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晕乎乎地点头,“这是什么?”
“金陵游。”
陆迢说的是那壶酒的名字。
不是果饮,而是酒。这酒是金陵特色,入口绵柔清甜,后劲却不输陈年老酿。
他的外室,酒量比他想的要大,酒品也还不差。
秦霁听完鼓腮笑了一阵。
好有趣的名字,蟹肉叫做金陵游。
夹箸尝了一口,腹中忽然感到空空荡荡,秦霁斯文地吃完这碟蟹肉,目光在白净的盘子底又找了一回,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目光隐隐绰绰带了些不满。
陆迢的好心有限,指了指两人中间的一碟醉蟹,“自己拆。”
秦霁放下筷子。
陆迢又道:“再等会儿,我叫人剥出来。”
秦霁摇摇头,将碟子也推开。醉意已经爬上了两颊,明明不乐意,说出来的话却像在撒娇。
“你爱干净,我才愿意吃你剥的。你不想剥,那我就不吃了”
她有条有理地说完,睇他一眼,小声道:“我又不会在你嘴里抢。”
她还记着那天的葡萄。
陆迢沉默望着她。
谁能想到,刑狱公堂之上,从来都是一阵见血寸步不让的陆大人,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姑娘驳得哑口无言。
两道目光僵持了一会儿,陆迢冷哼一声,拿过那碟醉蟹。
秦霁这才露出赞许的目光。
金陵游的酒劲渐渐铺散开来,悄然藏起了那些重重压在小姑娘身上的烦扰困顿,只留下一个温顺好哄的秦霁。
最后端着酒盏伸到陆迢面前,巴巴望着他,“还有一杯,你说的。”
她记得倒是清楚,陆迢又倒了半盏。
秦霁心满意足,惬意地眯了会儿眼睛。
陆迢把人上下打量一遍,心中亦有感慨。
她的酒量当真不错,依旧不吵不闹,能坐能站,只是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离开时,秦霁仍然头脑清楚,知道自己头晕,两手扶着陆迢半抬的手臂,一步一步下的楼梯。
只是她没发觉,那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幽沉。
上了马车,便是陆迢算账的时候,他急也不急,掰过秦霁的下颌,撞进她纯澈又干净的乌瞳,又停了下来。
陆迢问道:“我是谁?”
秦霁奇怪地看着他,“你忘记了?你姓陆。”
醉得清醒又糊涂。
陆迢指腹贴着她的腮摸了摸,“我没忘。”
下晌那个东西的声音实在刺耳,像倒在地上的一滩浆泥,水会自行干去,可留下的沙土若是不处理,便会一直碍眼。
他于她是折辱?
荒谬。
陆迢并不把这蠢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好奇她会怎么想自己。
她会为他吃醋落泪,会亲手做东西松给他,那他在她心里,是什么模样?
只是这样一点好奇而已。
陆迢托起这张酣醉的脸蛋,叫人只能看着自己。
目光凝在她脸上,不错过一点变化,他低声问道:“跟着我,委屈么?”
委屈?
有的,但都不长。
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她一直委屈,陆迢不是。
秦霁很快便摇头,“不委——”
陆迢绕了这么一圈,终于得出答案,把她的话堵在舌尖。
一壶金陵游要取十余枝樱桃,配上当季花瓣,酿造封存三年方能取出。这酒酸甜似饮,成了金陵的招牌,可陆迢一贯不喜。
是酒便当烈,酸甜又醉人算什么?
直至今夜,他才品出了金陵游的好滋味。大掌抚至她脑后,陷进乌压压的发间,暗暗用力。
他已是游刃有余的老手,对付她实在容易。只浅浅试探一番,便占入了她的地盘,温和地掠夺。
秦霁舌尖发麻,却仍在被引导,笨拙地学着他。
濡湿相接,推递勾连,寻常总是恶心,此刻竟有一点喜欢。
她揪着他的衣襟,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是醉了。
打断二人的是马车外一声耳熟的询问。
“那个是大哥吗?”
