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你坐这。”姜扶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你看我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吧?”
翡翠抬眸打量她,神色变了变:“少夫人,您脖颈上……”
她目中满是担忧。少夫人雪白细腻的脖颈上都是交错的红痕, 这回去能瞒得过少爷去?
姜扶笙抬手抚着脖颈,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脸一时红了又红:“你别乱想,我和他……我没有对不起夫君。”
她说着话心里发急,和翡翠都解释不清楚,回去要怎么和陆怀川说?
“奴婢知道,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翡翠同情地望着她。
都是小侯爷不可理喻,做出这样让姜扶笙回家日子不好过的事情来。
“那其他还有什么不妥吗?”姜扶笙定了定神又问她。
翡翠摇摇头:“其他还好,就是发髻有些乱了,奴婢为您整理一下便可。”
她说着上前伸出手给姜扶笙调整发髻和簪子。
姜扶笙缓缓道:“翡翠,你不是会刮痧吗?”
翡翠手里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少夫人是想奴婢为您刮痧?”
刮痧会在肌肤上留下大片痕迹,倒是可以遮掩少夫人脖子上的吻痕。
姜扶笙轻应了一声。她攥了攥手指心底满是愧疚。
她实在不想欺骗陆怀川,可让她顶着这些痕迹回去见陆怀川,她实在做不到。
罢了,先这么过了眼前的关再说吧。
“可是,奴婢没有带象牙刮板。”翡翠迟疑。
“用这个。”姜扶笙拿起小桌上的瓷勺递给她:“等会儿去打一点酒。”
翡翠点点头:“也行,不过想出痧要刮得重一些,少夫人可要忍着疼。”
姜扶笙“嗯”了一声,唯一的办法,疼她也得忍着。
她吩咐珊瑚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翡翠给她脖子周围刮了一圈。
“遮住了吗?”姜扶笙问她。
“差不多了。”翡翠蹲着身子手持瓷勺仔细找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珊瑚,真的是你。”
马车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少夫人,是杜仲。”
翡翠不由站起身来。
“将东西藏好。”姜扶笙吩咐一句,坐直了身子。
她透过软帘缝隙往外看,杜仲带着几个手下站在马车前,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翡翠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拾好。
“杜仲,你不好好在少爷面前当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珊瑚笑着问话。
她自然知道怎么替少夫人遮掩。
“少夫人呢?”杜仲朝马车上张望。
“少夫人在马车里啊。”珊瑚好不奇怪:“你找少夫人做什么?”
“是少爷找少夫人。”杜仲问:“你们去哪里了,这坊市我来回走了好几回,并没有看到你们。”
“我们就在这里逛了逛。”珊瑚问:“少爷找少夫人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也不知,那就让少夫人快些回去吧?”杜仲提议。
珊瑚回头朝马车内问:“少夫人,回吗?”
“走吧。”姜扶笙应了一声。
杜仲看马车动了,转头吩咐手下:“你骑马,快些去和少爷说,找到少夫人了,少夫人这会儿正从西坊市往回走。”
那属下领命,快步去了。
姜扶笙的马车才驶入陆府大门,陆怀川便迎了上去。
“扶笙。”
姜扶笙撩开帘子看到他殷切的眼神,心里愧疚更甚,垂下眸子唤道:“夫君。”
“来。”陆怀川伸手扶她,不由扫了一眼:“怎么有酒味?”
“昨夜没睡好,叫翡翠帮我刮了痧。”姜扶笙手抚着脖颈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别处。
她衣领处沾了一些酒液,晕染出湿痕,陆怀川默默看了一眼,温和地问她:“今日去什么地方玩了?没买东西吗?”
姜扶笙极少行刮痧之事。况且这样的事情在家中做来更加方便,为何要在外面做?
看湿痕是刚刚才刮好。
他的妻子在遮掩什么?
“就在几个坊市转了转。”姜扶笙当先往前走,口中回道:“没看到什么想买的。”
她心中忐忑。他方才瞧她脖颈处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应当没有吧,他语气没变……
陆怀川上前牵着她:“昨日不是说这几日口中淡么?晚饭我带你去酒楼用吧?”
