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裴聿泽转身就走,金垣叹了口气,看来是这裴家大公子的身份在羲和公主跟前也不好使......
他以为要回马车去,谁知见裴聿泽拐进了另一侧,金垣尚在莫名,下一刻,就见端方雅正的裴大公子脚尖轻点,身姿飘逸轻盈地消失在了墙头。
.......
金垣看着不远处巡逻的御林军心里有些发怵,不错,他跟着表哥......翻墙进来了!
他真是怨念丛生啊!裴聿泽居然也会做这种不稳重的事!可现在看着裴聿泽淬了冰的眸子,盯着场上英姿赫赫的程以璋,他有些明白了。
只见程以璋长臂一挥,马球从他的球杆之下飞射而出,一杆入洞!
满堂喝彩!
郁禾激动地站了起来,和金小七握着手跳着喝彩。
“啊!”金小七眼风一扫,转头看到了裴聿泽正款款而来,她吓得尖叫一声,脚下一崴,跌坐下去,连带着郁禾也跌坐了下来。
“怎么了?”郁禾莫名。
青鸟彩鸾已经顺着金小七的视线看了过去......
“啊!”两人也尖叫了一声。
郁禾这才后知后觉抬头,顺着几人的视线看过去......蓦地背脊一僵,也差点叫出来!
只见裴聿泽身姿颀长,英挺瑰伟款步而来,凉风拂起衣摆,在为他造势,连头发丝都沁着寒意,俨然从地狱而来的矜贵修罗。
那些小姐和场上场下的公子们也都看到了,顿时站起身来,规规矩矩,不苟言笑。
眼看着裴聿泽走上公主的坐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程以璋坐在马背上扛着球杆静静看着。
金小七见表哥脸色冰冷,立即识趣地绕到了郁禾身后去,探出脑袋来跟他打招呼:“嘿嘿,表哥,哥哥,你们也来啦。”
郁禾镇定抬眼:“你怎么进来的?”
金小七嘴比脑子快:“不是公主姐姐邀请的表哥?”话音刚落就受到了哥哥金垣的白眼。
郁禾莞尔:“不是,所以,裴少卿到底如何进来的?”
裴聿泽慢条斯理:“这并难不倒我。”
金垣撇撇嘴,翻墙进来还能这样理直气壮,不愧是我表哥。
金小七眼珠子一转,唯恐天下不乱:“表哥既来了,不如上场打一场?好久没看表哥打马球了,探花郎可厉害了呢!”
裴聿泽不屑一顾,凉声道:“雕虫小技。”
金小七扬起下巴:“哦?比比看才知道哦,表哥。”
金垣看出妹妹想用激将法,可表哥岂是能被激将之人,天真!金垣哼笑。
“牵马来。”
金垣刚塞进嘴里的樱桃蜜饯还没咀嚼就一骨碌吞了进去,他锤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
他看着裴聿泽走下坐台,一跃上马,就惹来一阵低呼,他又见裴聿泽的目光轻轻扫过坐台,在郁禾脸上停了停,金垣看向郁禾,见她避开了裴聿泽的凝视,低头饮茶。
金垣也立即跳下坐台,蹬上另一匹马:“这可是四人马球赛,表哥,我跟你一队!”
裴聿泽已经策马徐行上了校场,金垣跟上,太好了!他终于能和表哥一队打马球了!
结果金垣傻眼了,原本场上的郎君全都抱拳作揖打马下场了,只留下程以璋一人在风中飒飒。
金垣立刻明白了,裴聿泽下场了,这明摆着是冲着程以璋来的,怒火不好估计,谁敢撞在枪口上跟程以璋一队,万一惹恼了裴聿泽,他们家老爷子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金小七已经急了,凑到坐台前的围栏边嚷道:“你们就没人跟探花郎一队吗?”
“......”
“啊......”金小七跑回去和郁禾道,“公主姐姐,探花郎好可怜哦。”
程以璋倒是云淡风轻得很,对于没有队友支援也丝毫不怵,也不介意,仰脸一笑:“一打二,也无妨!”
裴聿泽眸色微沉,冷冷开口:“阿垣,你下去。”
金垣不情愿,反抗的话还没出口,忽然听到一声娇喝。
“我来。”
原本看好戏的众人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齐齐看向公主的坐台,郁禾已经从坐台上盈盈而下,立刻有人牵了马来,只见郁禾踩着马夫上马,策马而行。
圆润的珍珠颈链晕着光泽衬着郁禾耀眼生辉,众人都看呆了,裴聿泽眸色极深,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睁睁看着郁禾策马停在程以璋身侧。
“我与你一队。”郁禾朝程以璋微微一笑。
裴聿泽攥着缰绳的手缓缓收拢,金垣见情况不妙,连忙陪笑:“公主,我下了,你也下吧,让他们两个打!”
郁禾不依:“既上来了,启有不打之理!”
裴聿泽冰冷的眸子扫过郁禾二人,情绪在眼底翻涌,他震喝一声:“鸣鼓!”