秦霁对这声音和称呼有着不分醒醉的敏感,她猝然受惊,重重咬了下来,按在后脑的大掌紧跟着松开。
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黑魆魆的眸光。
车轩处的帘子被男人的手拂落,不甚显眼的青篷马车倏尔远去,
街边的冰饮摊旁,陆悦不可置信地转向陆迩,“大哥他刚刚……”
“大哥?”陆迩左右看了看,“大哥怎么可能在这?他这几日可忙的很。”
“可我刚才真看到他了,他还——”还和一个女子在马车厮混。
后面半句陆悦不敢说出来,陆迩拍拍她,见怪不怪道:“你眼神本来就不好,大哥马车都不在这儿呢,你从哪见的?”
三言两语把陆悦的疑心压下后,陆迩带着她往别处去了。
走前,他偷偷回头看了眼那辆青篷马车,心里的惊诧丝毫不少于陆悦。
他大哥和一个陌生女子在亲!
*
竹阁内,绿绣点燃灯架上的烛灯,拨步床转瞬就被照亮,她忙低头退了出去。
木门合上时的吱呀一声,秦霁总觉是扭着自己的胆子发出来的,她刚刚在马车上把陆迢的舌头给咬了。
“禾雨,已经很久了。”陆迢拨开她的衣襟,在小巧白皙的锁骨上亲了亲。“忍着些,嗯?”
他声音喑哑,薄唇一张一合,烛火昏幽,秦霁被他的影子罩着,仿佛看见野兽在对自己亮出獠牙。
她一边害怕,一边又明白自己应顺从讨好。
秦霁摸到他烫人的手臂,往外推了推,软声求道:“轻一点。”
细听,小姑娘的声音都在发颤。
男人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漆沉的目光却不为所动,盯着他无处可逃的猎物。
水蓝的裙摆在粗粝的手掌下翻成了一片片汹涌浪花。
“我要你轻一点。”秦霁环上他的颈,半嗔半求,“陆迢。”
这是第一回 从她嘴里听到他的名字,陆迢听的新鲜,“胆子大了?”
一抬眼,那双乌瞳便巴巴地望了过来,叫人不忍不应。
陆迢吁了一口气,把人抱到自己身上坐着。
“那你来?”
秦霁想了想,点头答应,在男人隐含期待的目光下亲了亲他的脸,柔荑搭上他的手背,捏了一下。
每一步都是在学他,连话都没忘,“不许哭,知道么?”
陆迢双手落在她的腰肢上,配合着他半醉的外室,“嗯。”
再往下,秦霁就不会了。在他反悔之前,她眼睛一亮,“我带了册子!”
陆迢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躺了下来。他本没这个打算,不过做做样子叫她知难而退,别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只是方才,看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喉结不禁浮凸了一回。
他的外室喝醉后,胆子大了许多。
陆迢隐隐期待着。
此时,秦霁正跪坐在他身.上,把那本从醉春楼带出来的册子在他胸口摊开,指尖捻起书页细细翻看。
她看的认真,遇到了难解之处,便伸出一根指头,摸着他的腹部深思。想通了又抬头,对着自己笑一笑。
像极了学塾里的好学生。
陆迢辛苦忍耐着,按在她腰间的手臂已经浮凸出寸寸青筋,拖着她往后挪了些,稍缓灼热。
“看好了么?”
秦霁被这一页给难住,摇摇头,“有一处不懂。”
陆迢不等了,坐起来的时候,便和她挨在了一起,手掌有先见之明地拦在她后腰处,将欲退的人压得更紧。
忍下喉间的闷哼,他哑声问道:“哪里不懂?”
仅隔着两层软薄的丝绸,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形状,秦霁半点不敢动,仍是在回着他的话。
“其合缗缗,若愚若昏。”
不只身下的热度在上涨,心里的邪火也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