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
话音才落,暗卫首领手中的暗器就甩了出去,夜深辨不清轨迹,只听得噗噗两声。
然而定睛看去,暗器终究没有扎在崔玶身上,而是被崔玶甩出的树叶挡住了,扎在草丛间。
崔玶一甩扇子,几位黑衣人立即手持长戟冲了过来,暗卫们自然不甘示弱,双方打成一团,残影连连。
颜玉皎愣住了。
恍然间想起,和崔玶一起去狗舍挑狗时,崔玶曾说过他会武艺的话,却原来是真的。
樱桃忙把颜玉皎扯入马车内,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语气却坚定。
“小姐,夜乌识路,把它的绳子松开,小姐随着夜乌离开,奴婢驾着马车引开他们!”
颜玉皎仓皇间,握住樱桃的手,却发现樱桃手指如冰。
“不可以!要走一起走!”
然而下一瞬,刀锋劈入马车内,就立在颜玉皎额前几寸。
颜玉皎惊得脸色煞白,腹部隐隐抽痛,一时倒在地上。
“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樱桃说着,把案几移开,推开了马车的后门,夜风灌入其中。
夜乌跳下马车,呜呜乱叫。
它咬住颜玉皎的衣角,示意颜玉皎坐在它的背上。
夜乌像只小马驹一样高大,完全可以托着颜玉皎奔跑。
第85章 强占弟妻
颜玉皎骑在夜乌身上,平生第一次骑大狗,她来不及感受奇怪,也来不及思考崔玶为何要背叛楚宥敛。
“樱桃,你用马鞭去抽马背,让马车自己跑起来,然后躲在树下不要出声,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可以悄悄跑出去向王爷说明此事!”
颜玉皎勉强克制住慌乱。
她心里清楚,若是被圣上抓到,楚宥敛政变之事,十有八九成不了,到时候,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所以,她必须马上离开!
樱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听从颜玉皎的话。这时,芭蕉和青绿身着夜行衣出现了,原来她们也被楚宥敛派过来贴身保护颜玉皎。
芭蕉来不及说话,只对颜玉皎点头示意,就把樱桃推下马车。
颜玉皎愣了愣,就见芭蕉她们驾着马车向其他方向奔逃了。
浓重的夜色能掩映一切,正在打斗的黑衣人果然没发现马车里的人不是颜玉皎,长戟一划,朝马车而去。
樱桃赶忙催着夜乌带颜玉皎走,有几个藏在树上的暗卫一直没有参与打斗,此时见了,身形诡奇地跟在颜玉皎身后保护着。
明月缓缓升起,照亮前方狰狞可怖的树影,夜乌的耳朵微扬,稳稳地驮着颜玉皎,奔跑于树影之中。
颜玉皎回头望去,樱桃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已然见不到身形。
颜玉皎本就怕黑,望了几眼,心里忧惧非常,勉强阖上眼,寻了两个暗卫,让其中一个照看樱桃,另一个则去禀告楚宥敛此事。
可惜崔玶有备而来,不过片刻,林中燃起滚滚毒烟。
暗卫们吸入肺腑后,浑身无力,头昏目眩,纷纷倒在地上。
芭蕉和青绿虽然武艺高绝,驾着马车左冲右突,但也被毒烟熏得不省人事,马车猛地撞在树上。
下一瞬,无数火光自林间亮起,几十个骑着高大骏马的黑衣人,手持长戟将颜玉皎团团围住。
夜乌只得顿住脚步,颜玉皎差点飞了出去,紧紧抱住夜乌的脖颈。可等她抬起头,就看到樱桃被一个黑衣人提着后衣领,随手扔了出来。
幸好地面都是腐草叶,樱桃没有摔得太狠,她惊惶地爬起来,勉强抱住颜玉皎,哭道:“小姐!”
颜玉皎连忙打量了樱桃一圈,见她只是脸上脏了些,身上并无大碍,心中安定几分:“没事就好。”
话音刚落,黑衣人们就将颜玉皎身边的暗卫一一压制住。
随即,崔玶背对着月光,驱马缓缓朝颜玉皎走来。
颜玉皎握住夜乌的嘴筒,不让它狂吠,紧张地盯着崔玶。
崔玶手中的扇子已然消失,换作一柄长剑,他居高临下,伸出长剑,抬起颜玉皎的下巴。
颜玉皎不从,锋利的刀尖就立时把她的下巴划破,血流了出来。
崔玶微微勾唇,将手肘搭在马鞍上,俯身望着抵在刀尖上的颜玉皎,语气温柔道:“嫂嫂这是何必?如此倔强,受苦的还是嫂嫂啊!”
颜玉皎抿唇,粗俗地呸了一声,压低眉眼道:“你背叛楚宥敛,还好意思喊本妃嫂嫂,堂堂上都护次子,怎地如此背信弃义!?”
