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一把拉过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姜扶笙忙起身行礼:“叔母。”
季氏牵着曹云清扫了姜扶笙一眼,笑着道:“你稍坐,清儿跟我去取点东西,片刻即回。”
“好。”姜扶笙不疑有他,重新坐了下来。
季氏带上了门。
曹云清一瞧不由惊讶:“娘你……”
季氏捂着她嘴巴将她拉到一边。
“娘你怎么把姜姐姐锁在屋子里了?”曹云清忍不住质问。
她原本也以为姜扶笙是娘说的那样,一直纠缠赵元承。可今日瞧着姜扶笙挺好的。赵元承就在前面,也没见姜扶笙去和赵元承说什么话啊。反而还避嫌跟着她到后面来了。
“闭嘴,谁是你姐姐?这些事不用你过问。带姑娘到前头去。”季氏吩咐婢女。
她精心谋划就为了这个傻丫头。这丫头还把别人当好人呢。
陆怀川管不住姜扶笙,总有能管得住的。只要管住姜扶笙,她的清儿和良都侯府这门亲事就跑不了!
曹云清被两个婢女左右扶着强行带出院子去了。
“祖母出来了吗?”
行到半途,她扭了扭身子问两个婢女。
“奴婢们往后面来的时候,老夫人还没出去呢。”其中一个婢女回道。
“那你们去娘那里,我去祖母那,等会儿跟祖母一起到前头去。”曹云清挣脱了她们的手。
她得回去看看。姜扶笙是她带过去的,可别出什么事呀。娘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她向来了无心机,两个婢女也就信了,遂放她去了。
曹云清假意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回头不见那两个婢女,当即跑进园子抄近路朝那院子跑去。
还没到院子前,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躲在假山后探头往外看,便见她娘贴身的大婢女领着张未佐往那院子去了。
张未佐还一直询问:“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
曹云清看得心惊。张未佐是舒阳长公主之子。舒阳长公主掉了三个孩子才生下张未佐这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年纪轻轻就有十七八房的小妾,还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可不是东西了。
娘多次叮嘱她瞧见张未佐躲远些,怎么还让人把张未佐带到内宅来了?
想起屋子里的姜扶笙,她心里
一惊,娘难道想让姜扶笙被张未佐玷污了再给他做小妾?
她转身便往前跑,打算给陆怀川报信去。
就算姜扶笙之前和赵元承定过亲又怎么样?人家已经成亲了。娘怎么能这样算计人家?
*
姜扶笙坐了片刻,四周一片安静。陌生的环境让她心神不安,周身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燥热来。瞧了瞧紧闭的门,她起身走过去拉了一下,打算自己循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门发出一声响,却没有打开,透过门缝看到一把铜锁,牢牢锁住了两扇木门。
她心一下凉了半截。
“有人吗?”
姜扶笙又拉了一下门,还是拉不开。她透过门缝往外看,曹云清将她骗到这里锁上,要做什么?
门打不开,她皱眉焦灼地在屋子里转了转,瞧见了一侧的轩窗。合页的窗户开扇虽小,但以她的身形能钻出去。
她搬了一张四角方凳,才要开窗,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偏头看过去,便见门打开了。
一个男子走进门来,又合上了门。
姜扶笙听见外头落锁的声音,黛眉紧皱看向来人:“张未佐?”
张未佐身形瘦高,眼下青黑,穿着一身花哨的银红缂丝并蒂莲锦春衫,瞧着就是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
姜扶笙认得他。她及笄前一日在坊市采买,曾被张未佐一眼相中,当晚便登门要提亲。
当时她和赵元承的亲事已经商定。爹娘没有声张,推说等过了及笄礼再说,便在及笄礼当日将她和赵元承的婚事定下了。
后来有一阵子,张未佐在书院处处为难赵元承。被赵元承教训过几次之后才彻底消停。曹家将她锁到这里,又放了张未佐来,是要毁了她?就因为她和赵元承定过亲?
她心底生出惶恐来,倘若她被这厮染指,陆府必然不能再容她。她将何去何从?
“不是说下药了吗?怎么还清醒着?不过没关系,都一样。”张未佐搓搓手,看她的眼神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哼笑道:“姜扶笙,好久不见。”
果真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几年了还是这般的玉貌花容,无愧是让他念念不忘的美人儿。
他朝姜扶笙走去。
“你这是何意?”姜扶笙靠在窗边面色苍白。她强按下心里的害怕,瞥了一眼桌上曹云清方才拿来削果皮的环首削刀。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你说呢?”张未佐步步逼近,面露拧笑:“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
姜扶笙趁他尚未靠近,快步窜到桌边。中途打了个趔趄,是她腿有些软了。
张未佐转头看她,冷笑道:“这屋子就这样大,你还能插翅飞了不成,我就不信……”
他说到这处忽然住了口。
姜扶笙举起了那把环首削刀对着他,漆黑的眸中满是警告,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她手里握着的与其说是一把刀,不如说是一把短剑,不过只开了一边的刃,但也十分锋利。
有了武器,她心里仍然不定。之前和赵元承对抗过,知道男女体力有多大的差距。虽然张未佐平日疏于锻炼,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她未必能对付。
想到此处,她越发的警惕谨慎,牢牢握着刀柄不让自己手露怯。
“小小女子,也敢玩刀。”张未佐丝毫不将她的警告放在眼中,反而威胁道:“姜家已经倒了,你不想想我的身份,你得罪得起吗?”
