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彩鸾故意将字音拖得老长,“紫翘何等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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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郁禾第二次来到大理寺,大家见到她依旧被惊艳了一把,只是这次迎接她的只有方主簿,不见严璧正,也不见穆清堂,她忽然就有了个念头。
“少卿呢?”郁禾问方主簿。
在大理寺,没人会喊裴聿泽为驸马。
方主簿自然不会隐瞒:“凶手路出马脚了,少卿带队去抓人去了!”
果然如此,郁禾微微吃惊:“带了多少人去?”
“上下三十个人,皆是好手!”
郁禾更惊,只是抓个纨绔子弟,用得着这么多人吗?顿时心跳加速:“去哪儿抓了?”
方主簿见一向明媚含笑的公主脸色不对,心下疑惑,又不敢说:“……公主,少卿一向不喜外人插手大理寺的事,公主便请稍等……”
“本宫问你去哪儿抓人了!”郁禾脸色一正,稚气未脱的神色顿时显出天家威仪来,令方主簿一时胆寒,支支吾吾半天。
“还不说?本宫治你的罪!”郁禾心浮气躁,不得不威胁他。
方主簿僵住了脸色,公主插手大理寺公务,还要治他的罪,哪来的道理?可转念一想,羲和公主是出了名的任性,哪里有道理可言?说治他的罪便是真的,瞬间,他一点不含糊,立刻拿出一份抄录的地形图:“就这个山庄!”
郁禾拿起地形图就往外奔去,还不忘吩咐青鸟:“回去拿我的鹅黄羽箭,东城门汇合!”
郁禾虽是娇生惯养的宝珠小公主,看上去那张脸嫩的能掐出水来,说话也轻轻盈盈又媚又娇,外外都软软嫩嫩的,可马术却非常好。
皇上疼宠着她,当年生怕她摔了,不敢让她学骑马,可郁禾偏要学,皇上拗不过她,便命一队御林军生生跟着郁禾几个月,不让她摔一下,愣是看着郁禾的马术一天天精进,他才放下心来。
只见郁禾骑着小红马风驰电掣的出了城,身后还跟着同样风驰电擎的青鸟彩鸾。
依着地形图果然在京华城外三十里地外的树林山峦里看到了一队人马,一队伤势严重扑倒在地的大理寺人马!
郁禾心头一紧,飞快疾驰过去,跳下马就看到歪靠大树边的严璧正,严璧正看到她大惊失色,可此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礼仪了,只盯着前面山脉下打的昏天暗地的两波人。
一波人穿着黑衣死亡惨重,只有一个大块头杀气凌厉,另一波人便是裴聿泽和穆清堂,郁禾赶来时,正看到穆清堂被击飞,她顾不及,一双眼睛只盯着裴聿泽。
大块头虽出招狠辣,可裴聿泽也不是吃素的,招式更是变化莫测的迅猛。
“卑鄙!一群人打两个人!”郁禾急得骂到。
严璧正支吾一下:“我们也是一群人,被打残了……”指了指一旁躺在草丛里的伤病。
郁禾抽空瞥了他一眼:“真没用!”
严璧正不服气,嚷道:“是谭驰朗那厮太过阴险毒辣了!居然敢豢养死士!那,那我们肯定不能拼命啊……”他底气越来越弱。
郁禾抽一点时间惊讶,居然是太傅的孙子,但也不耽误她生气:“那我夫君就能拼命吗!”
严璧正看到她眼底的心疼担心,嘿嘿一笑:“公主你放心,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谁打得过你家夫君的!”
郁禾白了他一眼,看到躲在草丛里的弓箭手,凉声道:“他们做什么?”
严璧正道:“伺机而动,等瞄准了大块头,一箭射中,助你夫君一臂之力!”
“那怎么还不射?”
“咳,”严璧正指了指山坳里缠斗的两个人,“兄弟们没把握,怕瞬息之间伤了你夫君。”
郁禾立刻伸出手,青鸟将她的特制弓箭交到她手里,眼见着郁禾拉弓搭箭,气势飒飒,严璧正一惊一呆。
“公主你要做什么?你行不行啊,别伤了聿泽!”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怕伤了他!”那情急之下的浓情又令严璧正一呆。
青鸟沉声道:“严司直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看公主这粉面桃花的,瞄箭的眼睛都娇娇柔柔的,他怎么放心?
“公主,还是让我们大理寺的弓箭手……”
话还没说完,只听“嗖”的一声,箭矢如闪电一般射出,精准无比正中大块头挥舞起来的手背中央!
只听一声惨叫,发出的招式顿停,裴聿泽冷肃的脸在看到箭尾飞扬的鹅黄羽毛时不由一怔,迅疾一招拿下!
严璧正大喝一声:“上!”
所有人冲了下去,将活口五花大绑了起来。
严璧正冲过去,看着手背上的箭不偏不倚,不禁对郁禾的箭术叹为观止。
裴聿泽没有去看一群死士,转身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就看到郁禾直愣愣站着,花软玉柔的小脸苍白,眼中光泽闪动,像是吓坏了一般,他心下一紧,立即三步两走,在靠近她时,不由脚步又加快了。
郁禾握紧的弓,上头挂着的火红狐狸毛织成的毛球尾巴也在瑟瑟,她身子突然一软就要倒下,裴聿泽眸光骤紧,一个飞扑上前抱住往下落的她,满眼焦急:“公主!”
