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孩子没了,对苏玫反而好了。
“劳烦先生了。”关氏说着。
张婆子道:“我送先生出去。”
大夫跟着张婆子出去,关氏进到里间,苏玫听到关氏的声音,挣扎着坐起身来。
关氏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好好躺着……”
“母亲,哇~~”苏玫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关氏心如刀割,也跟着流眼泪,却是劝慰道:“你要好好保养,大夫说了,只要你好好调养,孩子总会有的。”
苏玫失声痛哭,心里难受至极,喃喃自语说着:“母亲,我是不是哪里都不如苏钰?”
“啊?”关氏听得怔了一下,道:“你莫要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大姑娘与晋阳长公主的大公子情投意合,估摸着明年就要成亲。”
薛迟比贺英强多了,两厢对比,苏钰根本就看不上贺英。
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贺英到底给苏玫下了什么药,让苏玫变成如此模样。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苏钰有更好的,根本就看不上贺英,偏偏我还当个宝。”苏玫哭的越发伤心。
“你这孩子,唉,怎么能这么想。”关氏叹息说着,“你现在要好好休养,莫想这些有的没的。”
“从小到大,我就不如苏钰。大伯父那般疼爱她,从小带在身边,不管是交际应酬,还是文才武功,她都是个尖。我若是站在她身侧,宾客多半看不到我。”苏玫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
同样姓苏,同住一间府邸,说起来是姐妹。
苏钰却把所有的光彩都夺去了,她连个影子都不如。
样样不如人,她本来也不想比,直到她钟情贺英,苏钰的未婚夫。
其他事情都无所谓,爱人却不能放弃。
本以为得到了贺英,她就可以幸福。事实证明,这只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贺英看中的是苏钰,根本看不上她。比厌恶还不如,冷漠与无视更让她伤心。
“你是你,她是她,何必比较。”关氏叹息说着,神情甚是无奈。
她从来不知道苏玫对苏钰竟有如此心结,这要怎么比,只是父母就差了一大截。
“我要回家,我在贺家活不下去了。”苏玫说着。
本以为嫁给贺英是天堂,没想到等待她的是地狱。
贺英的冷漠,贺英的无视,就好像杀人的利刃,让她的精神几近崩溃。
现在孩子没了,心也死了,她一刻都不想在贺家呆下去。
“等你身子好些,我派人来接你。你现在身子弱,要好好养病,不宜挪动。”关氏说着。
苏玫道:“我不想再见贺英,也不想再住在贺家,我要与他和离。”
这样生活下去太痛苦了,
孩子没了,这段婚姻根本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早日离开,早日解脱。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关氏听得骇然。
和离?成亲时闹成那样,这才多久就要和离。苏玫这任性,也太过了。
张婆子生怕苏玫再受刺激,连忙拦话,道:“眼下姑娘要好好休养,这些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慢慢商议不迟。”
关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顺着张婆子的话说了下去,道:“这些以后再说,现在要先保养。”
又说几句,苏玫精力不济,关氏便让她睡觉,带着婆子退了出去。
张婆子心知关氏有话要问,正房狭窄,怕苏玫听到,便带着关氏去了东厢房。
第46章
关氏刚刚坐定,张婆子跪了下来,道:“奴婢辜负了太太,没能看顾好姑娘。”
关氏看着张婆子,悲伤之中带着不解,道:“你跟了我这些年,办事最是老道周全,为什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要是别人办错了差事,还会因为偷懒或者能力不济,但张婆子从来没有出过错。
为什么跟着苏玫,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我……我……”张婆子神情犹豫,斟酌着用词,“前些日子大夫来诊脉时说过,姑娘有心结,药石无效,还需要自己看开了才好。”
“什么心结?”关氏问着。
张婆子道:“成亲以来,姑爷除了新婚头三天,甚少进后院,每天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在翰林院当差。姑娘独守空房,心中难免有怨。抓不到其他人,就攀扯上大姑娘,时常因此大动肝火。”
“这……”
关氏顿时无语,要是因为旁的生气还有话说。因为苏钰生气,实在是攀扯不着。“你该好好劝劝她,何必自寻烦恼。”
张婆子苦着脸道:“我劝了,好话坏话说尽,奈何姑娘不听。”
张婆子虽然是陪嫁丫头,关氏也是和气的主子,但有些话,她也不敢在关氏面前说。
在她看来,苏玫在情字上与苏天佑一脉相承,都是疯子。
不同的是,苏天佑少时吃了不少苦头,不敢任性,疯在心里,外人看不出来。
苏玫却是自小被关氏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给月亮。
哪怕婚前犯下这等大错,关氏也遂了她的心愿,又因有孕也没有责罚。
千金小姐的脾气使起来,又一根筋的疯劲,两厢叠加,任是万般手段,也解不了苏玫的心结。
“这孩子任性过了,现在没了孩子,只望她能收敛心性……”关氏无奈说着,“贺英又是怎么回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他的人。”
“按时辰算,姑爷应该在翰林院,我己经打发小厮去了。他不回来还好些,省得姑娘再受刺激。”张婆子说着,“我冷眼看了这么久,姑爷……也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
“什么?”关氏又是惊又是怒,“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想??”
