。”
也是孙家人太天真,贺英如此年轻就能中探花,在少年一辈里也是数的着的。
想靠无赖的手段,就想缠上吸血,也是天真的很。
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像孙家这种快破产的,到底哪来的自信,能搞的赢侯府,哪怕是将要落魄的侯府。
第81章
孙家三口被扔出去的第二天,忙于公务的贺英终于回府了。
先去拜见贺老太太和贺大老爷,贺大老爷说了贺英几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好色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仕途才是最要紧的。
三年一场科考,又一堆新才子出炉,贺英得把握机会。
“你那个母亲,也是不像话。”贺老太太言语间带着不喜。
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贺二太太,又笨又蠢,还贴娘家。
但看着孙子的份上,她也从来没有难过贺二太太。但这回的事情,贺二太太做的实在太离谱。
贺英低头不敢言语,贺大老爷却是向贺老太太使个眼色。婆婆收拾儿媳妇有的是手段,没必要在孙子面前说他亲妈的不是。
“回去好好安抚你媳妇,这回的事,她最委屈。”贺大老爷说着。
贺英的前程,有一半握在苏家里手里。这种媳妇,得小心捧着。
“是,我会好好安抚六奶奶。”贺英说着。
贺大老爷听得点点头,“去吧。”
“是。”贺英应着。
从贺老太太屋里出来,贺英先去看了贺二太太。
贺二太太原本就病着,现在病的更厉害了,几乎到了不认人的地步,主要是伤心。
孙怜娘真是她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她竟然早就与人私通,证据确凿还敢说被冤枉。
孙家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以后再进不得贺家门。她以后想去贺家,只怕也是难了。
“六爷,太太这病该请个好大夫来瞧瞧。”婆子小声对贺英说着。
明明病的更重,却依然服以前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