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为在外征战的夫君,她才随着婆母小姑子信了佛,每年一同前往千佛寺为夫君祈平安。
她的夫君段衡,是现大名鼎鼎,屡建奇功的定远少将军。
而她,本是京城最大的富商陆氏独女,一跃成为少将军夫人。
外人都说她这是麻雀飞上了枝头,
然而两年前,她嫁与段衡时,侯府已然失势,是个能看不能吃的空壳子。
因为当年定远侯决策失误,我朝十万大军在与三万蛮夷之战中,连连溃败。
蛮夷连破五城,先皇大怒,剥去定远侯封号,定远侯府所有家产尽数充公。
定远侯为了保全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和独子段衡,以死谢罪。
前圣上心慈,念在定远侯往日赫赫战功份上,留了个有名无份,形同虚壳的侯府给孤孀遗子。
许是想要挣回侯府当年的荣光,段衡多次请命,一心想建战功。
只是当今圣上继位后,雷厉风行收复失地,打得蛮夷不敢来犯。
段衡空有抱负,无处可施,失意不已。
直到新婚之夜,蛰伏的蛮夷再度来犯,并有一小股精锐部队摸到了皇城附近,屠杀了周遭的村落。
段衡的机会来了。
他此前多次请命也有了效果,临危受命,率军去抓拿反贼。
甚至没来得及掀开陆清悦的红盖头,没留下一句话,之后也再没回来。
陆清悦身着火红的嫁衣,在婚房里枯坐了一宿。
第二日,有个小将回来传了消息,陆清悦才知道那夜段衡将反贼逼到了边境。
于边境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蛮夷大军,他请旨留下抗敌,让陆清悦等他回来。
国与家之间,大事为重,陆清悦并不怪他。
但有不少人为她叹息,明明是大喜之日,夫君却留新娘子独守空闺。
婆母和小姑子恐她心中有异,常来安慰于她。
陆清悦本人,倒是看的开,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婆母手里接过了掌家之权,将府里打理得井然有序。
侯府一脉单传,子嗣凋零,除了段衡,没有近支族亲可依,两年来,吃穿用度全靠她的嫁妆。
好在段衡还算争气,短短两年,立下不少战功。
当今圣上沿用了定远二字,将段衡封为定远少将军,偶尔会有宫中的赏赐下来。
外面那些墙头草们自此开始羡慕起了她。
蛮夷来势汹汹,段衡征战两年,至今未归。
现在她贵为定远少将军夫人,夫君在外征战,她却被外人破了身子。
此事若是张扬出去,下场不堪设想,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是让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
她要找到昨晚辱她的歹人,杀了他!
如此想着,陆清悦摸了摸手上的玉佩,玉质温润,通透玲珑,云纹精巧传神。
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
昨夜之事不堪回首,为了抓住歹人,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回想昨日的细节。
她记得,那歹人身上的衣料甚是柔软平滑,还有…
昨夜挣扎时,她记得自己咬了那贼人一口,力道不浅,脖子上定有伤口。
思及此,她的清眸闪了闪,握着玉佩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几分。
绿玉按照她的吩咐去向婆母王氏告病,没想到王氏竟随着绿玉一起回来看她,除此之外,还有小姑子段嫆。
“嫂子,绿玉说你染了些许风寒,可是很严重?”
段嫆清亮的嗓子在门外响起,陆清悦慌乱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想要盖住那些鲜艳的痕迹。
后想起人在外面,看不到她身上的痕迹,她才放松下来。
“二妹妹放心,我并无大碍。”
王氏端着身子,一脸担忧:“清悦啊,若是病得严重,不如唤随行太医过来瞧瞧?”