“逛了一天身上乏累。”姜扶笙摇头拒道:“改日吧。”
她满腹心事,哪有胃口吃东西。
陆怀川眸色暗沉。姜扶笙平日不是这般的,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而且,他有强烈的直觉,这件事情和赵元承有关。
两人一路沉默着进了清荷院。
“摆饭吧。”
陆怀川吩咐。
“我先去沐浴。”姜扶笙松开他的手。
陆怀川目送着她进里间去,忽而抬步跟了上去。
姜扶笙先走到铜镜前,查看脖颈处的情形。她总觉得陆怀川似乎察觉到什么了。
陆怀川从背后拥住了她。
“夫君……”姜扶笙心中慌乱极了。
陆怀川默不作声将她调转身子,低头吻她。
姜扶笙躲开他的吻,抬手推他:“夫君,我身上累,不想……”
陆怀川不由分说,将她摁在梳妆台上亲了上去,手拉开了一道衣带。
姜扶笙心慌更甚。她身前、腰间甚至别的更要紧的地方,都是赵元承留下的痕迹。
若是依了陆怀川,必然会被他发现。
“我说了我很累……”她奋力推开陆怀川。
陆怀川不会如赵元承那般制着她,被她推得退后一步,喘息地看着她。
她究竟是累还是藏着别的什么心事?
姜扶笙被他盯得羞愧,又无法应对,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陆怀川怎么也变成了这样?他从不强她所难,成亲三年多处处依着她,现下也要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日子就变成了这样。
“扶笙。”陆怀川见她哭了上前哄她:“是我不好,怪我不体谅你。别哭了。”
方才一时情急,他倒是忘了,她向来心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姜扶笙闻言哭得更厉害。明明是她和赵元承做了那样亲密的事情对不住陆怀川,却还要陆怀川来哄她。
她简直十恶不赦。
“我不好,怪我……”陆怀川搂住她轻哄,自己也哽咽道:“我不是故意想要那样对你的。你知道我从小就心悦你,能娶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总是患得患失,怕你有事情隐瞒我,离开我……”
“是我不好。”姜扶笙被他说得越发愧疚,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他:“我骗你了,我去找赵元承了。”
继续欺骗陆怀川,她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他又欺负你了?”陆怀川眼底戾气翻滚,但只不过一息便消沉不见。
姜扶笙摇摇头:“没有。他说胡姨娘在他手里,有不一样的供词,我才去的。”
陆怀川拿出帕子给她擦去眼泪:“为着岳父的事情找他本是光明正大的事,也没什么的。我没有那么小心眼,下回你去了和我说一声,我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着急。”
“那你真的不生气?”姜扶笙眼眸红红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和你生过气?”陆怀川捧着她脸温声细语。
姜扶笙破涕为笑,伸手抱了抱他:“对不起。”
“不碍事。”陆怀川揉了揉她脑袋:“胡姨娘真的招供了?元承如今不比从前,会不会是严刑逼供?”
“我亲耳听到胡姨娘说的。”姜扶笙道:“还没用刑,胡姨娘看到那些刑具自己就招了。”
“果真
?”陆怀川注视着她道:“胡姨娘招供什么了?我看她胸无城府的不像有心机的人,岳父的事情难道真的和她有关系?”
“是太常寺卿黄良才特意安排她去我爹身边的。”姜扶笙解释道:“我爹为官清正,曾检举过黄良才偷取崇文殿书籍谋私利之事。黄良才因此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她将今日从赵元承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陆怀川。
陆怀川若有所思:“竟与黄良才有关,我回头让人去查一查是不是这样。对了,若此事是真的,那胡姨娘就是重要人证,不能出任何事。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盯着姜扶笙,眼底暗芒闪过。
“她在赵元承那里,应该不会有事吧。”姜扶笙看向他。
陆怀川点点头:“嗯,他今非昔比,保护好一个胡姨娘还是绰绰有余的。咱们先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