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哀求
“你先到晚凝玉那处去, 我晚些时候和你解释。”
赵元承听到石青的话,顾不得腿上的伤从床上一跃而下,从箱笼中取出衣裳替她穿戴。
“你别动我, 我不去。”
姜扶笙正恼得厉害, 扭着身子不肯配合他。
事实摆在眼前, 他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大可不必,她也不会听。
“二金, 听话。我眼下有极要紧的事。等我忙完这件事仔细和你解释……”
说话间, 赵元承迅速替她套上一身襦裙, 又拢上发丝挽了个最简单的低髻。
姜扶笙背过身不理他。
赵元承拿过自己的衣裳胡乱套上, 朝外吩咐道:“石青, 进来。”
石青推开门。
一眼看到自家散乱着发丝的主子, 和背对着他家主子的姜姑娘。
姜姑娘这是又生气了?这次是为了什么事?
“主子,人已经快到门口了,现在怎么办?”
眼下事情紧急, 石青不敢儿戏,也没工夫多想,一脸担忧地看着赵元承,等他吩咐。
“你不用管。”赵元承系好腰带,朝姜扶笙指了指:“你带几个人从后门送她去晚凝玉那处,你们也留下不必回来。”
石青闻言郑重应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姜姑娘。”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主子大概是分身乏术, 无暇顾及姜姑娘的安危, 是以将姜姑娘安排出去以确保不被人伤害和利用。
晚凝玉那里的确是极稳妥的所在。
上一回因为他的大意, 姜姑娘被性陆的小人算计。主子后来也没责罚他。这一回他说什么也要守好姜姑娘。
他看向姜扶笙,等她跟着自己走。
姜扶笙偏着身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很明显没有跟他走的意思。
石青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主子。
赵元承拿过薄氅罩在姜扶笙身上。
姜扶笙不客气地将薄氅掀翻在地。
赵元承摆摆手吩咐石青:“带她走。”
石青看着姜扶笙, 死活也不敢动手,可怜兮兮地道:“姜姑娘,您别为难属下……”
他咽了咽口水,偷偷瞧了自家主子一眼。
主子说是这样说,让他“带走”姜姑娘。他要是真动了手,保不齐触碰姜姑娘的胳膊就不是自己的。
他可没这胆儿。
姜扶笙咬咬牙,低着头抬步往外走。他不让人带她走她也要走,这地方她再也不会回来!
“二金,你当心些。”
赵元承往前紧跟一步。
姜扶笙顿住步伐,眼圈红红回头看他一眼:“我不用你管。”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意。
撇去青梅竹马的情意不谈,家中出事之后,赵元承帮了她无数次。他甚至昨晚才为救她受了伤。
这样重情重义的儿郎,有几个女儿家会不动心?
赵元承几番说起成亲之事。她是不认可此事,但也是动容的。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是存有几分真心的,不然不会一直提起成亲之事。她何尝不想嫁给他呢?但她不能。她背弃过他,嫁过人,配不上他。她不能嫁给他,并且为此一直心怀愧疚。
不料他转脸便要她去教坊司和晚凝玉住在一起。
她从前真是错看他了!
“诶?”
赵元承朝她伸手想说什么。
姜扶笙却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赵元承摆摆手叮嘱:“石青,把翡翠和珊瑚带上。”
石青在外间应了。
*
深夜。
马车从良都侯府的后门缓缓驶出,车头上吊着的气死风灯随着马车的走动晃晃悠悠。
石青手扶剑柄,带着手下紧随其后。
不过片刻,马车停了下来。
“石青,我家姑娘叫你有话说。”
赶马车的珊瑚从前头探出脑袋。
石青闻言不敢怠慢,快步上前行礼道:“姜姑娘,您吩咐。”
马车窗口的帘子被一双纤纤素手撩开,姜扶笙露出半张脸,黑夜遮住了她昳丽的脸。
“我不去教坊司。你也走吧,不用跟着我。”
姜扶笙说罢月松手放下帘子,不欲多言。
赵元承今日所为,她实在无法承受。若真的依着他的意思住到教坊司去,将来见了爹娘、哥哥、妹妹他们,她要如何解释?
不过也不必解释了,好好地住到教坊司
去,她那你还有脸再见爹娘他们?
马车行走起来。
石青愣了一下,连忙追在马车边上道:“姜姑娘,主子吩咐让属下护送您,您要是这样走了,主子会担心的……”
这……姜姑娘被主子气坏了,将气撒在他身上吧?
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吩咐我就要照做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姜扶笙气闷:“我要去什么地方非得听他的?”
赵元承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还言听计从?那将来他把她卖到教坊司去,她是不是还得给他数钱?
“不是……”石青出了一头的汗:“您……主子没有和您说好吗?”
不是,这是什么差事啊?
“说好什么?”姜扶笙冷笑:“他说送我去教坊司,我说‘好’?”
石青终于从她的话中听出些苗头来:“主子不是让属下送您去晚姑娘那里吗?”
主子难道没有和姜姑娘说晚凝玉的身份?
“有什么区别?”姜扶笙反问。
“这区别可大了。”石青忙道:“姜姑娘您误会了,主子怎么可能将您往那种地方送?晚姑娘的住处并不在教坊司里。”
姜姑娘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怎么回事啊?主子也不是个闷葫芦,怎么这些事情就不和姜姑娘说呢?
他真的快要急死了。
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姜姑娘,两个人之间不就没有误会了吗?
“是吗?”姜扶笙笑了一声:“那他把我送过去和晚凝玉一起是何意?”
让她和晚凝玉一样等着他,由他随叫随到吗?
“就是,就是为了您的安全。”石青急得直挠头。
主子不和姜姑娘说,那些事他也不敢擅自作主告诉姜姑娘,这差事可快难为死他了。
姜扶笙没有理会他。
石青继续追着马车道:“姜姑娘,眼下主子那里要出大事了,您到别的地方去不安全,就跟着属下过去吧。属下保证,等主子忙完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到时候您肯定不会再生气。”
姜扶笙不再说话。
眼看着马车要与目的地背道而驰,石青着急了,足尖点地一个纵身跃到马车前。
珊瑚吃了一惊,连忙勒住马儿,口中骂道:“你不要命了!”
“姜姑娘,属下求求您了……”石青“噗通”一声在马车前过一下,苦苦哀求道:“上一回主子交代属下保护好您,属下办砸了差事。今日的差事若是办不好,主子非得扒了属下一层皮不可。属下知道牛向来最是好心,求您发发慈悲……”
他一边求情,一边朝珊瑚作揖。
大家日日一道当差,彼此早已成了朋友。珊瑚见他这般自然有些不忍心,但转念一想更不高兴,挥着手里的鞭子道:“石青你给我滚开,你们主仆就没有好东西,把我们姑娘往教坊司送你们存的什么心?”
石青闻言恨不得骂她两句,主子的事情有那么简单吗?每次看事情都只会看表象,真是笨死了。
倒是在马车里陪着姜扶笙的翡翠小声劝着她:“姑娘,奴婢看小侯爷不像是那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扶笙垂眸看着面前的小方桌:“能有什么误会?”
什么样的误会要将她往那地方送?和晚凝玉住在一起?
她自嘲地笑了笑,之前她还是太没有自知之明。
或许,这就是他对于她当年背弃的报复吧。
“石青不是说了吗?奴婢听着这里头像有什么事。”翡翠小心道。
姜扶笙抿唇不语。
翡翠不敢再劝,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石青,你跪这儿做什么?”
外头,传来晚凝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