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临想了想，说：“我……”

　　忽然，戴临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高阖颜发来的信息。

　　她思考再三，还是将魏诗伶的事情，告诉了戴临。

　　戴临看着高阖颜发来的信息后，咬咬牙，说：“韩副院长刚才只是说让我弟弟可以出院，但不代表……就是治愈吧？”

　　“涉及恶魔的诊疗，想要实现临床治愈，是不太可能的。能保证他出院，已经是极限了，日后，肯定是要来复诊的。”

　　“诅咒复发的可能，很高，对吗？”

　　“是。”

　　戴临仔细打量着韩铭，说道：“让我弟弟可以在短期内出院，然后，请你调查一下，当年有一个叫魏诗伶的患者曾经入院诊疗，她是这起诡异连环杀人案的第三个死者。另外，我还希望你帮我调查宿元山，以及这起连环杀人案背后更多隐藏的诅咒真相。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治愈我弟弟。”

　　“可以。”

　　“一切结束后，你我之间两清。我和你，就再也没有半点瓜葛。”

　　印无缺对戴临是有恩的，所以，他希望和韩铭仅仅是一次性的交易。交易结束后，桥归桥，路归路。而且让韩铭的人去调查，就算牵涉到恶魔诅咒而遇到什么危险，戴临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因为他也一样去冒着莫大的生命危险。

　　“然后……我希望和你签订合同。据我所知，经过院长公证订立的合同，任何医生都不能违背。”戴临拿起红酒杯，说道：“只要副院长同意订立这个合同，那我们就干了这杯酒，当做交易成立。”

　　韩铭倒是没想到戴临如此爽利就答应了。

　　他点点头，拿起红酒杯。

　　“干杯。”

第二十四章 咒灵和恶魔

　　“要说葡萄酒，那还得是法国产的，尤其是勃艮第产区。”

　　韩铭说到这，晃动着手上的酒杯。

　　“罗曼尼康帝酒庄，那可是勃艮第产区最翘楚的红酒出产地。我和印无缺不一样，他更喜欢纯粹的烈酒，像伏特加，龙舌兰，朗姆酒什么的，我和他，口味真的差挺多的。”

　　戴临慢慢品尝着这红酒，不愧是名酒，口感确实无与伦比。

　　反正接下来要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这酒他喝得心安理得。

　　“韩副院长，”戴临将红酒酒杯放下，说道：“今日我们在这里的这场交易，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吧？”

　　“当然，不会再有人知道。”

　　“那就好。”戴临心头却是冷笑，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他的手机早就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录下来，如果韩铭事后拿这件事情来离间他和印无缺，他就拿出录音来。和这种精通办公室政治的人较量，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人，有时候会比恶灵更可怕。

　　韩铭继续看着他手上的红酒杯，说道：“将近三十年前，那是在1995年……”

　　戴临听到这，立即头一抬。

　　1995年！

　　那是当年，这神秘的连环凶杀案的第二个死者死亡的年份！

　　只是巧合？还是？

　　“那一年，我被派往美国进修。医院当时希望能在美国的东北地区捕获魔鬼，制作咒物。”

　　“美国东北地区？”戴临想了想，问：“纽约那吗？”

　　“不，”韩铭的视线依旧集中在眼前的红酒上：“是在马萨诸塞州，新英格兰地区。”

　　戴临作为理科生，历史地理学得一般，所以也不插嘴，静静听韩铭说下去。

　　“不知道戴医生听闻过塞勒姆猎巫事件吗？”

　　“没有。”戴临摇摇头：“愿闻其详。”

　　“欧洲人占领美洲后，也把中世纪教廷那一套，带到了这片土地。那是在十七世纪，马萨诸赛州的塞勒姆镇，开始了对女巫的残酷镇压。很有意思的是，审判他们的，本就是在欧洲被迫害的清教徒，他们在欧洲因为被视为异教徒，所以乘坐五月花号到达北美大陆，将他们登陆的地点命名为新英格兰。可是最后，他们也用同样的手段审判他们眼里的异端。也正因为如此，那里时不时，会出现魔鬼诅咒的相关现象。”

　　“难道当时韩副院长你是恶魔科的？”

　　“那倒不是。当时，我还不是副院长，医院的高层希望能够获得来自西方大陆的魔鬼咒物，来尝试改进对诅咒的治疗效果。呵，那个年代，就算是在444号医院，也有外国的月亮更圆的想法。”

　　戴临安静地倾听着。

　　“戴医生，你会不会很好奇，魔鬼相对于东亚地带的怨灵，厉鬼，凶灵比，哪一个更强吧？”

　　“这一点……医院方面并不了解，因为实际临床记录太少，在东亚大陆，乃至东南亚，东洋，澳洲等都很少有魔鬼诅咒的病例存在。即使有，也都会纳入恶魔科诊疗范畴，其医疗记录不会和其他科室会诊。”

　　紧接着，韩铭忽然看向戴临，凝视着他那双眼睛。

　　“那次出差，足以让我铭记一生。我带回了和魔鬼诅咒相关的咒物，送入咒物科。我能成为副院长，那次出差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戴临听到这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魔鬼只是我们对欧美那边恶灵的一个粗糙的分类。我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恶魔是什么样子的。就如同我们也根本不知道咒灵是怎样的。”

