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允许多一个人跟她抢位置,分好处。
何况灵翠曾经跟她一样,是被派到温知意屋里伺候的。
灵翠似乎气急了,猛地大声道:“你得意什么,温姑娘进门,还有办喜宴,哪样用的不是夫人的银子。”
说完,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温知意脸色奇差地踏出房门:“你说什么?”
灵翠只好一五一十将王氏时常找陆清悦商议银子的事情说了。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关我的事情。”
温知意没有怪罪灵翠,灵翠飞快跑了,去领赏去了。
雪鹃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牵连。
温知意的胸口深深起伏了几下,娶平妻用正室的钱,纵使她一个非权贵出身的人听起来,都觉得荒唐。
更别提她还被一个丫鬟嘲讽了。
当晚,温知意去找了段衡,一番话说得段衡连连皱眉。
段衡解释:“此事由娘操办,我并未过问。”
温知意:“我知以前府里困难,若是银子不够,我这儿有北乐太妃送来的几抬贵礼,可拿去急用。”
段衡握住她的双手:“我娶你,哪有用你银子的道理,你且安心,我明日便去跟娘说。”
于是,王氏没拿到银子,还被自己儿子说了。
王氏脸上气得扭曲,又扔了一个茶杯出去。
“这是哪个嘴碎的传出去的!”
李嬷嬷:“莫不是夫人…”
王氏一言不发,黑沉着脸。
两日后,就是段衡和温知意成婚之日。
少将军府张灯结彩,王氏和段嫆忙得晕头转向,府里乱成一锅粥。
王氏一问,才知道这几日陆清悦竟然连府里的事情也没怎么管,有人去请她,只听到偶尔传出来的细碎哭声。
王氏目光灼灼,想不到陆清悦还是个痴情的女子。
如此,暂时不用担心了。
陆清悦是在哭,不过是在看着话本哭。
她本来是想看着乐呵的,没成想后面的故事如此伤感,害得她哭个不停。
而这一切的知情者只有红棉和绿玉两人。
账房那边有老孙头在,陆清悦很放心。
王氏想要拿银子,必须要说明银子的用途,还得老孙头来请了她的话,才会支出去。
段衡去找过王氏后,王氏暂时打消了从她这里要银子的念头。
至于府里的事情,除了婚事,没有其他大事,陆清悦就由着他们自己折腾着。
温知意虽以平妻身份进门,但圣上赐婚,岂能马虎,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满京城收到喜帖的官员贵胄几乎都来参加了。
北乐王和北乐太妃,还有平南郡王,郡王妃,以及小郡王很给面子的都到了。
但也有没来的,比如怀国公府的就没一个人来,但礼到了。
而且,怀国公府在京城里向来低调,若不是有个世子姜立,时不时代表怀国公府出现在人前,人们恐怕都要忘记怀国公府的存在了。
除了官员和世家贵胄,还宴请了军中的将士们。
任万青一脸落寞地喝着酒,明白他心意的士兵们,纷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府中一时人声鼎沸,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陆清悦当然也要给面子,她妆容得当,来到宴中。
段衡在招呼宾客们,其中有两个人很是打眼,分别是北乐王燕祺和小郡王赵砚,一眼望去,鹤立鸡群。
陆清悦短暂地打量了北乐王一眼,不是他。
第46章 自暴身份
燕祺注意到了陆清悦的视线,等他抬眼望去时,只看到一女子窈窕的背影。
要到拜堂的良辰了,陆清悦施施然坐到王氏下首的位置。
王氏瞥了她一眼,脸上敷着的粉,并不能掩盖她那一脸愁容。
王氏佯装关心:“你若精神头不好,不用勉强出来。”
陆清悦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没事的,母亲。”
不一会儿,春风得意的段衡牵着一身嫁衣的温知意缓缓走了进来。
拜过天地后,便要给婆母叩首敬茶。
敬王氏是理所当然,可如今还得敬陆清悦,温知意心里是不愿的。
出身,样貌,才干等等,她自认不输陆清悦半毫。
像陆清悦这种除了依仗男人和夫家,没有任何自处能力的燕雀,安能知鸿鹄之志。
她要做的是与阿衡并肩而行,携手共进的人,而不是站在阿衡背后,受他保护。
敬了茶,岂不是矮了陆清悦一头。
奈何礼不可废,今日又是大好日子,温知意只能奉着茶跪了下来。
“姐姐,请喝茶。”
陆清悦没有为难她,接过茶喝了一口。
温知意松了一口气,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
随着新人送入洞房,陆清悦也向王氏告退。
外面锣鼓喧天,陆清悦的院子冷冷清清。
她却不甚在意,还兴冲冲地对着红棉绿玉道。
“给我拿些好酒好菜来。”
丫鬟婆子们却以为她太伤心了,要用酒麻痹自己。
陆清悦双眸润亮:“你们只管去就是了。”
好酒好菜上来之后,她招呼大家坐下陪她一起喝。
丫鬟婆子们小心翼翼地坐下,又小心翼翼拿起酒杯。
“你们那么拘束做什么,来呀,今日我们也沾沾这喜气。”
夫人莫不是伤心过度,疯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不敢轻易言语和动作。
陆清悦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红棉和绿玉站起来阻止。
“夫人,喝得猛,易醉。”
“今日高兴,一醉方休,正合我意。”
陆清悦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别愣着,喝啊。”
大家只好陪着她喝了起来。
陆清悦喝得又急又快,绿玉几次三番抬手要劝。
红棉想起了夫人对她说过的话,对着绿玉摇了摇头。
酒过三巡,大家渐渐喝上了头,酒坛子都快要见底了。
陆清悦脸微红,有些微醺,她摇着空了的玉酒壶小小声嘟囔。
“绿玉,没酒了,你再去拿些酒来。”
绿玉拿过她手里的玉壶:“好了,夫人,别喝了,明日起来该头疼了。”
红棉摇醒了昏昏沉沉的丫鬟婆子们:“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丫鬟婆子们趁着还清醒,将酒菜撤了下去,红棉和绿玉打水来为陆清悦梳洗。
陆清悦迷迷瞪瞪的,绿玉托着她的脸蛋,免得她沉到水里去。
在此期间,红棉去煮了一碗解酒汤来。
等绞干头发,陆清悦酒醒了大半。
红棉绿玉将她扶至床上,放下纱帐后,熄灭烛火,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陆清悦坐起身,全无睡意,双眼晶亮,脸上泛着奇异的红晕。
真的成了,变了,都变了。
那张一直网着她的阴暗蛛网在这一刻,仿佛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也能喘口气了。
思绪和情绪反复交替翻涌,她不由自主落了泪,泪水饱含着她这些年所有的窒息和委屈,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床上挂着的纱帘被掀开,男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愣着。
今日是她那名义上的夫君与别人成亲的日子,他猜想到她会哭,只是想不到她会哭得这般狠。
男人心中浮出一抹烦躁。
陆清悦闻声转头,被眼泪模糊的视线,宛如被蒙上了一张布条,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