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看起来好了许多,完全没有前些日子要死不活的病弱之症。”
段衡阴郁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陆清悦回到自己院子,彻底放松下来,坐在马车上,不仅身子酸累,还闷出了汗。
绿玉红棉替她打了水来,擦拭了一番,又替她松了松身上酸累的筋骨。
一番折腾下来,也快要到晚膳时辰了。
绿玉问起:“夫人,遇袭之事可是很惊险?”
“嗯,但总归有惊无险,顺利抗过去了,祸福相依,等彻底离开后,就不需要再与糟心人和糟心事儿虚与委蛇了。”
绿玉正欲细问,丫鬟来报,段衡来了。
他掀开袍摆坐下,装作关心道。
“一两个月不见,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可是病好了?”
陆清悦抬眼盯着他:“胡大夫说,我是中毒了,为我开了些药,暂时压制毒性。”
他顿时佯惊:“中毒?怎么会?胡大夫说了是什么毒没有?”
陆清悦摇了摇头:“此毒甚是毒辣,一开始瞧不出来,等身子开始亏虚,便是毒发之时。”
“这偌大的少将军府,我自问从没得罪过任何人,到底是何人竟如此歹毒,想要我的命。”
“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段衡信誓旦旦,“你且放心,我一定替你查出罪魁祸首。”
陆清悦唇边勾起淡淡的嘲讽:“你替我查?”
“当然,此事非同小可。”
她腔调不明:“那就劳烦夫君了。”
“你既喊我夫君,又怎能谈得上是劳烦,对了,悦儿,我来,是想问一问你怎么突然会去那个庄子上?”
陆清悦婉婉道:“爹爹挂念我们从前去庄子上避暑的日子,但身子不便,无法前去,我便去拿些旧物而已。”
“那你是怎么救了圣上的?”
“在路边无意撞见了,我瞧他们穿着不凡,便让人把昏迷的他们带到了庄子上。”
“除了陛下和你见到的那名琵琶女外,你可见着一位戴着面具的女子?”
“没有,怎么了?”
段衡摇头:“没事。”
陆清悦回答得很细致,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段衡握上她的手:“你救了圣上,是我和咱们府里的大功臣。”
陆清悦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捏着帕子擦了擦。
“是吗?”
段衡看了一眼落空的手心,有些不悦,微微拧起眉头。
“当然,不过,这些名头也只是一时的,到底不长远,悦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想来也明白这些个道理。”
陆清悦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自然明白。”
嘴里说着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却还把她当成傻子。
到底是她这些年做戏做得太真了,还是他们太自负了。
“夫君,好不容易回来,不妨去看看两个孩子吧,他们大抵也想念你得紧。”
陆清悦用两个孩子作为借口下逐客令。
段衡却会错了意,假惺惺道。
“娘说,你不愿意将霄儿认到名下,是想与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你安心,等你身子好,我一定给你一个孩子。”
陆清悦听得两眼一抹黑,谁稀罕他的孩子。
段衡率先去了温知意那儿,但没待多久,便急着去看自己的宝贝长子。
有了段霄,段衡去林栀那儿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段衡明显更看重段霄这个儿子,即使是个姨娘庶出的。
温知意但凡计较,段衡就拿段霄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又身带弱症来说事儿。
如此一来,便显得温知意蛮横无理,居然与一个病弱的小孩子计较。
第170章 活阎罗
温知意渐渐也懒得计较,只落寞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替自己的女儿不平。
雪鹃:“二夫人,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拢紧少将军,再生下一位健康的小公子,到时候,少将军…”
温知意打断她:“雪鹃,光是生下意儿,已经极大损耗了我的身子,按我现下的身子状况,我不能那么快再怀一次。”
雪鹃说出了极其冷漠,又无所谓的一句话:“后宅女子不都这么过来的么?”
温知意闻言,忽然起了反骨一般。
“雪鹃,女子又不是只能困在院子里生孩子,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跟以前想的一样?”
“我…”雪鹃低了低头,有些话,她不好说出口。
是,温知意之前的确在京城中独树一帜,不受所谓的后宅之事禁锢。
可自从她怀孕,被强迫留在府里安胎之后,她就已经与那些女子无异了。
她对少将军时常患得患失,频频自怜自艾,不再碰医术,不再看医书,渐渐迷失自我。
她一步步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学会了用各种手段争宠。
雪鹃以为她终于是开窍了,明白了一个女子最终的归宿。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温知意又慢慢变得固执了起来。
雪鹃苦口婆心:“可若是没有小公子傍身,日后小小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温知意拍了拍自己的女儿。
“意儿再怎么说也是少将军府的小姐,我也会将我的医术传授给她,她怎会不好过。”
“英雄不论出处,我从前都没有这么高的出身,不也这么过来了么。”
说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雪鹃,我如今也慢慢看清了。”
雪鹃疑惑:“看清了什么?”
瞧着雪鹃这副迷茫的样子,温知意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雪鹃大约理解不了她。
段衡将陆清悦知道自己中毒,已经开始怀疑府里的人一事告知王氏。
王氏声若寒霜:“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回去。”
可不让她回去,她又怎么救得了皇帝,为少将军府贴金。
段衡:“这事儿我暂时拦下来了,能拖个一时半会儿。”
王氏眼含狠戾:“嗯,等她的风头过去,再想法子重新炮制她。”
卫韵儿回到宫后,终于是清醒过来了,与她接头的宫人,急忙问她,事情是否办成了。
卫韵儿摇头:“没有。”
宫人差点急得跳脚:“怎么会没有,你不是替皇帝挡了剑,与皇帝一起掉下去了么,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
“我是与他一起掉下去了,我也借机勾引他了,可他差点儿杀了我!”
卫韵儿回想起那天的画面,还有些毛骨悚然,仿佛全身的血液被冻住了一样。
那天,她和皇帝一起掉下了陡坡,皇帝会些拳脚功夫,两人并没有受太多伤。
安全落地后,皇帝趁她没反应过来,将她推开了,还用了十足的力道,害得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她装作起不来,趴在地上,柔柔地呼喊着他,他不为所动。
于是,她借机撩开了自己的裙摆,露出了破了皮的膝盖。
皇帝这才有了反应,双目猩红,直勾勾盯着她裸露的双腿。
可他也只是看着,像是入定了一般,完全没有其他动作。
她便摩挲了一下双腿,引起他的注意。
皇帝动了,朝她迈近一步,腰间佩戴的玉坠上的红梅络子,随着他的动作飘动,正好映入了他猩红的眸子里。
皇帝停住了,下一刻,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背过身去了,用那冷哑的嗓子命令她起来。
卫韵儿霎时间傻眼,这皇帝莫不是不行吧,她都这般了,他还能忍住。
她磨磨唧唧站起来,后来又勾引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
最后她想借着替皇帝包扎手背上被划出来的伤口,再行勾引之事。
没想到皇帝竟然恶狠狠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掼到了地上。
她以为皇帝要玩情趣,可触及他狂风暴雨般猩狂的双眸时,她意识到脖子上的力度可不是情趣。
皇帝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被掐得脸色发紫,双手拼命拍打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的空气一点点被抽干。
皇帝无动于衷,甚至加大了力度,想把她的脖子拧断。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要死去时,皇帝猛然惊醒般松了力道。
她拼命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接着,她看到另外恐怖的一幕。
皇帝竟然硬生生亲手撕开了自己的伤口,直到把整只手弄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才作罢。
她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一个发狂的疯子,而那个疯子还回头看她,脸上布满了癫狂的神情,眼神却清醒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