张婆子低头道:“前两日贺二太太身边的婆子悄悄与我说,贺二太太嘴里常念叨,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若是这么不明不白的生下来,岂不是玷污了贺家的列祖列宗。”
关氏顿时勃然大怒,道:“贺家欺人太甚,当我是死的吗,如此欺负我儿。”
“太太先消消气,容奴婢把话说完。”张婆子连忙拦住关氏。
“还有??”关氏怒极气极,听得胸口直喘,“还有什么,你一口气说完。”
张婆子继续道:“贺二太太有个侄女叫孙怜娘,常来府里找姑爷说话下棋,被我使唤下人狠打了几顿,按理说,她早就该死心。奈何,姑爷……时常搭桥拨火。”
论战斗力,苏玫身侧那么多陪嫁,不管是骂街还是打架,都可以把贺二太太和孙怜娘打垮。
有好几次,她都觉得孙怜娘要彻底死心了,没几天孙怜娘又打起精神卷土重来,好像打不死的小强。
几次之后,张婆子就感觉出不对劲。
不是孙怜娘自己意志坚定,而是贺英一直以来都给她希望。
只要干掉苏玫,孙怜娘就是贺六奶奶。也许没有明确说出来,贺英肯定这样暗示过。
表面上没有任何错处,连一句明确的话都没有说过,却让后院三个女人打的血头血脸。
贺英不愧是风流场上的急先锋,手段高明。
“怪不得玫儿说要和离,原来贺英竟然是这般的狼心狗肺。”关氏冷笑说着,“不得己娶了玫儿,他如何能甘心。”
贺英的亲爹是个废物,勇毅侯府大小事务皆是贺大老爷做主。
贺大老爷让贺英娶,苏家也同意嫁,贺英就只能娶。
等苏玫进了门,想报仇想收拾,对他来说更容易。
“姑娘虽然说的是气话,但贺家是个虎狼窝,太太还要早些为姑娘打算。”张婆子说着。
苏玫说要和离,是小姐脾气发作。
但从长远来看,离开贺家,与贺英分开,对苏玫才是最好的。
心上人不爱自己,这种心理压力,能把看重感情的苏玫压垮。贺英又有那般手段,根本就压不住,苏玫早晚在他手上吃大亏。
“成亲己经闹成那样,若是再和离……”关氏没说下去。
婚姻之事哪能这般儿戏,别说苏天佑不会答应,就是她也不会答应。
“这只是奴婢的小见识,要如何处置,还要太太斟酌。”
话说至此,张婆子也不敢再言语。
洪婆子见状,插嘴道:“姑娘还在病中,总要先养好身子再说。太太回府之后仔细思考,小小贺家,还怕了他们不成。”
关氏叹了口气,对张婆子道:“你也辛苦了,还劳你看顾玫儿,务必让她养好身体,容我想想要怎么办。”
“请太太放心。”张婆子说着。
没等到贺英回家,也不见贺家其他人过来探望,关氏越发心灰意冷。坐车回了国公府,思来想去,却没了主意。
苏玫闹着要和离,张婆子也说贺英不是良配。但是抢了姐姐的未婚夫,没几个月就要和离。如此儿戏,别说旁人笑话,自己也干不出来。
“太太何必忧心,小小贺家,难道还能翻天不成。”洪婆子说着,“依我说,先把贺家二太太揪出来,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竟然躲了,只怕平时没少欺负玫姐儿。”
关氏叹息道:“玫姐儿还要在贺家过下去的,闹的太僵,就没办法收场了。”
娘家不给力,丈夫不中用,钱和能力一样没有,甚至连口才都欠缺,只能把规矩挂嘴上的婆婆,收拾起来容易的很。
苏玫的婚姻,最大的问题是贺英。
婚前倒贴太过,贺大老爷压着头娶来的媳妇,他终究看不上。
“过不下去就不过,太太若是嫌和离不好,只管把姑娘接回家里长长久久住着。贺家若是来接人,就一棍子打出去,看他们能怎么样。”洪婆子说着。
不说和离,也不回婆家。
苏玫顶着贺六奶奶的名头长住娘家,借贺家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休妻。
“这倒是个主意。”关氏说着,却不禁担忧,“只是老爷那里……”
苏天佑连门都不让苏玫进,如何会同意让她在娘家长住。
“您是苏家的正房太太,要接自己亲女回娘家住,老爷如何敢拦。”洪婆子说着。
关氏摇摇头,道:“终要他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