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回去,最大的障碍是城门。京城主城区虽然没有宵禁,但是每日城门关闭后,想再开就要明天。
苏钰并不担心敲不开城门,要是敲不开,就直接留在营地等天亮了。
只是没想到开的那么快,本以为怎么样都要磨叽一番的,结果公主府的管家上前,城门就开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府上。”薛迟对苏钰说着。
活动是他组织的,苏越摔伤了腿,责任肯定在他,登门探望也是应该的。
苏钰想想也没拒绝,她自己也在头痛,如何跟苏天佑和关氏交代。
路口分开,薛迟带着薛雨梓回了晋阳长公主府。
因为是半夜,苏钰不想惊动太多,苏邑和程采蓝就不回去了。
都回国公府,苏邑随便找间书房睡一晚,程采蓝睡在听雨轩。
至于她自己,估计今晚是难睡觉了。
“谁呀,这大半夜的。”门房被打扰了睡觉,语气十分不善。
敲门的管事脸色难看,“快开门,大姑娘,三爷回来了。”
门房顿时醒了,连忙开门。
车驾驶进二门,管事把门房都喊起来,又吩咐着,“赶紧往里头给三老爷和三太太传话,四爷伤了腿。动静小些,莫要惊动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再派个人去请大夫来。”
“送我到书房。”苏越说着。
他住的敬思阁离玉粹堂太近,虽然受伤了需要人照顾,但想到关氏,他情愿在书房养着。
“先去书房倒也方便。”苏钰说着,没想太多。
大晚上的,国公府一层层门禁,只是开门把人抬进去就特别麻烦。
书房离二门近,伤了腿不方便。再有一会大夫过来,进内院又是一重麻烦。
不如先在书房养着,至少大夫进出都方便。
门房人少,下人还没叫起来。苏钰便让跟随的护院,在大夫的指导下,把苏越抬到前书房。
小厮扶着苏越到床上,苏越见惊动如此大,越发内疚,对苏钰说着,“大姐姐,我真的没事。”
苏钰道:“先歇着,等大夫过来再说。”
带着去打猎的大夫,基本都是半调子,还是护院兼职。常来苏家走动的御医,有事能请来,但不可能跟着去打猎。
苏钰叫来一个没留头的小厮,吩咐他,“送程姑娘去听雨轩,让绿川好好侍侯她睡觉。”
程采蓝马上道:“我留下来帮忙。”
“己经在家里了,人手是足够的,你先去睡吧。”苏钰说着。
苏家大管家就有四个,管事就更多了。
现在是半夜,小厮得去现叫,等一会他们过来了。别说不需要程采蓝帮忙,就是她和苏邑在旁边围观即可。
小厮们也去请大夫,一会大夫过来,要给苏越诊治,程采蓝在这里也不方便。
再者,关氏对杨云娘母女一直都有隔阂,看到程采蓝只怕也不高兴,不如早点去睡觉。
苏邑也觉得如此安排合适,对程采蓝说着,“我和阿钰在,你就去睡吧。”
又说几句,程采蓝跟着小厮去了听雨轩。
一柱香后,苏天佑和关氏一前一后来了。
苏天佑来的更快些,他的住所离前书房更近,关氏更衣整理,行动稍慢。
“我的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氏看到苏越伤着的腿,当即哭了出来,又是心疼又是焦虑。
原本该去读书的,苏天佑却让苏越跟着苏钰去打猎,现在好了,摔了腿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舞刀弄枪的,就不如读书稳妥。
苏钰低头致歉,“三太太,都是我的错,是我带着越哥儿去打猎的,却没有照顾好她。”
关氏心疼苏越,语气中不自觉得就带着指责,“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呢。”
“是我不好。”苏越抢着说,“是我不听话,误中了猎人的陷阱,才伤到的。与阿姐阿兄无关。”
关氏强忍着抿唇不语,怎么可能无关,姐兄带着弟弟去打猎,要是他们肯上心,弟弟怎么会伤成这样。
苏天佑对苏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越哥儿也成年了,出门打猎不听话,伤到就当买个教训。”
苏钰和苏邑不比苏越大多少,苏越又不是几岁稚子还需要抱着,那么大一个活人,哪里能时时盯相着他。
“总是我不好。”苏钰说着,打猎是她的提议,责任是推不了的。
“大夫来了。”
管事领着御医进来,众人让开路,让御医上前诊治。
御医先诊了脉,又让女眷回避,剪了衣服看伤势。
一番检查诊治之后,御医说着,“开始时处理的很好,伤口己经止了血。小腿骨虽然断了,紧急处置的很妥当,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小公子年轻底子好,只要听话不乱动,按时吃药敷药,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也就没事了。”