就算拿着刀又如何?他就不信姜扶笙敢真的扎他。他自信满满,空手白刃去夺姜扶笙手里的刀。
“你不要过来!”姜扶笙拿着刀往后退让。
她想将刀往前送,却怎么也出不了力气。握着刀威胁人是一回事,真对人动刀子又是另一回事。她心中还是生了怯意。
这更助长了张未佐的嚣张,他步步向前,将姜扶笙逼到了墙边。
他甚至没有去夺姜扶笙手里的刀,反而径直将手伸到她身前要触碰她。他料定姜扶笙不敢对她动手,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你倒是动手啊……”
姜扶笙被逼到绝路,惊惧至极。咬着牙含着泪手里的刀用力前一送。她只是一介女子,力气本就不大,又中了药。这一下并未能穿透张未佐的手掌,但还是精准地刺伤了张未佐的右手。
张未佐发出难听的嚎叫来,抱着手在她跟前跳脚,口不择言骂:“小蹄子,你还真敢!痛死老子了……”
血染红了他抱在一起的两只手,看着着实可怖。姜扶笙如同受惊的小兽,双目通红。咽了咽口水警惕地靠在墙边,浑身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你扎了老子又如何?”张未佐骂道:“贱人,你和我同处一室在这里,等会儿陆怀川来瞧见了自然会休了你。到时候你就是老子的了,老子先玩够了,再把你丢到最下等的……”
“砰!”
他话不曾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上了锁的两扇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重重拍在地上。
尘埃落定,赵元承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野之中。
“赵……小侯爷……”张未佐从前被他收拾怕了,见到他说话都结巴了。
姜扶笙瞧见赵元承背光而立,周身镀着一层淡淡的光华,宛如天神降世。她腿一软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这才察觉自己早已双腿无力。方才不过是靠一股意念支撑着。
“提出去。”赵元承吩咐一句。
石青进去提着张未佐的后领往外拖行。
曹云清自赵元承身后窜出,上前去搀扶姜扶笙。
“姜姐姐,你没事吧?”
姜扶笙躲开她的手,手里的刀“铛”一声落在地上。曹云清这样问,难道不是她将她引来这处的吗?
“姜姐姐,是我娘让我引你到这里来的。”曹云清几乎哭出来:“她让婢女把我带走。我觉得事情不好,就偷偷回来看,才看到张未佐来了。我去找你夫君没找到,就找了小侯爷来……对不起……”
她羞愧极了,也难过极了。娘为什么要这样?小侯爷不愿意娶她,也不关姜扶笙的事啊!
赵元承站在门边看姜扶笙未动,居高临下地奚落道:“蠢死了。”
姜扶笙站起身来,泪水抑制不住往外涌。她抬手擦去眼泪,扶着墙往外走。方才面对张未佐她没哭,这会儿赵元承恶言相向她竟忍不住掉眼泪,真是没出息。
走了几步,她便停住步伐。心跳得快极了,手足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冰冷,身上却又热得很。她想继续往前走腿却不做主,膝盖软得只能再次靠在墙上。
赵元承瞧着她这般狼狈模样,心里应当痛快了吧。
“你给我吃的冰雪棒里下了什么药?”姜扶笙想起来,扭头看向曹云清。
那根冰雪棒她只吃了几口便这样厉害,若是全都吃了岂不是要不省人事?
赵元承闻言也看向曹云清。
他面上明明没有怒意,只是那样随意看过来,却好像蕴含着无限的气势。
曹云清只觉得浑身发寒,叫他气势压得言语艰难。
她白着脸解释道:“不是,我没……没有,冰雪棒是娘……娘给我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来。小侯爷太可怕了,这会儿她一点也不心悦他了。
赵元承目光再次落到姜扶笙身上。
姜扶笙浑身发着抖,周深又冷又热。额头沁出汗珠,眼尾嫣红,唇瓣更是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昳丽的小脸明明是虚弱的模样,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媚惑,加之我见犹怜之态,惑人至极。
他喉结滚了滚,阔步上前下意识将手探到姜扶笙额头上。
“不劳烦小侯爷了……”
姜扶笙抬手无力地推他的手。她身上难受极了,扶着桌子靠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微微喘息。
赵元承回神眸底闪过懊恼,后撤一步冷冷道:“你便是死了又与我何干?”
姜扶笙本就不好受,听他这般冷言冷语的眼圈又忍不
住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