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抹掉脸上的水渍，摇头道：“陈归一，你不懂，这就是爱情。”

　　我无奈苦笑，提醒道：“李道玄，你别忘记苗叔的叮嘱，别招惹石苗寨的苗人。这小花很单纯，涉世未深，你别害了她。对了，苗叔去哪儿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没有发现苗叔，要是苗叔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李道玄来招惹小花。

　　李道玄坏坏一笑，说他让苗叔去准备宵夜了。

　　敢情是这家话故意支开了苗叔，看来我得随时盯着他，免得他犯错。

　　“陈先生，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了陆瑶的声音。

　　我见状大喜，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小妮子总算醒过来了！

第109章 奇怪习俗

　　小花用的苗药很神奇，效果可以说堪比仙丹。才用了第一次药，陆瑶便醒了过来。

　　先是问我在什么地方，随后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没有穿衣服，而楼上又只有我们两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无比尴尬，连忙背过身解释道：“陆小姐，刚才你的情况十分危险，是石苗寨的苗人用了这种特殊的治疗方法让你醒了过来。为了救你，我没有办法，只能冒犯你。”

　　“哦。”陆瑶哦了一声，又道：“陈先生，没事儿，我还要谢谢你。”

　　陆瑶说话时，我听到了水声。不用想也知道，她从木桶里爬了出来。等她穿上衣服好，小声说了一句好了。

　　我这才回过头去看，此时的陆瑶面色红润，不知道是不是泡药水的原因。在油灯的照耀下，看着莫名让人心动。

　　我主动开口问她：“陆小姐，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陆瑶说：“陈先生，我感觉很不错，身体很轻松……”

　　陆瑶话还没说完，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起来。我看着她那窘迫脸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几乎是一天没进食了，我赶紧去登山包里拿来了干粮，又下楼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陆瑶的确是饿了，不像平时那般细嚼慢咽，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

　　我让她慢点吃，怕吃的太快太多她的胃受不了。陆瑶吃了两个面包，又吃了一袋肉干，总算是吃饱了。

　　期间我也在暗中打量她，神色看着精神了不少。但瞳孔下方的血点还没有消失，石苗寨的巫师没有骗我们，她没办法帮陆瑶解蛊，只能暂时压制她体内的蛊毒，让她多活些时日。

　　以前我的思想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苗疆的生苗子都会练蛊，甚至是使用邪术。

　　可亲身经历后，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蛊术和邪术一般不外传，而且会此术的人极少，常年生活在十万大山腹地，平时根本见不着他们。

　　像石苗寨这样的寨子，他们不会练蛊，对蛊术极其忌惮，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法子暂时压制蛊毒。

　　我记得湘西老鬼说过，修炼蛊术十分痛苦，一般人承受不了。所谓的蛊毒，离不开苗疆五毒，也就是毒蟾蜍、毒蝎子、毒蜈蚣、毒蛇、毒蜘蛛。

　　而想要练出蛊，那少不了和这五毒打交道，难免会被它们咬上一口，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或许，这也是无数苗人不愿意养蛊的原因。

　　陆瑶见我一直在打哈欠，问我是不是一宿没睡？

　　我本想说快两宿没合眼了，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陆小姐，我没事儿，我扛得住。你好好休息吧，我留下来守着。”

　　陆瑶莞尔一笑，说：“陈先生，你就别强撑了。我刚睡醒，一点儿都不困，你睡吧。要是发现了异常，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

　　我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这次没有嘴硬，直接躺床上睡觉。可能是太困的原因，很快我便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我被屋外的鼓声和芦笙给吵醒了。

　　我翻身起床，看到陆瑶站在走廊上看热闹。我上前一看，陆瑶见我醒了，问我休息的怎么样？

　　我说睡的很好，陆瑶告诉我，说寨子里的苗人正在举行祭司升天仪式。

　　陆瑶解释时，我已经看出来了。在寨子正中间的位置，所有苗人全都盛装出席。中间是一块凸出来的石台，石台上面放着两张高凳子，高凳子上是一块木板。

　　此时石苗寨祭司的尸体就躺在木板上，祭司是个男人，年纪应该在六十岁左右。穿着精致的苗服，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一脸祥和，表情看着很安详。