陆清悦闷闷的声音从屋头传来。
“不必了,母亲,太医自当以皇上太后为重,我已让红棉去寺外抓药了,这些小病无需劳烦太医。”
“绿玉,你进来。”
她将绿玉喊至跟前耳语几句,便对着外面的王氏和段嫆道。
“母亲,二妹妹,我如今染了病,怕是不能为夫君祈平安福了。”
王氏体谅道:“无碍,你身体要紧,为衡儿祈平安的事,有我和嫆儿呢。”
段嫆:“是啊,嫂子,你安心养病吧。”
“嗯,绿玉心细,这些天暂时跟在你们身边伺候吧,也好帮衬些。”
王氏和段嫆没有拒绝,领着绿玉离开。
前往佛堂的路上能远远看到不少官家弟子,绿玉垂着头,悄悄地观察。
此时,佛堂正殿,皇帝陪着太后在祈福,太后瞧见他脖子上缠了白布条,关切地问道。
“那东西又发作了?”
皇帝伸手摸了摸缠着布条的脖子,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傍晚,红棉带着风寒药回来了。
陆清悦急切询问:“爹爹如何了?”
“夫人安心,老爷一切安好,并未有事,话也已经带到了。”
红棉是不太明白的,明明是夫人出事,为何要她急急赶回去瞧瞧陆老爷子的安危。
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身为奴婢,只需将主子的吩咐做好就行,其他无需多言。
听闻爹爹没事,陆清悦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红棉:“我先下去给夫人煲药。”
陆清悦:“嗯,去吧。”
她其实并未感染风寒,风寒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药夹在风寒药包中间。
红棉小心地煲好避子药送给陆清悦,又出去将药渣谨慎处理掉。
被外人破了身子,断不能再怀上外人的孩子,哪怕只有一次,也要小心为上。
彼时,绿玉回来禀明陆清悦,并未看到有人脖子上有伤口。
陆清悦刚喝完药,嘴中苦涩,秀眉不由得跟着蹙起。
怎么会呢,莫非那歹人不在寺中?
可整个佛寺皆有皇家重兵把守,出入严格,不明身份的歹人如何闯得进来。
第3章 夜半黑影
红棉贴心地捧来一碟甜果,陆清悦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果子化开了嘴里的苦涩,却化不开心中的苦涩。
一天不抓住那歹人,她心中一天不得安宁。
绿玉和红棉对视一眼,终是忍不住问了陆清悦,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清悦信任两人,将昨夜之事说了个大概,红棉和绿玉听完气得发抖,又心疼得要命。
“佛门之地,竟有如此浪荡无耻之人,真是可恨至极!”
绿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贼人撕碎,相比于绿玉,红棉显得冷静多了。
“兹事体大,夫人打算怎么办?”
现在的陆清悦已然冷静下来了,不像白日那般情绪失控。
她抿了抿嘴,下颌绷成一条直线,清了清发痒的嗓子,轻轻吐出几个字,语气隐忍而冷静。
“找到其人,杀之。”
仆随主子,闻言,红棉和绿玉眼底也划过一抹狠戾。
但两人终究惦念着自己失职之事,双双跪在陆清悦跟前。
“夫人,请责罚奴婢吧,夫人遭遇不测,我们竟然没有发现。”
说着,两人朝自己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陆清悦叹了口气,去扶两人:“不是你们的错,我不怪你们,起来吧。”
两人坚决不起,陆清悦拧了拧眉。
“你们已经扇了自己一巴掌了,便是罚过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人只好就着陆清悦扶她们的力道站起身。
安寝前,两人为陆清悦上了药,她身上太疼了,不上药不行。
夜里,窗外有动静,陆清悦本就因那事惴惴不安,辗转反侧。
这会子听到动静,如惊弓之鸟般从床上爬起来,小声唤了红棉和绿玉进来。
绿玉如同老母鸡张开双臂,眼神坚毅地护在陆清悦身前。
红棉则是举着烛台,蹑手蹑脚去开了窗,外面并没有人,只见窗台上放着几副药。
她略微懂一些药理,拿起药包闻了闻,是上好的治疗风寒的药,以及涂抹伤痕的外用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