　　“咒……灵？”

　　戴临第一次听闻“咒灵”这个说法。

　　“所谓咒灵，是东亚地带，比凶灵还要更可怕的恶灵。”安志远在一旁补充：“如果有被咒灵诅咒的患者送入我院，那么我们能做的，唯有临终关怀，一切治疗只能减少患者死亡前的痛苦。”

　　“那之后，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将魔鬼咒物牢牢掌握在手上。而且，我绝不能让魔鬼咒物，流落在外，诅咒我们国家的人。”

　　听到这里，戴临有点意外。

　　韩铭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是装腔作势。

　　“当然，戴医生你可能不相信这话。不过，我是发自真心的。我是中国人，内部争斗是一回事，而有些事情，是底线。其实我很想本人过去，但是我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换成其他人去，魔鬼咒物诅咒复苏的可能性会很大。”

　　戴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是假的也无所谓，以为他也不希望流落在外的咒物伤害到他人。但是韩铭这个人，的确很懂心理，几句话，又是利诱，又是通过民族认同感，将戴临这个敌对派系的人，和韩铭共同在中华民族的这个共同身份上绑定到了一起。

　　无怪乎此人能当上副院长。

　　“恶魔诅咒和其他恶灵诅咒相比，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韩铭此时，又话锋一转：“那就是……极端的邪恶。东亚地带，幽魂也好，怨灵也好，厉鬼也罢，虽然也是极端邪恶的存在，但基本都是有一个变成鬼后，人性一步步沦丧的过程，甚至在幽魂中，存在着相当比例的善灵。甚至，即使是怨灵，也依旧可能有一部分人性残存，杀人也优先是找仇人报仇的不在少数。但是，恶魔不同……它们就是恶的本身。”

　　戴临明白了。

　　三十九年来的这四个死者，都是以极端悲惨的结局而死去，甚至死了以后，还被缝合嘴部，塞入一张张手绘地图碎片。

　　这是一种纯粹的邪恶诅咒。

　　“所以，这种诅咒会不断将接触过死者尸体的人不断卷进去，波及到一个个无辜者，是吗？”

　　“可以这么说。所以，即使追查三十九年前最早的死者，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这是一种纯恶的诅咒，选定适合的祭品，然后将其献给恶魔。想要将你弟弟治好，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戴临听到这里，不禁心如刀绞。

　　如果那天晚上，他不让戴维一个人过去就好了。

　　他太轻率了，本来根据444号医院获取的知识，那么短暂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鬼对人类进行诅咒，可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作为医生的失职！

第二十五章 唐骊的托付

　　此时，印无缺正在医院的监控室，查看二楼缴费处的监控记录。

　　当看到天花板伸出的手，将鬼抓起来的时候，印无缺说道：“她没有被成功捕捉，已经逃走了。”

　　而在印无缺身后，是宋敏和梅屈真二人。

　　“这次的患者也出现了相同的魔兆征，”梅屈真抬起她的右手，“可惜我的魔鬼咒物已经没有了。之前，阖颜还想拿血样来找我调查。”

　　印无缺开始倒带，重新查看监控，进行慢放，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里……”

　　随后，印无缺忽然指着缴费处旁边的一条走廊拐角处：“你们，谁去这里查看一番？”

　　通过慢放，印无缺终于发现，在那条走廊处，有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恰好就是在鬼被抓到天护板的瞬间。

　　“那里的话，应该是通向楼道。如果是去往那里，很可能被那边的走廊束缚住，一时间无法逃离。但……也很难侦测出来。”

　　梅屈真刚想说她去，宋敏却是抢先一步说道：“我去吧，印院长。”

　　“你小心，宋主任。”

　　虽然嘴上那么说，印无缺对宋敏还是很信赖的。虽然印无缺是宋敏的上级，医术也在她之上，但宋敏的资历和临床经验可比他要高得多。更何况，印无缺很清楚宋敏的咒物有多厉害。

　　就算遇到凶灵，宋敏也是足以全身而退的。

　　二楼缴费处，此时已经没有人了。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两个小时后，所有医生就必须全部撤出门诊部，不能有任何人留在这，这是院长规定的铁则。

　　此时此地，只有宋敏一个人。

　　宋敏抬起手，抓住自己的右边脸颊，然后……狠狠一撕！

　　而后……

　　她竟然撕下来一大张脸皮！

　　可是，后面却没有任何血肉，撕开的伤口展露而出的，竟然是笔记纸！

　　这画面实在是让人觉得荒诞不可思议。

　　而被她撕下来的脸皮背面，也是笔记纸！上面的一根根横线，清晰可见。

　　而后宋敏将纸前后翻转几次后，原本皮肤的部分，也变成了笔记纸！

　　紧接着，笔记纸开始一点点变长，变大……最后，变成A5尺寸。

　　宋敏拿着眼前的笔记纸，上面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字体！

　　首先浮现的，是今天的日期，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