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委屈的眼泪汪汪,小嘴儿一撇。
emo了一会儿以后,沈瑾的韧劲就冒出来了。
“这世上就没有我沈瑾做不到的事儿!想当初,美妆博主竞争那么激烈,我还不是照样最火,这小小一个执念,算个什么!”
“我沈瑾,绝不等死!”
在执念记忆里,这楚王府虽然落魄了,但仍然是楚州一霸。王府的配置比照着宫里建的,设立了梳妆房,管全府主子们的脂粉和画妆。
想到这里,沈瑾勾了勾嘴角。
世上无难事,只怕她沈瑾。
明天,她就去梳妆房报到。
北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呼啸声越来越大,打断了沈瑾的‘美好’回忆。
这床是赖不成了。
冬天外面很冷,不想这么早起床的沈瑾,在被窝里轻轻地咕蛹咕蛹了两下。
估计着时辰应该差不多,沈瑾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没有吵醒在旁边大床上打着鼾的金嬷嬷。
楚王府里的下人们,对自己的前程,都各怀各的小心思。
谁都想奔着好的地方去。
凡是想过富贵日子的,都争着抢着给府里的主子们当丫鬟、书童或者陪嫁。
若是进了王爷夫人的院子,那自不必说,肯定是能在府里过好日子的。
若是挤进了小主子的院子,那更好了!小公子将来肯定是要继承王府的,到时候他们就是公子身边的老人,吃香喝辣,还有小丫鬟伺候。两位小姐将来成婚都会嫁到大户人家去,区别是上等人家还是普通大户人家。
万一将来能随着小姐们去都城享福,那简直撞了大运。
选哪位小姐站队,这可是有讲究的,好的真好,差的真差。
如今,王府里最炙手可热的去处,就是大小姐春娘的院子。
春娘是大夫人王氏所生的第一个女儿。
春娘与都城侯府的嫡长子订了亲,嫁过去,就是未来的侯府夫人,做她的陪嫁,在下人眼里,是改命的大好机会,妥妥的去都城大官人家享福。
就比如府里的老资历刘嬷嬷,天天掏空心思地讨好大夫人,到处拉关系,就是想把她女儿塞进春娘的陪嫁队伍里。
给女儿搏一个泼天的富贵。
叫女儿守在楚王府里接她的班,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们给大夫人做下人,不进则退,若不给儿女寻个好去处,将来老主子没了,新主子又有自己的心腹,好事哪轮得到她们呢?
金嬷嬷也一样,打算把沈瑾塞进春娘的陪嫁队伍里,像她一样管旧库房。
陪嫁都是在姑娘院子里伺候的,手里的活儿又清闲得很,还体面。
她就是大夫人的陪嫁,对此很了解。而且熬了这么多年,她说话办事还是有两分脸面的,十有八九能把沈瑾成功塞进去。
都城,沈瑾是必须要去的。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根本出不了远门,想要调查清楚那件事的真相,都城避无可避。
只要进了春娘的院子,就可以当陪嫁,跟着去都城。
沈瑾决定,
不去春娘的院子。
而是去,梳妆房!
在众人心里最没油水的地方,除了有手艺傍身的,或者想学个手艺吃饭的,没人愿意去。
金嬷嬷为此头疼的很,梳妆房负责主子们的脂粉和画妆,忙的很,但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总是被忽略,没什么油水。
哪像当陪嫁,总能在主子面前露脸,办好了差事,赏钱多得很。
若是鸿运当头,混到了一等心腹的位置,那真是享不尽的好日子咧,身上穿的都是主子赏的锦衣绸缎。
沈瑾穿上了棕色的棉麻小袄,下面是灰青色的小裙,这是昨日府里刚发的下人冬装,一个季度一套。
掀开挡风的布帘子,来到外屋,透过门缝钻进来的寒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冷颤,沈瑾划拉一下火折子,点燃了熄灭的油灯,又往灯台里添了点煤油,屋里这才亮堂起来。
只见屋子东边的墙上,挂着个旧的铜镜子、几盒便宜的胭脂、香粉、卷了毛边的旧刷子等杂物。
墙下是一张方桌,搭几个旧凳子,形制雅致,还雕着祥云福禄纹样,一看就是大夫人赏下来的旧物。
桌上正中央还摆着一套半旧的青白瓷茶壶茶碗,描上去的金边掉了一半,也是主子赏的。
西南角摆着小架子,垛着装了冷水的洗脸盆和棉布巾子。
西面则立着一个雕了花的掉漆红木柜,等身大小,里面是鞋袜衣物,角落里放着她当年那身红金襁褓。
【死亡倒计时:82天。】
第02章 第 2 章
屋里没有炉子和灶台,只能用冷水。
沈瑾咬咬牙,使劲儿端起装了冷水的面盆,凑合着洗脸刷牙。
景朝虽然是历史上不存在的王朝,很多东西也不一样,但还是有刷子的。
