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酸涩的眼泪却还没有流出来,就被楚宥敛舔吻入唇了。
他低声道:“别哭,除了床榻间的欢愉,我讨厌看到你哭。”
颜玉皎却哭得更厉害了,推了推楚宥敛:“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和你有血海深仇的前朝公主,你对我就没有……丝毫芥蒂吗?”
她才把她的身世和心绪血淋淋地摆在他们面前,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还对她如此亲昵……
“那娇娇对我有芥蒂吗?”
“……”
“我不知道。”
颜玉皎是真的不知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没时间细想。
“那娇娇还爱我吗?”
“……”
这次颜玉皎回答不上来了。
其实她觉得她还爱着楚宥敛,毕竟爱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快消磨殆尽了?只是他们俩的身份横亘在这里,谈情说爱显得太过浅薄了。
“我还爱娇娇。”
楚宥敛勾唇笑道:“我不觉得你和我的身份能阻止我爱你,就像你我幼时毫无身份之别,同席而坐,同床而睡……在我的眼中,你始终都是颜玉皎,曾经是我的妹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爱你,如此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又如何对你心存芥蒂?”
颜玉皎呆呆的,完全说不出话。
她觉得她完了。
她恐怕即将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类眼中只有亲亲夫君、只有男欢女爱的蠢女人了……
该怎么办?
她要被楚宥敛三两句话哄好了,任由他重新抱她,重新亲她了……
这不行!
绝对不行!
颜玉皎使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能再像上次楚宥敛色.诱她,她就忽视他们之间的问题一样了。
必须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好,我们去殿内,你把迎夏宴的事从头至尾都和我说一遍。”
颜玉皎抿了抿唇,推开楚宥敛,闷着头往殿内走。
然而走到一半,颜玉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原本不是在说她的身世吗?怎么就只解释迎夏宴了?
“等一下!”
颜玉皎回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我的身世?”
啪——咔嚓——
门被关的死死的。
钥匙顺着门缝扔出去了。
灼灼灯火中,楚宥敛倚着门,深邃的眉眼藏在阴影里,像是藏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颜玉皎心中一紧。
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气息略有些仓皇道:“你好端端的,锁门,扔钥匙作什么?”
楚宥敛静静地盯着她。
颜玉皎咽了咽口水,手指攥紧,结结巴巴地道:“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话没说完,楚宥敛快步走过来,颜玉皎吓得转身就要跑,可门被锁死了,殿内就这么大点地方,再怎么跑也只有被抓住的份。
最终,她被楚宥敛抱住腰,被捏住下巴,承受他的唇舌。
“滚——”
她讨厌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就对她动手动脚。
可这次楚宥敛亲了几下,就撤回去了,微喘道:“还不够吗?”
颜玉皎舌头酸痛,说不出话,只委屈怨怒地盯着他。
“我爱你,娇娇。”
楚宥敛亲了亲她的眼尾:“我若只是想利用你控制连炿盟,对你并未感情,我根本不会委屈自己亲你,讨你欢心,甚至每日想办法让你欢愉,研究你喜欢哪个姿势。”
颜玉皎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半晌,尴尬地狡辩道:“是你好色,别推到我身上,我才没有!”
楚宥敛轻叹一声:“娇娇定然了解我,我不是委屈求全之人……我只对娇娇好色而已。”
颜玉皎当然知道楚宥敛不是个能忍耐的家伙,否则他幼时就会忍下野心,不在先帝面前暴露什么,从而被暗中立为皇储了。
但是——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为何没有选择告诉我?”
第68章 真相大白
见男色失去了作用,楚宥敛沉默片刻,只得先解释迎夏宴一事。
陈侯夫人确实是前朝贵族,在嫁给陈侯爷之前,她还生了一个孩子,只是她那时无力赡养,便将孩子卖给何家的小妾,这孩子也就成了何家庶女何茹芸。
嫁给陈侯爷后,陈侯夫人越发厌恶言行无状的继子陈世子,又在一次宴会上看到被贵女们欺辱的何茹芸,顿时生出一条歹毒的计谋。
——让何茹芸以世子妃的身份嫁进陈侯府,待生下继承人后,就把陈世子弄死,她们娘俩不仅可以团圆,还能享尽侯府的荣耀,不再被欺辱。
只可惜陈世子不喜欢何茹芸,反倒对何家嫡女何茹宓穷追不舍,甚至偷偷尾随何茹宓至天香茶楼。
“我记得闫惜文和我说过—”
颜玉皎打断道,“赏花宴时,陈世子当众说,他于半个月前和何茹芸在天香茶楼私会过……果然是假的,我就说何茹宓怎么可能看上他?陈世子真是该死,女子的名声比生命还重要,他却给何茹宓泼这种脏水……”
楚宥敛淡淡道:“娘子莫急,且听我往下说。”
被陈世子这等猥琐之徒追求,何茹宓跟吞了苍蝇般恶心,可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正巧陈侯夫人见陈世子和何茹芸迟迟没有进展,就打算在长公主的迎夏宴上赌一把,给陈世子和何茹芸下药,引他二人共躺一床,再让人做一出“捉奸”的
戏,众目睽睽之下,定然能逼得陈世子迎娶何茹芸。
“那药怎么就下给我了?”颜玉皎简直莫名其妙,“他们两家我都没有得罪过呀!”