几案上,香烟袅绕而升,马球随着一声击鼓,飞上了天空。
裴聿泽从容地漠视着程以璋,精锐逼人,若是旁人恐早已在这眼神下乱了方寸,莫说挥杆去接球了,恐怕一打马就得从马背上摔下来。
可程以璋却镇定自若,结结实实接住了球,一鼓作气,策马逐球。
所有人都从坐台上纷纷站起走到了围栏边,看着滚滚黄土飞扬,眼见着程以璋就要一举得筹,却是眼睛一晃,一抹身影从斜刺闪现而来,猝不及防从程以璋杆下抢夺马球,脱颖而出,程以璋追赶不上,电光火石之下,裴聿泽一举入杆。
喝彩声顿起,坐台上的人全都放开了矜持,为裴聿泽叫喊。
金小七尤其兴奋:“表哥好厉害!”但她也不忘为郁禾打气,又喊一声,“公主姐姐加油啊!”
裴聿泽勒马旋身,稳住马脚掀眼看去,却见郁禾策马行至程以璋身侧,宽语安慰:“无妨的。”
裴聿泽冷静的眼眸陡然迸出怒火,他大喝一声:“再来!”
这一次由他主发,他不遗余力,挥斥球杆,所有人都被他万夫莫敌的气势震慑住了,敛声屏气紧张地攥住了手。
程以璋不愿坐以待毙,拼尽全力挥杆上前,却因太过着急想要阻拦而失了准头,只见脑袋正要往裴聿泽的球杆撞去。
郁禾瞧得分明,大惊失色:“小心!”她也策马奔驰而上。
却见裴聿泽眼神一凛,手腕一转,千钧一发球杆在他手里转了轻微的弧度,完美避开了程以璋,可郁禾已经策马冲了上来,来不及收手。
“郁禾!”
“公主!”
“啊!”
场上惊呼声此起彼伏,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前倾,只见程以璋一掌击在马身,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揽过飞驰而来的郁禾,力度太快太重而使两人双双落地。
终究是距离更近的程以璋及时护住了郁禾,他抱着郁禾摔在地上扶她坐起,急切地问着:“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郁禾动动手脚,摇头:“我没事。”
程以璋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觉,周围很安静,静得诡异,静得让人心慌,郁禾也发觉了,莫名的,两人同时抬头朝上看去。
裴聿泽坐在马上,垂眸看着他们,身姿萧萧肃肃,手伸在半空中,犹如冻结一般,眸光却冷冽如锋刃,锋刃之下是呼之欲出的沉痛,尖锐的痛撕心裂肺,他看着程以璋扶起郁禾,郁禾看着他,很平静。
忽然,他笑了一声,眉眼弯了冰冷的弧度,收回手,垂眸笑了一声,极尽嘲弄。
第42章 妒忌
公主!公主!”金小七,青鸟彩鸾和御林军们蜂拥而至将郁禾团团围住。
那些小姐公子才从裴聿泽的脸色惊恐中缓过神,变得更加惶恐,全都纷纷跑下坐台冲到校场。
所有人的关切顿时乱成一锅粥。
“公主没事吧!”
“表哥……”金垣心惊胆战,声音轻飘飘地喊了一声。
裴聿泽恍然,凝注着郁禾跳下马背,立刻外围的人让出了一条道,一层一层直让到几层。
喧闹杂乱的场景又静了下来,郁禾垂眸感觉到裴聿泽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带着逼人的强势。
“有没有受伤?”裴聿泽隐忍着狂怒,力持温和低沉问她。
郁禾不理他。
裴聿泽看到程以璋的手还扶在郁禾手臂下,再也克制不住喧嚣的妒意,一把握住郁禾另一只手臂,强迫她转过身,怒道:“我问你有没有受伤!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郁禾也怒了:“你既知危险,为何还要打那么危险的球!”
“那是他自不量力!就该知难而退!”他恼怒地冷瞥程以璋一眼,意有所指。
众人见他们面红耳赤,大气也不敢喘。
郁禾气死了,转身欲走,脚踝却传来一阵刺痛,她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倒,程以璋眼疾手快正要扶她,结果还没碰到她的手臂,腕骨也传来一阵刺痛。
程以璋惊怔抬眸,对上裴聿泽强势冰冷的眼眸,下一刻手被甩了出去,力道大的连身子都转了个圈,等站定后,裴聿泽的另一只手已经抱起了郁禾。
他不顾众人的瞠目结舌,郁禾气得去锤他:“你干什么!裴聿泽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
裴聿泽却丝毫不理,脸色极冷,怒吼一声:“宣太医!”
青鸟彩鸾才猛地回神,赶紧跟上,那些御林军也全都跟上。
金小七见状也要跟上,却被金垣硬生生拉了回来,金小七不满回头:“干什么!我要去看看公主姐姐!”
金垣挑眉:“是去看戏吧!”
金小七眼一瞪,双手叉腰:“不许你侮辱我对公主姐姐的感情!我很担心公主姐姐的!”然后眼睛瞄了瞄,语气心虚软了几分,“顺道看看戏。”
金垣哼了哼。
金小七凑近他问:“你几时见过表哥强势的这么外露的?我感觉他都快要气炸了!”
金垣摸了摸下巴。
“表哥不是主动写了和离书了嘛,怎么才多久啊,他想干嘛呀?”
金垣继续摸下巴。
金小七瞥他两眼:“你长胡子了?装什么深沉。”
金垣气急败坏,点着她的额头:“没大没小!走!”
“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