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运县城,是九王叔母亲的故乡。”
陈十一沉默一会。
“阿珞,我问你,当年的东宫之变后,龙沐川为何没有登位,反而是当今的圣上坐上了皇位。这不是很令人疑惑吗?”
“他前面还有两个皇子,怎么轮也轮不上他。”
“这就很奇怪,你之前说过,在你很小的时候,龙沐川对你很好,对你父亲也很忠心,为何忽然之间就动了杀心,而且也不是为了皇位,那就是有仇了,是什么仇恨能让龙沐川冒着性命之危要杀了你的父亲,这其中不值得深思吗?”
裴珞疏沉思良久。
“你说的对,或许要去查一下龙沐川母亲的死因。”
“我想,龙沐川说不得只是别人手里的刀而已。”
裴珞疏笑了。
“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陈十一又继续说道。
“如若以他之矛,攻他之盾,岂不是既能报仇,还能诛心?”
“报仇不敢说,但诛心是可以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们之间并不一定如之前那般稳固,谁都有私心,谁都在防着对方。”
陈十一叹了口气。
“如若可以,母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
深夜,温之衡走进了御书房。
圣上坐在书案后,神色复杂。
“之衡,这么晚过来,可是有要紧事?”
温之衡恭敬地说道。
“微臣查到一件事,特意来向圣上请示。”
“你说。”
“三年前,裴珞疏安排了一人,在当时还是微臣妹夫白嵩霖的身边,诱使他贪了金矿黄金数千两。”
圣上龙心大悦。
“果真?”
“那依这事杀了裴珞疏,天下人也没话说。”
温之衡点头。
“确实如此,但微臣还查到一件事,只是不知该说不该说。”
圣上瞬间警醒,温之衡向来果断,从未有支支吾吾的时候。
“你说吧。”
“白嵩霖并未将这些黄金昧下,而是转给了一个叫做楼宇的人,我查过那个楼宇的行踪,他最常去的地方是京都西郊的一处废弃的房子里,并且楼宇是九王叔的人。”
圣上的脸色铁青,口气很是不好。
“之衡是想说,老九在背着我做些小动作?”
温之衡摇头。
“微臣只是据实禀告,这其中深浅,圣上定然知晓,哪是微臣能左右的。”
圣上眸色幽深。
“老九,不可能的,他就算要些金银,给了他便是,无需质疑!”
“其实,微臣在想,裴珞疏做局,为何最后的好处却给了九王叔,难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圣上坐在案桌后,并没有吭声。
良久,他朝温之衡挥了挥手。
“这件事先按下不提,你回去吧!”
温之衡转身离去。
种子已经埋好了,再浇点水,应该就能生根发芽了。
帝王,最擅长的就是疑心。
希望你们之间好好掰扯,别总把自已找来当你们的消遣。
果然,还没过几天,京畿卫的控制权就易手给了他人。
九王叔龙沐川现在只有那支死土卫队了。
龙沐川待在他的府里,实在想不明白。
明明是和三哥说好,要对付裴珞疏,谁知道,裴珞疏还没什么事,自已倒是先出事了。
说什么让自已好生休息,给自已腾出点时间去尽情玩乐山水。
以前,他替他卖命,杀人,党同伐异的时候怎么没说?
三哥在疑心自已,这么多年,为何现在忽然疑心自已?
不是温之衡,就是裴珞疏在后面做了什么?
温之衡应该不可能,他的性子,那样骄傲,绝对不可能帮裴珞疏。
那裴珞疏究竟做了什么呢?
吉运县城,好不容易从两个仆人嘴里套出来的话,让裴珞疏震惊了好一会儿。
“我父亲当年,派人毒杀了九王叔的母亲。”
陈十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极为震撼。
“怎么会这样?”
裴珞疏沉声道。
“不会的,我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他若是要处置人,一定会有理有据,有凭有证,断不会草菅人命的。”
陈十一眉头微蹙。
“过去那么多年了,要查清楚,只怕很是艰难。”
裴珞疏双眸微闭,睁开时深入幽潭。
“不管当年的事如何,龙沐川杀了我父亲,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陈十一安抚裴珞疏。
“阿珞,你那么好,父亲一定是极为心善的,我们一定竭尽所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地下都担着这个罪名。”
裴珞疏点头,紧紧抱着陈十一。
“十一,还好有你在我身旁陪着我,我只有你了。”
这段时日,京都的氛围似乎变得异常紧张,朝堂上,之前弹劾裴珞疏的御史台,最近风向变了,改为弹劾龙沐川。
说龙沐川的部下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并且在京都西郊隐藏了兵器,建了牢房,有造反之嫌,还有贪污金矿黄金且数量巨大…
圣上满脸郁色,却不能发作。
毕竟御史台有理有据。
看来,自已想把裴珞疏给弄死,裴珞疏就先把自已的左膀右臂给砍了去,真是不敢小觑啊!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棘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偏袒龙沐川,只好下旨,将龙沐川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第252章 绑架
御书房,龙腾书案上,奏折凌乱地铺满一地,茶杯摔得到处都是,碎片满地,茶水沿着地面的倾斜汇成一条细流,凝成一窝水渍。
温之衡低垂着眉头,没有言语。
“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弄了裴珞疏,为何现在迟迟没有动作,反而老九还出了事?”
温之衡淡然回道。
“圣上,不是你让微臣先将这件事情搁置吗?”
“你…”
圣上忽然想起那天,他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
“好,现在开始,裴珞疏绝不能留,无论你用什么法子。”
温之衡躬身行礼。
“微臣遵旨。”
“还有…”
“老九的事,如何把他弄出来?”
“圣上,你只要找个九王叔的手下,就说这事是下面的人做的,九王爷受了蒙蔽,并不知情即可。”
圣上叹息一声。
“越是王公贵族,越是要查清楚,倘若这样敷衍,只怕大臣们不服啊。”
忽然,门外有内侍急报。
“九王叔被人从皇城司大狱劫走了。”
“什么?”
圣上跌坐在龙椅上,手中的朱笔被掐断成了两节。
“这个蠢货。”
现在京都各大街道挤满了官兵,行色匆匆,神色冷峻,仿若出了极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