分成刷牙用的、画妆用的,或者混杂用的普通刷子。
不论哪种刷子,最常见的是用猪毛做的,集市小摊子上只卖两三个铜板,寻常百姓家里都用这种。
也有软毛材质的,府里的夫人姑娘们,都用兔毛、狼毛、狐狸毛做的刷子。
刷完牙,沈瑾用棉布巾子沾了点冷水,快速地擦完了脸,从旁边的小陶罐里,摸了点面脂出来用。
这面脂比较便宜,在集市上随便买的,用着又干巴又粗糙,府里大夫人、小姐们用的从都城买来的面脂就很细腻光滑,还水嫩,带着花香。价格自然不便宜,贵得很呐,听说一盒就要十两银子。
下人是买不起的。
毕竟,金嬷嬷的月钱都才二两银子,更别说她这样刚进梳妆房学手艺的小丫鬟了,月钱只有五十个铜板。
但是,有赏钱。
有时候差事办的好,或者主子心情好,就会有额外的赏钱。
金嬷嬷屋里头那些东西,便是以前大夫人看她办事不错,赏的。
沈瑾去的是梳妆房,最没油水的地方,这些日子就没得过赏钱。
洗簌完,沈瑾用木头梳子按摩头皮、梳顺头发。原身的身体不好,经常生病,长到十岁了,头发还是易断枯黄的。
现在沈瑾穿越过来了,接手这具身体,实在看不得这满头枯草,手里没钱,买不起养发的芝麻丸,只得先用梳子按按摩,也算有点效果。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不过,初冬的寒霜还是遮得天气灰蒙蒙的。
她提着房里的竹篮子,往怀里揣上几个铜板,便出了后门,往原身记忆里热闹的早市走去。
早市上卖鸡鸭鱼鹅、鲜花果子、伞布油盐、早食吃饮的数不胜数,列成长长的一条,占了大半个早市,人声鼎沸。
最热闹的还得数脂粉店,城里最大的脂粉店胭脂轩,今天上了新品,是从都城进来的上等脂粉,香气扑鼻。一大早,店里就进满了人,排着长队。
不过,这样的大店里的东西,价格往往很贵,多是做大户人家里的贵客生意。
“小娘子,来挑些梅花胭脂,新做的······”
集市里的胭脂小铺子,门口站着掌柜的,挥着沾了香粉的手帕子,大声笼络客人,热情得很。
小铺子的下等胭脂价格便宜,一两银子就能买好几盒,有余钱的人家经常来捡几盒。
沈瑾挑了两盒梅花香粉,又拐了个弯,去街口的老铺子里,要了一盒螺黛。王府里的梳妆房只管主子们的脂粉,丫鬟婆子的都得自己出去买。
等回到东角屋,金嬷嬷才刚起,还在屋里慢腾腾地洗脸,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猜到应该是沈瑾回来了。
“瑾姐儿,香粉买回来了没?”
“买回来了,娘。”沈瑾一边回应,一边动作利索地把东西都放在了方桌上。
“哈欠———,还有搽脸的面脂也要买了···”
说着,随便扔下手里湿淋淋的棉布巾子,金嬷嬷打着哈欠,迷瞪着眼往方桌旁坐下。
“给我点钱,明天就去早市给你买呢。”
沈瑾把买来的画妆品整理好,挂在了墙上的袋子里,才腾出手来,把洗脸盆和棉布巾子都弄干净了。
这些杂活儿,自从瑾姐儿长大后,就全都归了她。金嬷嬷这么懒的人,是决不会动手做的。若是沈瑾不做,这巾子能放到发黄。
况且,金嬷嬷当初把她从河里捞回来,就是为了用她干活。
沈瑾用了早饭,便准备去梳妆房做事。
出门前,金嬷嬷又唠唠叨叨地重复跟她说:“眼睛放亮些,多讨好梳妆房管事的娘子,别坏了你娘我的名声。”
还没说两句正经话,就接着露出贪婪的嘴脸,“你呀个死笨的丫头,别像在屋里这样老实,凡事机灵点,逮着机会,偷偷往怀里揣两三盒上等面脂,带回来孝敬我。”
“然后啊,不要和别的丫鬟多接触,她们心眼子多的很。”
府里的家生子,一个赛一个的心思重,若是让瑾姐儿跟着她们学坏了,万一不认她这个养母了,咋办?
十年喂的饭全打水漂,就没人伺候她了。
这些话,沈瑾已经听了八天,耳朵都快要起茧子,都快背下来了,她总共才进梳妆房八天而已。
没一会儿,就到了梳妆房。
梳妆房的管事娘子姓宋,干了好些年了,当初因为手艺好,被大夫人看中,带着嫁到了楚王府,算是大夫人的院里排的上号的人。宋娘子有个女儿,叫脂奴,在梳妆房跟着她娘,一边学手艺,一边做事。
“瑾姐儿,坐这儿来。”
脂奴来的早,现在已经在做活了,手里裁着包胭脂的纸块。
今天午前得准备好全套的妆品、刷子,去给大夫人上妆。
大夫人出身海商大贾之家,用的妆品都是选最贵的。比如花香脂粉。
‘花香‘听起来似乎很平凡,但其实并不普通。
花香脂粉是景朝有名的妆品,制作起来非常繁琐复杂,仅是用到的鲜花原料,就有春桃花、夏月季、秋金菊、冬红梅,还得挑当季开得最艳的花骨朵儿。
一盒花香脂粉的工期可耗时整整一年。
除了脂粉,大夫人对妆容,也有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