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她生气了吗,我应该早一点告诉她我是三皇子的。
沈瑾看出承·狗狗·安,有点委屈,但她逗狗之心大盛,悄悄勾唇一笑,转移话题。
“花园里的葡萄藤蔓是爹从西边带回来的,长得很茂盛,没到秋日还会结很多果子,到时候,欢迎承安公子来尝尝。”
尝葡萄,三个字就把景承安迷得死死的,吊成翘嘴。
“来来来,一定来,到时候瑾姑娘还要多给孤留几颗。”三皇子兴奋地说。
但兴奋没多久,景承安就眉眼耷拉,情绪迅速低落下来。
“母妃以前也是很喜欢吃葡萄的······”
第89章 第 89 章
看到繁盛的葡萄藤蔓, 景承安不禁联想到徐妃。
徐妃总是缠在纯皇后身边,纯皇后又与徐二娘走得比较近,以前时不时一起分享些甜糕果子吃食,
秋天的时候,徐二娘有时忙不过来, 或者府里临时凑不出什么新鲜吃食,便会摘了花园里长得水灵甜滋的大颗葡萄, 充当自己带到聚会去的点心。
有一次几人小聚, 徐妃就尝到了西域葡萄的滋味,之后,葡萄就列为徐妃心头好之一。
徐妃挺疼爱三皇子的, 每次有葡萄,都会带几颗回去给儿子甜甜嘴。
因此, 景承安自然知道他母妃爱吃葡萄。
看见肆意生长的葡萄藤蔓, 三皇子鼻子一酸,有些难过。
可是母妃再也吃不到了。
沈瑾是个聪明人, 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说炉火纯青, 也小有所成。在现代的时候,揣测顾客心里的想法, 是她年纪轻轻就成为美妆博主第一人的法宝之一。
这会一下子就意识到,三皇子应该是在为徐妃娘娘伤心。
沈瑾前些日子已经被拉入国公府核心秘室, 知道了暗卫的存在, 自然也接触到了许多外界的消息。
现在皇帝驾崩、太子逼宫、大皇子弑父、皇后身亡、徐妃弑君, 徐妃自杀的消息已经在各个朝臣之间流通, 但普通老百姓还不知道,消息灵通的, 也顶多听到点边边角角的隐约风声。
比如沈瑾之前去打探原身真相、买国公府消息的朱大耳那里,也只是收集到,宫里出了大事,怕是要变天。
普通寻常人家就更不清楚了,只晓得最近衙门查得越来越严,城门进出都要排队,每个人都要检查老半天,搞得人怨声载道。
城里还不准有什么大型活动,之前一个经常定点组织的农贸集市都给强行取消了,宵禁也越来越严,越来越早。
外头不知道,沈瑾是清楚的。
徐妃在她静水轩的寝殿,吞金自杀。
说实话,沈瑾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妃要自杀,皇帝前脚从静水轩逃出来,后脚就被大皇子给宰了,徐妃根本不会被处决,因为能下令杀她的人,死的死,废的废,只要苟一下,她完全能活。
与徐二娘讨论的时候,沈瑾一脸不解,但徐二娘神神秘秘地叹了一口气,只说,没了纯娘,徐妃活不了多久的。
沈瑾直觉这里面有故事,赶紧追问,但徐二娘闭口不谈,只摆摆手。
这个谜题一直在沈瑾心里打转,但问也问不出。这会儿见三皇子垂着眼角,沈瑾便安慰道:“或许徐妃娘娘在天上能吃到很多美味的葡萄呢。”
景承安勉强笑了笑,很温柔。
见周围没人,沈瑾实在没忍住心里好奇,委婉地打听了一下:“承安公子,或许徐妃娘娘有必须要那么做的理由,这个理由强烈到她不得不与你分别,但她肯定是希望你过得好好的,认真幸福的活着。”
同时,沈瑾也关心地宽慰。
理由?什么理由能让母妃放弃我?
三皇子心里有些不相信,但又想,万一真有理由呢。
三皇子沉思,心里渐渐泛起一点希冀。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娘似乎和纯皇后、徐妃娘娘都走得比较近。”沈瑾再巧妙地推了一把。
嘻嘻,再过不久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
三皇子心里有了念想,情绪就没有那么低落了,转为关心沈瑾起来。
“瑾姑娘,听闻你以前一直生活在楚州,才来都城,若是想到处看看,孤有时间带你玩遍都城。”三皇子说着,眼里闪过浓浓的心疼。
沈瑾笑着谢道:“多谢承安公子,不过近期是没有时间的,太忙了。”
其实不忙,忙的是沈瑾的小命,忙着防备暗地里的黑手。徐尚书特别强调,最近不太平,让沈瑾别出门。沈瑾自己也推算到了这一点,一直都谨慎地待在屋内。
“哦,对!也是,你刚回国公府,定然是有许多事做的。那个···原先那个···,瑾姑娘你别放在心上,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再也害不到你了。”
三皇子误会了,还以为沈瑾刚认亲,与国公府还有许多地方需要磨合,想到都城里最近疯传的真假千金一事,景承安心里揪心的疼,瑾姑娘这些年来一定受了很多苦。
见承安这么关心自己,沈瑾放松地笑了。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这话不仅是对自己说,更是对原身说。
若原身的在天之灵听得到,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说完,三皇子有些期期艾艾地看着沈瑾:“瑾姑娘,嗯,那什么,就是,之前孤送到国公府上的拜贴······”
景承安有点结巴,他怎么可以怀疑瑾姑娘呢,她这么好的人,但就是心里总扎着一根刺,就是···
三皇子还在乱想着,沈瑾就给了他答复:“那时候我还没被认回国公府,整个都城当然只有一个瑾三小姐,你送的拜贴自然到的是她手上。”
三皇子大舒一口气,瞬间开心了,无形的尾巴开始疯狂摇晃~
然而沈瑾又接一句:“咋了,你怀疑我啊?”
