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接着道:“知意啊,大夫说了,你要好生安胎,以后你就在府里安养着,先别出诊了。”
温知意下意识皱眉,段衡拉住了她的手。
“知意,你就先听娘的话吧,娘也是担心你。”
温知意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时候,林栀也开口向温知意祝贺,还说了不少吉祥好话。
堂厅里,最沉默的莫非陆清悦。
分明是正妻,入门也比温知意早,却事事都被温知意抢先一步。
先是纳妾,后又是平妻怀孕,陆清悦恍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病来如山倒。
王氏和段衡起初还以为她是要装病来争宠,毕竟知意若是生下一个男娃,将是少将军府的嫡长子。
她也该急了。
段衡春风得意,现在所爱和年少所爱都在身边,如今又与所爱之人有了子嗣。
而陆清悦也终于认清自己的处境,想法子来向他要宠了。
他抽空去见了她,不曾想,她好像是真的病了。
绝美的容颜没有一点血色,是胭脂都遮不住的白,双目无光,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段衡问:“怎么病成这样?”
陆清悦拿着帕子掩了掩嘴:“夫君莫要靠太近,免得过了病气。”
段衡往后退了退,他如今每夜都宿在流曲院,要是过了病气,染给知意腹中的孩儿就不好了。
“大夫怎么说,是什么病?”
陆清悦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病,只说需静养。”
之后,王氏,段嫆和林栀也一起来看她,假意关心了她几句,便道。
“清悦,你病成这样,府中各事繁杂,想来也忧心。”
“从前,府里只你一人,万事都得你操劳,如今有了知意和栀儿,也该为你分分忧了。”
“知意有了身孕,也不便劳心,我看,不如先将这些事交于栀儿吧,你也好安心养病,你看如何?”
陆清悦没有即刻答应,她沉默地扫了一眼几人,王氏做出一脸为她打算的模样。
她垂了垂眼:“母亲如此为我考虑,我自然欢喜,就按母亲说的做吧。”
王氏闻言,面上的关切不由得真挚了几分:“好,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养。”
陆清悦抬了抬手,绿玉端上一盆水,她伸出芊芊素手,洗净了脸上的脂粉。
红棉递上干净的帕子,陆清悦轻轻擦拭脸上的水珠。
趁她病,夺她的管家之权。
她们想要,那她就主动放给她们好了,免得她们还要费心算计。
反正她当这个主母,也当得累了。
红棉和绿玉自小在陆家长大,没见过什么钩心斗角。
绿玉十分清澈地问:“夫人,为何要称病,将管家之权让出去?”
陆清悦笑了笑:“林栀与少将军府沾亲带故,与母亲甚是亲近,母亲一开始便想着留下她了。”
红棉一点就通:“她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要是不主动让出去,她们迟早要一起来算计夫人。”
第74章 你可咬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绿玉后知后觉懂了。
从知道王氏和段嫆在背后使手段,污化陆清悦的名声后。
红棉绿玉已经不再对少将军府的任何人抱有期待了。
温知意无心府中之事,无论她怀不怀孕,管家之权也落不到她身上。
林栀名义上拿到了管家之权,可实际掌控在王氏手中。
王氏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从前她们想要支使银子,都要请示过陆清悦,如今不用了。
王氏以府里人口不严,没有规矩的名义,雷厉风行地对着府里的下人大换血。
之前,陆清悦罚了全府的人,有些拎不清的,在林栀拿到管家之权后,就急着开始倒戈了。
被赶出去,重新发卖出去的人,都是对陆清悦忠心,不愿意倒戈的人。
但处在要职的人,比如账房的老孙头,她们目前还不敢换。
以及陆清悦院子里的人,她们也暂时没有动。
陆清悦只当重病在床不知道,暗地里给自家爹爹去了一封信。
让自家老爹爹想法子去将那些被发卖出去的人买回来,先安置在各个庄子上。
少将军府动荡,京城里也不怎么太平。
怀国公府收到密信的那一刻,派人去查了送密信的人。
结果只是一个寻常的卖货郎,收了银子后,替人送的信。
卖货郎是在一个酒楼,隔着严实的帷幔拿的信,压根没看到真正送信的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怀国公府世子姜立,带着密信进宫见了皇帝。
蛮夷议和之事,一直僵持不下,不过近几日,蛮夷这边松了些口风,两方达成和约指日可待。
风璃不想成为弃子,她听闻京中还有一个北乐王,是大燕皇帝的血亲兄弟。
于是,去找了北乐王,出乎意料的,北乐王很轻易便见了她。
北乐王虽不及大燕皇帝,但也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可她仅仅去见了一次,之后,使臣们便拘着她,不让她再去见北乐王了。
风璃隐隐嗅到一点儿不对劲。
今日就是那事发生的日子,陆清悦格外的坐卧不安。
绿玉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屋里冰盆太盛了?”
陆清悦轻轻地摇头叹气道:“不是。”
到了夜里,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此时,皇宫里灯火通明,羽林卫们举着灯笼,火把四下戒备。
整个京城也戒严了起来,羽林军的铁蹄在街坊里急促穿梭。
听到这个动静,家家户户闭紧了门。
红棉替陆清悦放下纱帐:“方才少将军出去了,如今看来是出事了。”
绿玉会错意:“难怪夫人一整日心神不安。”
陆清悦笑着摇头:“总归少将军府还安宁,你们也去睡吧。”
红棉和绿玉刚走,窗棂就被叩响,陆清悦心下疑惑,轻轻打开了窗门。
一个黑影冒了出来,吓得她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好几步。
影十单膝点地:“卑职无心唐突,请陆姑娘见谅。”
陆清悦打量着一身黑,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
“你是谁?”
“我家主子出事了,麻烦陆姑娘与我走一趟。”
“你家主子?”
陆清悦眼睫微动:“可是陛下出事了?”
“是。”
她急道:“那该宣太医才是,要我去做甚?”
“此事三言两语难以说清,请陆姑娘与我走一趟。”
听他略微急切的声音,事情似乎很严重,陆清悦点了点头。
“好。”
“冒犯了。”
影十抱起她,闪身轻盈地越出了窗口,他像一只灵敏的猫儿,在屋檐上跳跃。
又像一缕夜风,完全融在夜色之中,所行之处,没有惊动任何人。
如此身手,难怪少将军府的侍卫发现不了他。
簌簌的风声萦绕在耳边,吹动了她的发梢,陆清悦害怕地闭起了眼睛。
很快,她被影十畅通无阻地带进了一处辉煌的宫殿里。
宫殿里安静肃穆,竟没有一个伺候的内侍。
影十:“主子在里面,陆姑娘进去就是了。”
陆清悦提着裙摆,缓步走了进去,里间不大,摆设却很讲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挂着金色幔帐的龙床了,以及床上那人。
听到动静,燕聿睁开了眼睛,喉音格外嘶哑。
“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