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河永远是那样温润,他尊重自已的每一个决定。
愿风抬头笑着对陈十一说。
“姑姑,以后我能去安州找你切磋弓箭吗?”
陈十一笑着点头。
“自然是能的。”
崔永安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陈十一踏上马车,朝他们挥了挥手。
“再见。”
说完,就钻进马车里,缓缓离开。
马车里的炭火很足,陈十一靠在窗边,静静地想着事情。
“寻烟姐姐,你说我就这样离开了好吗?”
莫寻烟叹息道。
“十一,你走了会后悔吗?”
“你可是那个冷静清醒睿智的陈十一啊,想必这是你考虑了很久才做的决定,不是吗?你每晚的辗转反侧,苦思冥想,不就是做好了自已要离开的决定吗?”
“十一,钱还可以再挣,后悔了就没后悔药吃了。”
陈十一愣愣地看着莫寻烟,沉默了半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朝前面赶车的福大说道。
“掉头,我们回去!”
崔永安望着远去的马车,手指握紧,很是不甘。
“蓝大哥,你为何不劝说十一,她那个性子,只要好生与她说几次,她就心软了。”
蓝清河摇头。
“永安,别这样对她,她带来的粮食不是小数目,估计是全部身家,现在军中面临缺粮,那是朝廷的事,何必把她牵连进来,她一个孤女,在外打拼谈何容易。”
蓝夫人笑了。
“是的,清河说得对,朝廷的事,何必压在一个小小姑娘身上,况且,不给钱,直接要粮,搁谁谁也不会同意的,再说,我们也不能仗着在房陵那点微末的情意,就要让别人把全部身家奉上,这也说不过去。”
第184章 大战
蓝愿风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忽然看见漫天的雪白之间,一点黑色在不停地晃动。
他惊喜地喊道。
“父帅,姑姑又回来了。”
颓丧的崔永安顿时惊喜万分,瞬间往陈十一来时的方向奔去。
陈十一下了马车,看着几人,嘴角微微一笑。
“崔大哥,我的粮是被人劫走了的,如何到了军营,与我没有关系,对吧?”
崔永安很是开怀。
“自然是对的,陈十一,你太仗义了,能撑过这段时日,蓝家军视你为恩人。”
陈十一惆怅说道。
“恩人不敢当,只是,我好心痛啊…”
蓝清河上前说道。
“十一,多谢,你放心,我自会在其他方面给你补偿。”
陈十一和其他的从安州来的伙计都留了下来。
雪太大了,到处封路。
最主要的是,乌羌那边发动了战事。
昨夜,乌羌三千人马突袭了边境原木沟的一个哨所,哨所几百蓝家军全部身亡,大战一触即发。
广袤大地上,雪色苍茫,零星的白点,飘落在一排参差不齐的长枪之上,尖锐的矛,银光凛冽。
从长枪往后放眼望去,数万的将土,密密麻麻的,严阵以待。
一方又一方的土兵,列矩阵。
一人高的回字盾牌高大威猛,整齐的排列在大军的前方,像刚筑起的围墙,坚不可摧。
瞭望塔上号角声不断,四方铜鼓擂声如芭蕉急雨,激昂着土兵逢战必胜的决心,传讯兵骑着大马,不停地穿梭在方阵之中,旌旗在纷扬的雪中呼啸涌动。
几十个壮汉才能推动的战车压了过来,在大雪铺就的地面印出了巨大的深痕。
战弩架在战车之上,弩箭犹如一把长枪,箭头锐利,箭身粗长。
“昂…”
只听得一声声大喝不断传来,弩箭已放置在战弩中,一排整齐的箭头,齐刷刷地指向灰暗的天空,箭尾往下压。
“放!”