左晃右晃的尾巴,立刻顿住了。
“呃,我,咳,孤没有,这个,当然没有······”三皇子越说越有点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
这一撇,就瞅见了一堆探头探脑地的猹。
咳!
三皇子重重地咳了一声,脸上的一丝绯红迅速收起,神色严肃端庄:“诸位若对武国公的花园感兴趣,一起来欣赏吧。”
猹们原地变身鹌鹑们,飞速缩回脑袋,不吱声。
徐尚书在一片沉默中,开始思考一件事情。
或许三皇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样子,三殿下似乎和瑾儿相处的还可以,说不定······
国公府广邀宾客,设宴欢庆沈瑾归来,与此同时,皇宫门口也在发生什么。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主子,主子,陛下······”
一个浑身灰泥,脏兮兮的身影乱七八糟地向宫门官道口走来,嘴里不住地反复念叨。
“站住!前方乃皇宫重地,不可擅闯。”
“速速退下!”
守门的侍卫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高声呵止。
但人影压根不听,反而速度还越来越快,嘴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要见皇上,皇上,皇上!!!”
随着人影的飞扑,身上的泥泞甩掉了一些,露出勉强可辨认的白色衣料。
一坨又脏又黑,又肥又重的扭曲面孔向守卫砸去。
“停住,快站住!”
敲着面前的疯女人,不仅不听,还越来越疯狂,啊啊啊嚎叫着就要闯宫门,守卫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冲着上面的碉堡弓箭手喊道:“不听劝阻,强闯宫门者,依律当斩!”
一根根箭矢随令而下,朝假货/射/去,瞬间,白莲花万箭穿心而死。
浑身插满箭矢,像个刺猬一样的,白莲花假货,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与宫门一步之遥。
遥远地好似永远触碰不到。
她不甘心地向前伸手:“皇上···陛下···我。”
肥腻肮脏的手砸到地面,溅起一地泥泞。
宫门官道脏乱,可是算做守卫失职的,要罚打板子或者俸禄。见这个莫名其妙突然跑来闯宫门的疯脏女人,守卫憎恨地大骂。
“干啥不好,非得到我轮值的时候来闯宫门。淦,真晦气,还要/老/子/来收拾地面。呸!”
骂骂咧咧的守卫,连着楼上守碉堡的弓箭手兄弟一起,趁周围没人,赶紧寻了块破麻布,把女人尸体,卷吧卷吧,扔到粪车里,打算晚上拖到乱葬岗去,一倒了事。
至于官道上的泥巴和血渍,没辙,守卫还是得亲自擦洗,满脸不爽,守卫愤恨地咒骂。
忙了一夜,总算是把官道恢复了原样。
次日一早,朝臣们纷纷围聚在三皇子府前,年纪大的朝臣领头,跪在前面,七八个老头,大清早的,吹着寒风,颤颤巍巍地跪在皇子府外,这不论啥原因,不论啥时候,都是会让御史弹劾、众人咒骂的情形。
三皇子性子温和,不是那种硬杠硬的君主,所以这会儿不得不从府里出来,跟朝臣们一起,进宫。
朝会大殿。
众朝臣纷纷跪地,声泪俱下地说着:“三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是啊,殿下,就请您出来主持朝政吧!”
“不必说了,孤不想谈这些。”三皇子烦躁地说,他现在只想搞清楚母妃的事,根本不想理这些唠唠叨叨的官员。
“殿下!若是再拖延下去,老臣就一头撞在这大殿柱子上,青史留名。”
“三殿下,请您以景朝江山社稷为重!”
“殿下,陛下的龙体还停在宫内,天气越来越暖和,这这这,怕是陛下龙灵不安啊。”
父皇龙体···
这句话提醒了三皇子,再怎么关心母妃,父皇终究是他父皇,不可能不管的。现在都城里能主事的皇室成员,确实就他一个。
三皇子沉默,拒绝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见有戏,朝臣来劲了,加大力度再次狂游说,就指着遗体说话。
“不只陛下的龙体,还有废后、徐妃娘娘也停灵好几天了。”
“对呀,还请让先灵们安息啊。”
三皇子景承安动摇了,是啊,母妃还没下葬,停灵已经几天了,再拖下去,他且不是不孝子?
沉默一会儿,三皇子终于抬头说道:“诸位大人都是我朝的肱骨之臣,我深知诸位的心急。但父皇才驾崩,母后母妃也随后仙逝,现在不是讨论登基之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