众人不禁松口气,苏天佑向御医致谢,“劳大人半夜过来,多谢了。”
御医笑着说,“苏大人太客气了,我留下药方,一天一服,按时服用。还有涂抹伤处的膏药,我回府制成后,会派小厮送来,也是一日三次,按时敷。我保小公子无事。”
“多谢大人。”关氏也在旁边说着。
苏天佑引着御医去梢间写下药方,药方送给小厮们去抓药,又亲自送御医出门去。
等他忙完回到前书房,关氏坐在床边落泪,苏钰和苏邑在旁边站着,也有些手足无措。
苏天佑对苏钰和苏邑说,“错不在你们,无须自责,都回去歇着吧。”
苏钰和苏邑本欲留下来,苏天佑坚持让他们去睡觉。
“你们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多小厮婆子围着,都去睡觉。明天还要见老太爷,老太太。”苏天佑说着。
半夜不好打扰苏震岳和谷夫人,等天亮了,肯定要说的,到时候苏钰和苏邑还得再解释一遍。
眼前即没什么事,不如让他们去睡觉。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苏钰说着。
苏邑道:“我就睡在隔壁,三叔有事只管叫我。”
苏天佑点点头,挥手说着,“都去吧。”
***
薛雨梓跟着薛迟回府,心里却是惴惴不安。
双亲亡故后,她被薛驸马收养,虽然物质生活得到质的改善。
寄人篱下的生活,也让她缺少安全感,生怕做错了事,惹得府里的主子不快。
这回跟薛迟出门,是晋阳长公主的意思,让她盯着薛迟和苏钰别出事。
她却与苏家四爷同路,苏越还摔断了腿,明日晋阳长公主问起,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回到自己住处,薛雨梓的丫头都十分惊讶,这怎么大半夜回来了,尤其还是一身狼狈回来。
“让厨房烧水,我得洗个澡。”薛雨梓有气无力说着。
丫头见薛雨梓这一身实在狼狈,赶紧去了。
薛雨梓正欲换衣服,就听院门口传来婆子的惊呼声,“谢大爷,姑娘睡了,天大的事,也要明天再说。”
谢无衣却显得有些烦燥,在门口喊着,“我只是问她几句话,在院子里问就成。”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院子里,都看不到人,也就不唐突了。
薛雨梓心知谢无衣的脾气,衣服都顾不上换,直接从屋里出来。
因为薛雨梓半夜归来,院里的灯早就点上,丫头婆子手里也有灯笼。
谢无衣看到薛雨梓的一身狼狈,连忙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以来,谢无衣被晋阳长公主和薛驸马死死按在家里,还强行给他定下与薛雨梓的亲事。
因为要是定别人家的千金,他肯定会去闹腾一通,非得跟人家退亲。
与薛雨梓定亲,他再闹腾也没有用。因为都知肚明,这亲事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将来再寻个借口把亲事退掉,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至于姑娘家的花期耽误不得,薛雨梓自己都不在乎。
她心里明白的很,像她这种孤女,想出嫁很容易。公主会叫来官媒婆给她说亲,门当户对,出嫁时薛驸马给她一笔嫁妆。
只是以她的身世,门当户对的多半是庶子,或者是寒门进士。在婆家出了事,公主府也不会给她出头。
现在在公主府是正经主子,丫头婆子围着叫姑娘,不用侍侯谁,也不用被婆婆立规矩。
婚后生活肯定不如现在的日子,晚婚挺好,不婚也行。
苏钰回京的消息,谢无衣是知道的,奈何被管的太紧,实在抽不出身来。
薛迟约了苏钰打猎的事,他也知道。本来想知道的,但得知薛雨梓同行,他也没闹腾。
薛雨梓同行,自然会跟苏钰搭话,想知苏钰的现状就很容易。
想到苏钰与薛迟出去玩,谢无衣半夜都没睡着,结果突然小厮就来说,薛迟和薛雨梓回府了。
京郊打猎,有事提前回来也平常。但半夜回来,肯定是有大事。
问薛迟肯定问不出什么,只会打架,那就只能来问薛雨梓。
“苏姑娘无碍,是同行的苏四爷摔伤了腿,怕延误治疗,才连夜回来的。”薛雨梓说着。
谢无衣长长舒口气,才算放下心来,又看薛雨梓一身狼狈,“你没事吧。”
薛雨梓摇摇头,“我无事,只是摔了一下,沾了泥巴。”
她与苏越同处半夜的事,绝对不能说。
“没事就好。”谢无衣说着,转身就往外头走,又挥手说着,“早点睡觉吧。”
那么多丫头婆子在旁,他也不好意思问她苏钰的情况。人没事,就明天再问。
“谢大人也早些休息。”薛雨梓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无语,要是谢无衣不来折腾她,她现在己经在洗澡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