崔玶默了默,冷笑道:“我崔家上下皆是赤胆忠心,是敏王非要做乱臣贼子,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啊!”
颜玉皎还想说什么,崔玶已然冷下脸,道:“把她们都带走!”
.
郯王府,静澜轩书房。
楚宥敛端坐在上座,随着幕僚们的议论,反复思索,自觉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却不知为何,他望向窗外渐渐升起的月亮,突然一阵心悸。
“李锦!”他唤道。
幕僚们纷纷噤声,眉毛耸拉着,眼珠却望向烛火熹微处,那里缓缓走出一个白胖的老太监。
老太监弓着身,道:“老奴在,王爷有何吩咐?”
楚宥敛手指点了点桌面。
他此生不敬天地和鬼神,从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所以父王要他跪在皇伯伯的牌位前反省自身时,他虽然跪了,心里却无半分自省和愧疚。
——不然也不会拉着颜玉皎在牌位面前做那等事。
可今夜他实在奇怪,无缘无故地心痛窒息,恨不得流下泪。
“王妃到哪儿了?”他问道。
按理说颜玉皎不会有事,他把他所有暗卫都留给颜玉皎了,即便禁卫军围追堵截,颜玉皎也能逃出生天。
李锦道:“回禀王爷,暗卫们的飞鸽传书还未到。”
楚宥敛慢慢蹙紧眉:“他们多久未传信了?”
李锦犹豫了一下,道:“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楚宥敛目光一利,猛地站起身,心脏疯狂而剧烈地跳动,宣告着他一直以来的不详预感成真了。
“或许是路上耽搁了,”李锦冷汗津津,道,“毕竟夜深了,飞鸽也有可能视线受阻……”
楚宥敛抬手,示意李锦噤声。
他微微敛着长目,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羽龙卫沿着王妃的路线出发,今夜势必找到王妃!”
下方一众幕僚面面相觑。
早就听闻敏王犹为宠爱敏王妃,他们还以为此言七分虚假,敏王志在天下,怎么会重儿女私情?
今日才知竟是真的。
大战在即,怎么能提前发动羽龙卫打草惊蛇,却只为寻找敏王妃?
有幕僚想要劝阻。
楚宥敛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转身就离开书房,看样子竟是要和羽龙卫一起寻找敏王妃了。
李锦沉默片刻,堆起满是褶皱的老脸,笑道:“王妃怀着孕,王爷自然担忧了些,诸位大人,今夜先到此为止,散了罢!”
有些幕僚才恍然大悟一般。
他们就说,敏王薄情冷性,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方寸大乱?
却原来是为了孩子。
李锦背过身,悄然松了一口气,眼下这个时机,他非常担忧别人察觉到楚宥敛的软肋是颜玉皎。
.
楚宥敛骑上马,随着羽龙卫奔走于密林之中,追寻颜玉皎的踪迹。
一路走来,草木破碎,打斗的痕迹异常明显,还有断腿的马匹嘶鸣,隐约间,毒烟的气味于林间游荡。
楚宥敛下意识屏住呼吸,令羽龙卫后退几步,自己却下了马,手指自草叶间轻轻拂过,而后借着火光,端详指腹上沾染的温热鲜血。
自记事起,即便做错了什么事,楚宥敛也会坚称自己没有错。他的心是冷的,情感是冻结的,就连亲生母亲都会畏惧他的眼神。
他这小半生,只在他的娇娇面前低过头,并且心甘情愿。
可如今,他的娇娇出事了——
楚宥敛缓缓攥紧拳,眉眼染上浓郁的阴沉,指骨凶狠地凸起,好似即将破肤而出。
一个羽龙卫来报:“回禀王爷,属下找到一柄折扇!”
楚宥敛侧目,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染血的折扇,忽地顿住。
若是顾子澄在此,定会大声叫嚷这他爹地不是崔如绪的扇子吗?!
然而这里只有楚宥敛。
楚宥敛静静地看了扇子片刻,一时心思百转,呼吸粗重,转身上马,道:“去皇宫!本王要即刻面圣!”
他已然猜到,普天之下,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颜玉皎夺走的人,只有陛下和崔上都护联手。
好一个崔如绪……
楚宥敛后槽牙咬紧,眸眼猩红,握紧缰绳的手微微发抖。
.
然而此刻的圣上,却卧在新收的美人——曦妃寝宫内。
曦妃,乃晨曦之光。楚元臻赐给闫惜文这个封号,是希望她能一直保持初见时气血充足的活泼模样。
彼时,楚元臻浑身沉荷难消,夏日暑气最盛时,仍旧觉得骨头缝里都在泄出丝丝缕缕的冰寒。
他卧在床榻,每日喝着苦药,只觉得自己的命也苦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