　　而小花和巫师也站在石台上，由巫师来主持这次的升天仪式。石台两侧各自站着四个老苗子，负责乐器伴奏，左侧老苗子用的是筒子鼓，和腰鼓的造型差不多，右侧的老苗子用的是芦笙。

　　升天仪式很简单，巫师用苗语致词后，拿着一串树枝开始绕着祭司的尸体转圈子。但她的脚步很奇特，不开玩笑的说，有点像蛇形走位的步伐。

　　小花端着一盆清水跟在她身后，每走几步，巫师便会用树枝沾上清水，先敬天再敬地，最后才是敬尸体。

　　连续走了七圈之后，石台下方的苗人开始欢声呐喊，表现的很激动也很高兴。接下来更是手牵着手，围着石台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人死了他们并不会难受，相反会很开心。

　　后来我才知道，这和苗族独有的丧葬习俗有关系。苗人敬仰世间万物，不管是山水还是飞禽，他们觉得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些神灵恩赐。

　　他们视死如生，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会去伺候他们信仰的神灵，换了一种方式生活，所以他们才不会感到难受。

　　升天仪式持续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的功夫，随后苗人抬着尸体去下葬，其他苗人也跟着去了，欢歌载舞，好生热闹，好似庆祝大丰收一般。

　　我们好奇，也跟着去看热闹。而石苗寨的下葬方式，再次让我刷新了对他们的认知。

　　和汉人不同，他们没有土葬的习俗，而是一种半露天葬的习俗。

　　一片相对陡峭的土坡，被挖出了无数正方形的深洞。进深大概有两米左右，洞口用石块平整的石板嫌弃在土避上。

　　从远处看去，还以为是一个个用石板装饰的壁龛。

　　这便是石苗寨的蛮子坟，他们把尸体放进蛮子坟，头朝内脚朝外，洞口大开。

　　苗叔告诉我们，石苗寨的苗人这是为了报答神灵的恩赐。他们把尸体放进蛮子坟，不会封住洞口。等毒虫野兽来啃噬他们的尸体，他们认为，毒虫野兽也是神灵的奴仆。

　　而我注意到了一点，很多蛮子坟里连骸骨都看不到，估计尸体被野兽给叼走了。但很多蛮子坟里，不光能看到骸骨，还能看到一些精美的陪葬器。

　　将祭司的尸体下葬后，升天仪式彻底结束了。

　　可苗叔告诉我，接下来石苗寨的巫师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神仪式。和神灵沟通，得到神灵的指示，预测凶吉……

第110章 杀牛祭天

　　回到石苗寨，除了巫师和小花，其他女人全都回到了吊脚楼，好像她们不能参加接下来的祭神仪式，要去准备祭祀完以后的长桌宴。

　　而寨子里的男人，不管年少老幼，全员参与，而且全都换了一身衣服。不是刚才升天仪式时的盛装出席，而是赤着上半身，脸上涂抹着迷彩，看着就像一个个野人。

　　小花和巫师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表情肃穆，站在石台中间。石苗寨没有焚香点烛的习俗，用的是点天灯。

　　只见那巫师对着小花点头示意，然后退到一旁，接下来，小花趴在石台上，用手掌沾上天然的颜料，在地上抹来抹去。

　　一刻钟后，石台上出现了一副花花绿绿的图案。像是山水画，但又像是张牙舞爪的神灵。总之，很抽象。

　　随后鼓声再次响起，两个赤着上半身的老苗子走到石台前，拿出一个长长的牛角号，仰天吹响了牛角号。

　　牛角号的号声沉闷悠扬，不停回荡在石苗寨上空。随即有几个年轻的苗人牵来了一头大水牛，将其固定在石台前的石墩上。

　　而在这几个年轻的苗人当中，其中一个苗人特别引人注目。他身材十分结实，真正的八块腹肌，头上缠着红带子，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苗刀，看着很像古代菜市口砍脑袋的刽子手。