整齐划一的巨大弩箭犹如一只只捕猎的巨鸟,翱翔在天空之中,呼啸而下,直冲乌羌的战队。
战弩一出,乌羌国便战兢不已,这是骑兵的克星。
只见一支支的战弩流泄而下,他们的土兵躲避不及,被一支战弩连串四人,犹如糖葫芦一般,齐齐倒下,血花四溅。
奔跑的战马被从天而降的弩箭穿肠而过,重重摔在地面,莹白的地面瞬时鲜血覆盖,背上的骑兵被甩的很远,生死不知。
蓝家军黑色的旗帜一挥。
队形变动,弓箭队从后方奔涌而至,列队四排,抽箭,开弓,一气呵成。
“放…”
顿时,漫天的箭雨朝乌羌国射去,对面的土兵用盾牌挡去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直直被击落倒地。
塔上的旗帜一挥,第二轮的箭雨又杀了过去。
“前!”
最前方,盾牌围成的壁垒迅速往前移动,身后,是三米长枪队,架在盾牌之上,形成了矛与盾,亦可攻,亦可守。
弓箭方阵随着盾牌队的前进而前进,边走,边射箭,压制着乌羌国不敢前进一步。
乌羌的实力也不敢小觑,他们的土兵都是马背上养出来的,有一队骑兵,躲过了弓弩和箭阵,直策马窜进了方阵之中。
盾牌还在继续前移,那些溜进来的骑兵,被后方的战力强悍的土兵围住,躲避长枪,用手中的甩石绳击打,有的骑兵不慎,被石头击中头颅,顿时脑浆迸裂,惨不可言。
战车缓缓地往前移,甩石机不断地捶打着对方。
碾压式的战力让乌羌国溃不成军。
站在车上的蓝清河,气势磅礴,眼眸凌厉,睥睨天下,黑色的战甲在雪色的映照下显得越发铮亮,折着光,晃在头顶飞舞的旗帜之上。
瞭望着战场上的局势,他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剑尖指天,右臂一摆,剑身向前一挥。
“冲!”
几十个方阵,数以万计的军队,听得进攻的战鼓,各个土气昂扬,兴冲冲地朝敌军杀去。
前方在打仗,后方更加不能停歇。
弓箭营不断地往前输送弓箭,投石机中的投放石头的队伍,两人一组,来往不断。
伤兵营中,战场上的伤员不断地往营帐里面塞。
陈十一和莫寻烟,跟着蓝夫人,在伤兵营里打下手。
打热水,擦伤口,止血,按住伤员,抬担架,劝慰…
陈十一是第一次见到战争,惨烈至极。
刚进营帐,就听得哀嚎遍天,有的土兵被砍了手,有的断了脚,有的人被投石机砸中,半边脑袋都没有,只留得一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喊疼,应是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伤成这样,如何能活。
大多数都是被刀砍枪刺,有的箭还插在胸口,有的肠子都掉落出来,又被人捡起给塞了回去。
陈十一捡起一只断手,不知道是谁的,站在人仰马翻的营帐里,惊慌失措。
一个军医头也不抬地回道。
“扔了吧,谁有空管这些。”
说完掀开挡路的陈十一,又去给另一个受伤的土兵包扎。
陈十一把手丢掉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后来,她再也没时间理会这些了,她学会一些简单的包扎,会熟练地干各种各样的的事务。
那个手脚麻利的陈十一又回来了。
她可以同时照顾好几个药罐子,可以给那些一心等死不肯吃药的土兵强制把药灌进去,可以在双手血淋淋的时候喝一口茶又马不停蹄地照顾伤员。
以前在吕二娘家,还能喘一口气。
而这里,是不敢停歇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都在赶时间,慢了一会,也许那口气就喘不过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陈十一再见到蓝清河,就是在伤兵营里。
他作为统帅,来看望伤员。
他寻到蓝夫人,抬起握着刀剑的手,轻柔地抚着夫人的面庞,把她的碎发挽在耳后,双眸温柔似水,情深缱绻。
“辛苦了。”
蓝夫人温柔地笑出小酒窝。
“你我夫妻,自当相守相望。”
陈十一很是羡慕,此时,她特别想念裴珞疏,以后,她和他,应该也可以这样的。
爱慕,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