楚宥敛冷笑一声:“怎么没有?你和韩翊悄悄订了婚,何茹宓又喜欢韩翊,可不是咬碎了牙想害你?”
颜玉皎呆住:“何茹宓还真喜欢韩翊?……我只是在心里猜过……但这也不对罢?不是陈侯夫人下药吗?怎么药到了何茹宓的手里?”
楚宥敛道:“因为何茹芸不想嫁给陈世子,又不敢忤逆陈侯夫人,端着酒杯犹豫不决时,被一旁盯着她的何茹宓看出了端倪。”
颜玉皎默了默。
许久,才轻叹道:“陈世子可真是人人嫌弃啊……”
但说到此处,颜玉皎也隐隐有些印象了:“我想起来了,当时何茹宓突然走过来撞倒了为我倒酒的侍女,因为她一向看不惯我,我只以为她故意找茬,也没也多想……却原来偷偷调换了酒杯吗?”
“正是。”
楚宥敛眯起狭长的眸子,语气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怒意:“她想让你和陈世子被捉奸在床……如此一来,她就能摆脱陈世子的纠缠,你也不能再嫁给韩翊了。”
颜玉皎的心不由寒了寒,陈世子这等糟污之徒,若此事真成了,不需要风言风语,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还真是一语成谶。
幸好是楚宥敛和她被捉奸。
楚宥敛也是想到此处,脸色渐渐沉下来,似乎在盘算要什么人死。
但他到底还是轻笑了笑,试图缓解压抑沉闷的气氛。
“我其实要感谢韩翊,在旧高句丽使臣给我敬酒时,他暗中给我调换了一杯毒酒,但我辨出了那杯毒酒,换了另一杯酒。”
“没想到……”他勾住颜玉皎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眸眼却如媚钩一般盯着颜玉皎,“换的这杯酒,竟然是和娘子的交杯酒……”
那夜后,数年积攒的欲.火骤然得到释放,却更加食髓知味,楚宥敛再也不肯冷眼旁观颜玉皎嫁给别人了。
他也彻底不肯坐以待毙,决心要与楚元臻争一争皇位了。
他要活着。
他一定会活着!
他要和他的娇娇白头偕老……
……
婚后,颜玉皎就整日和楚宥敛于床榻间厮混,楚宥敛一个抬眉,颜玉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不由羞愤地推开他:“我在说正事,别摸我……迎夏宴的事我姑且信你,但我身世的事,你还没说。”
楚宥敛垂着眼睫,静静看了颜玉皎一会儿,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只轻叹一声:“我不知要说什么,到了此时此刻,娘子何必还装呢?”
颜玉皎一愣,怎么是她在装?一直以来明明都是楚宥敛在装。
“今年上元灯节时,羽龙卫的密探突然截到消息,连炿盟小盟主找到了前朝遗宝,不日便会带着前朝遗宝回西南境。”
楚宥敛抬手将颜玉皎凌乱的额发勾到耳后,嘴角还噙着温柔的笑。
“上元灯节,小盟主韩翊只和你接触过,没多久,你们就订婚了,与此同时旧高句丽使臣进京,而你娘频频与使臣联系……”
他掐住颜玉皎的脸,望着她茫然的眸眼,心里却渐渐麻木下来。
“密探追查数月,查出你娘竟是曾和臣子私奔才被旧高句丽的大王以病亡之名处理的丽公主。”
“却原来,十多年前,炿朝熊熊燃烧的皇宫,没烧死所有皇族,有一个才出生的小公主逃出来,成了前朝最后的瑰宝。”
这番身世之谜,再次听人娓娓道来时,颜玉皎依旧觉得很不真实。
六年前,她还在江阳县挖泥巴,下河摸鱼,爬树打枣。
进京后,所有贵女都嘲讽她言行粗鄙,秉性顽劣,骨子里流淌着泥腿子下贱的血。
结果她竟是什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