　　那大水牛好像察觉到了危险，不停用牛蹄去刨脚下的石板，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哀鸣声。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大水牛在流泪，很是可怜。

　　要是我猜的没错，石苗寨的苗人要杀牛祭神。

　　这时小花将一捆干草递给了石台下的苗人，苗人恭敬的接过干草，点燃后绕着大水牛转圈子。

　　大水牛起初很不安，可很快它就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

　　那手拿大苗刀的壮硕苗人接过一碗米酒，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直接走到大水牛前方，一口喷在大水牛的脑袋上。

　　然后这苗人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大水牛的脑袋，说来也神奇，大水牛前蹄子弯曲跪在地上，圆鼓鼓的眼睛不断流泪，看得人心生可怜。

　　陆瑶看不下去了，小声在我耳边说道：“都说羔羊跪哺，没想到这大水牛也有了灵性。知道它即将死亡，所以下跪流泪求饶。这大水牛勤勤恳恳一生，任劳任怨，没想到最后还是难逃被杀的命运。”

　　我笑了笑没接话，这种方式的确有些残忍。可每一个地方的习俗和信仰都不同，我们接受不了，但不能阻止。

　　随后那壮硕的苗人举起大苗刀，猛然发力，一刀劈向了大水牛的脖子。咔嚓一声，竟然直接把牛头砍下来了。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要知道牛骨很坚硬，而且皮糙肉厚。我不敢想象，这苗刀到底有多锋利！

　　牛头掉在地上，鲜血如柱般喷涌，洒了一地都是。重达好几百斤的牛身重重倒在地上，震的仿佛连地面都晃动了起来。

　　而壮硕的苗人一刀砍下牛头，其他苗人瞬间沸腾，激动的欢呼呐喊。有不少年幼的小男孩，都把这壮硕的苗人当成了偶像。

　　那壮硕的苗人收起大苗刀，将几十斤重的牛头提到了石台上，摆在正中间的位置，鲜血还在流淌，牛眼睛大大的瞪着。

　　石苗寨的巫师忽然向天举起了手臂，挥臂抖动，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苗语，我们听不懂。

　　几分钟后，石苗寨的巫师匍匐在地上，场下的苗人也跟着匍匐在地上，无比虔诚。

　　与此同时，鼓声和牛角号声再度响起。巫师念念有词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十分急切，听的人是心慌意乱。

　　而场下的苗人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后，全都站了起来，扎着马步，撅着屁股，又开始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他们的舞蹈看着很粗狂，动作大开大合，浑身抖动，有几分像是跳大神的味道，嘴里还不断发出“喔喔喔”的吼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这时匍匐在石台上的巫师忽然抬起头来，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双眼直视着苍穹。

　　接下来发生的画面，十分诡异！

　　石苗寨的巫师跪在石台中间，仰着头睁大着眼睛直视苍穹，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

　　她那双原本泛黄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看着别提多吓人。而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眼前的场景，就跟请笔仙上身的状态一模一样。

　　过了几分钟后，巫师用手摸到了牛头里流出来的血液，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在地上用牛血写字。

　　那血字看着弯弯曲曲，像是蝌蚪文，我们一个也不认识。

　　苗叔说他也不认识，这应该是最古老的苗族文字。

　　巫师用牛血写了很长一串字，最后一个字写完，好似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没了力气，脑袋垂了下来，只差没倒在地上。

　　小花上前赶紧把巫师搀扶起来，等了好一会儿，巫师才清醒过来。

　　石台下跪着的苗人，每一个都很紧张，都在等着巫师开口，他们想知道神灵给了他们石苗寨什么指示。

　　等那巫师慢慢清醒过来后，一看到地上她刚才写下的血字，就如同见鬼了一般，吓的一脸惊恐。身体瞬间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眼中全是泪水。

　　石苗寨的苗人一看到巫师的反应，猜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有的苗人竟然已经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那巫师匹配的挥了挥手，场下的苗人立即抬走了牛的尸体，准备用来做长桌宴。

　　可其他苗人都没有离去，都在等着巫师说话。不光是他们，我们也好奇，神灵到底给了巫师什么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