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错了,回来向父亲请罪。”苏玫哭泣说着。
衣衫单薄,本来就憔悴,这么一哭,更显得柔弱可怜。
贺英就更直接,直接在角门处跪了下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任何责罚,我皆愿承受。”
管家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正经姑娘姑爷,强行赶人肯定不能。
以前也只是拦着不让进,他们自己就走了。
现在贺英一副长跪不起的模样,只能跟身边的人使眼色,赶紧去衙门找苏天佑。
苏天佑有官职在身,非沐休日都要去衙门坐班,在家时候并不多。
“这是……”
绿川看的目瞪口呆,这是闹哪出啊。
苏钰轻叹口气,径自下车。
这么一闹,肯定有围观看热闹的,她的车都在这里了,要是被人发现躲在车上不下去,到时候只会更尴尬。
“大姑娘……”
管家看到苏钰,仿若看到救星,总算有个能做主的了。
苏钰神情复杂的看向苏玫,“妹妹身子弱,不宜风口里久站。”
“姐姐,都是我……”苏玫哭泣。
苏钰打断她,声音颇高,却十分冷漠,“当年与贺家定亲时,只说是苏家姑娘,你是苏家姑娘,嫁到贺家去,本就是应该。”
“我们姐妹一同长大,你出阁时,我还送了大礼,陪着你哭了一场。”
“也不知道哪个烂舌头的,在外头胡说八道,要毁我们姐妹之情。妹妹该强硬些,听到闲话就骂回去,我们不受这个闲气。”
苏玫与贺英的婚事,最大的问题,在于苏钰这个前未婚妻。
苏天佑性格执拗,要是打定主意不让苏玫再上门,苏玫真的进不来。
今天这么一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苏钰不想细想。
但是他们想听的,她倒是不介意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只有她说出来,苏玫和贺英才能为自己的婚姻找到了合法性。
不会再被骂勾引妹妹,偷姐夫。
如此义正言词的一番话,随后苏钰扶着苏枚往里面走,“祖父一直念着妹妹,我们去见祖父。”
苏震岳脾气大,但他对小辈是最好的。
不管犯下多大的错,只要对着他哭一哭,他都能容过去。
至于苏天佑,苏震岳毕竟是他亲爹,苏玫的亲祖父,就是事后生气,也没什么办法。
只要父女常见面,苏玫愿意花力气软磨硬泡,父女关系终会缓合。
“姐姐……”
苏玫反握住苏钰的手,神色激动,眼中透着感激,恨不得给苏钰跪下。
从来就没什么姐妹情深,是她硬抢了苏钰的丈夫,还拉着她一起落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今天也是,她知道了苏钰的行程,特意来堵她的。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身后己无退路,再退即是万丈悬崖。
她需要娘家的支持,她需要更多的资源,才能让自己的生活有转机。
与娘家和解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她需要苏钰这番话为自己正名,她要名正言顺自由出入苏家,她需要苏家三姑奶奶的身份。
“进去吧。”
苏钰说着,脸上笑着,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叹息。
看苏玫这样,她反而不气了,只是有些感慨。
回想当时苏玫闹着非嫁不可时,那个姿态,那个气势。
再看现在,判若两人。
婚姻让人成长,错误的婚姻成长的更快。
苏钰扶着苏玫进府,管事也赶紧把贺英扶起来,“姑爷,外头冷,快进去吧。”
贺英松口气,向管事的道谢。
跟着贺英一起过来的贺府管事,早就给府里众人备好礼物。连带着有头有脸的下人,全都有份。
贺英跟上苏钰,苏枚,贺府管事当即拿出几包银子,散给了苏家的管事。
从角门进二门,抬头就见关氏带着丫头迎了上来。
她刚才就到了,丫头说苏钰的车驾到门外,她就没露面,就是想着苏钰能出面。
她知道这样不好,对不起苏钰。
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就是个孽障,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苏玫在贺英身上吃了大亏,现在是真心悔过,愿意低头认错,与苏天佑和解。
“大姑娘……”
关氏恨不得给苏钰见礼,外头苏钰说的那番话,她都听到了。
这份人情,不,是恩情,她会记得。
苏钰只是笑,对关氏说着,“从这里到老太爷那里,走着挺累的,正好坐您的车去。”
苏天佑自小疼她,关氏也很好,知道记人情。
与苏玫虽然说不上姐妹情深,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
怀孕流产这一遭下来,苏玫也是吃尽了苦头。终于明白过来,还是爹娘最亲。
这是好事,先缓和了家庭关系,亲父女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好,我们坐车去。”关氏高兴说着。
丫头扶着关氏,苏钰,苏玫上车,贺英步行紧跟其后,贺家管事跟在后面发红包。
管事,婆子,丫头,小厮,只要今天遇上的,全部都有份。
许多下人听到消息,都赶紧凑了过来。
一行人到知春堂时,苏震岳己经收到消息。
“祖父。”
苏玫在院子里就给苏震岳跪下了。
至于贺英,知道苏震岳的脾气,连院门都没敢进,只在院门口跪下了。
“我知道错了,祖父,我真的知道错了。”苏玫痛哭流涕。
要是有后悔药,她愿意用一切去换。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这么走下去。
苏震岳见状,十分气顿时消了八分,“地上那么冷,起来吧。”
关氏虽然心疼女儿,却道:“她也得长长记性了。”
“人嘛,总有想歪的时候。”苏震岳说着。
错不错的,人生哪有所谓的对错。
只有时候一步踏偏了,就只能顺着偏的了道走下去,再也回不去。
“妹妹,起来吧。”
苏钰上前去扶苏玫,刚才拉着苏玫手时,她就感觉到了。
苏枚是真瘦,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有兜底的娘家,可以让她有更多的选择,却没有办法重新来过。
苏钰扶起苏玫,众人进到苏震岳正房。
苏震岳活的粗糙,地龙都懒得烧,更不用说碳火盆。乍一进去,如冰窑一般,不比外头暖和多少。
苏震岳不怎么讲规矩,众人各自寻寻了坐位落座。
至于上茶,更不用想了。
“去看过你祖母了吗?”苏震岳首先问着。
哪怕分开了这么多年,凡事他头一个想到的都是谷夫人。
苏玫摇摇头,小声说着,“听母亲说,祖母还病着。若是再因我生气,添了病气,我岂不是更添了一重罪。”
虽然是亲祖母,但苏玫与谷夫人见面的次数都有限,如何敢冒然过去。
“小孩子家犯了错,你去找她,她只会高兴不会生气。”苏震岳说着,“一会去看看她,也让她高兴高兴。”
“是。”苏玫应着,只要谷夫人能接受她,她一定去的勤。
“以后好好过日子,想回家就回家,你那个爹,我来管。”苏震岳又道,“还有,你那个夫婿,我看不上,少让他在我面前晃。”
“是,我都记下了。”苏玫小声说着。
苏震岳又看向苏钰,夸赞着,“你的心胸像你爹,是个能成事的。”
苏钰听得笑了,“老太爷难得夸我一回,我可得好好高兴高兴。”
苏震岳常骂人,夸人的时候少。
又说了几句,苏震岳不想听女子话家常,便摆手道:“去看看你们祖母。”
说着径自起身。
她们去,他当然也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