弓掉在了地上,他握住她的小手,触及一片冰凉,脸色骤变,急忙上下打量她。
严璧正看到此处情形也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应该没伤着才对!”他话是这样说,可神色还是担心了起来。
郁禾对上裴聿泽焦急的眼睛,颤声道:“我没伤着,只是,只是第一次射人,又怕射不准误伤了你……心有些抖……”
严璧正顿时哑然,方才还威风赫赫的,不过射了人家的手就吓得腿软了,果然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啊……
裴聿泽紧拧的眉心稍稍放心,又听得她满心是他的关心,语气稍软的责备:“胡闹!谁让你来的!”
郁禾揪住他的衣襟,带着哭腔轻软又撒娇:“人家担心你嘛,你还凶人家……”
严璧正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也不知一本正经的裴聿泽吃不吃得消这样的小公主,由此他看向裴聿泽,只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真有定力啊!若是换了他,立马就得将小公主抱在怀里连声安抚了!
裴聿泽将她扶起,语声依旧很沉:“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郁禾依旧揪着他的衣襟:“你呢?”
“去抓谭驰朗。”
郁禾娇声喊道:“我也要去!”
“不准!”裴聿泽拒绝。
郁禾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转,竟乖乖道:“哦。”
裴聿泽眉心微拧,似是妥协:“跟在我身后,不得轻举妄动。”
郁禾立即灿若蔷薇抬眼:“遵命!”
严璧正:“……”
这小公主变脸可真快!严璧正快一步追上裴聿泽,嘀咕:“你真的要带公主去?万一有危险?”
裴聿泽沉声道:“与其让她偷偷跟去,不如把她带在身边看着。”
严璧正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幽凉道:“你可真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了。”他戏谑一笑。
第10章 小阁老
大理寺的人伤重,裴聿泽让他们全都撤回,只带着严璧正和穆清堂二人去了山庄。
此处山庄四面环山,像是陷在山里,裴聿泽凝神四处望去,将郁禾往后护了护,郁禾看着他端肃的模样,只觉得安心又欢喜。
几人推门而入,大门没关。
穆清堂冷哼:“谭驰朗还真是狂妄啊,他笃定没人能闯入此地。”
郁禾还是有些不相信:“确定是谭驰朗吗?他是个正值清朗的君子啊!从不和那些纨绔鬼混的!”
裴聿泽回眸望了她一眼,语声微沉:“你很了解他?”
“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就不怎么见他了,听小阁老说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公子。”郁禾如实说着,一双灵动的眼珠也学着裴聿泽四处查看着,手却不自觉攥着他的衣袖。
穆清堂就注意到裴聿泽目光微顿。
严璧正哼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股清香传来,几人心头一震,正是那波斯香料,裴聿泽已经走进一处四处纱幔的厅房,嘤嘤咛咛的酥软声音从偌大的床榻上传来,几人皆是脸色大变。
裴聿泽脸色阴沉朝郁禾道:“转过脸去!”
方才那一幕,让郁禾想起成婚前夜宫里嬷嬷神秘拿给她声称是闺房宝藏的书,郁禾蓦地脸庞红的滴血,瓮声瓮气道:“你也不许看!”
她抬眼飞快看他一眼,心如擂鼓立即又低下。
裴聿泽对上她一眼,看着她娇靥如花的羞赧,莹白如玉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袖,突然心头一动,比那头的场面更让他无所适从,只能撇过眼去。
在无人注意时二人之间似乎异样的气流在流转。
那乍然进屋的惊鸿一瞥,几人已经看到几个女人酥//胸半露,白腻的长腿挂在男人身上,水蛇的腰肢旖旎,活色生香。
穆清堂礼貌
地侧开了眼,裴聿泽瞥了眼眼睛直愣愣的严璧正,倏然一跃而起扯下房柱上的幔帐挥落而下,正盖住了那几个浑然忘我的男女,将这一室春光按下。
只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起,郁禾等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如溺水的人终于被捞出水面,自在的呼吸。
突然幔帐鼓动,很快有人从幔帐里钻了出来,正是披头散发的谭驰朗,一张英俊的脸酡红,眼神迷离,白色的长袍曳地露出大半个胸肌,踉跄而来。
他似是不大清醒,眼睛眨了眨,忽然一定,攒起一抹桃花的笑意来。
“公主……是郁禾……你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廷攸那家伙不准我去看你,可把我想的紧……啊!”
只听一声惨叫,谭驰朗已经被踹飞了出去,撞在床榻边缘,原本还风流风骚的谭公子狼狈痛苦地捂着胸口。
厅房一阵安静,几人看着裴聿泽收回长腿,拢正衣摆,气势凛冽地由上而下睥睨:“觊觎公主,罪加一等。”
冰冷的声音噬心刺骨。
严璧正和穆清堂愣呆呆地看了眼挣扎着起来的谭驰朗,又渐渐移向裴聿泽,只见他轩然霞举,冷若冰霜。
郁禾也目瞪口呆看着裴聿泽瑰伟的背影,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谭驰朗被这么一踢,完全清醒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行人,疼痛还在继续,眼底的惶恐压过了疼痛,心惊胆战地站了起来:“裴聿泽?”
裴聿泽并不想多看他一眼,严璧正甩着大理寺的令牌站了出来,悠哉道:“谭公子,事发了,我们来抓你回大理寺。”
谭驰朗眸光一颤,梗着脖子道:“我谭家世代太子太师,我太公乃位列明堂二十四重臣,你小小大理寺,区区少卿,怎敢抓我!”
严璧正眼风一瞥,凑向裴聿泽:“居然还有人在你跟前显摆家门,顺带看不起你这个少卿。”
裴聿泽冷笑:“明堂二十四重臣,恐怕自今日起,要拜你这个不肖子孙所赐,挪一挪位置了。”裴聿泽轻描淡写,“绑了。”
严璧正摩拳擦掌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押于手下,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真是毫无一点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