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身形一闪。
抬起双爪。
锋利无比的爪钩,竟是一下刺入甲藤内,将它硬生生从地下给拽了出来。
甲藤被拉的滋滋作响。
好似一团铁丝被拧起来,来回绞转发出的动静。
但即便如此,它仍旧在挣扎不止,整条藤蔓瞬间紧绷,恍如弓弦嗡鸣,刺耳难言,穿入耳膜当中,听得人头皮发炸。
“唳——”
感受着身下难以分离的僵持。
罗浮仰头一声怒喝。
分明已经是生了怒火。
火意凭空而生,顺着甲藤径直烧去。
刹那间,一阵嗤嗤的烧灼声响彻不绝,原本还相持不下的局势,顿时出现一面倒,凤火至阳至烈,克制世间一切邪煞之物,而九死惊陵甲偏偏又是世间至阴至邪的存在,二者一经相遇,简直就是烈日白雪。
火光一下窜入截面当中。
烧得妖甲节节败退。
原本往外渗出的妖血,瞬间蒸腾气化,只剩下一缕缕刺鼻难闻的黑烟。
若是寻常人,哪怕只是闻上一口,怕是都要被其中毒性直接溶化。
一身筋骨血肉消失无踪。
但对罗浮而言。
连妖甲本体都伤不到它,更何况一缕毒烟?
至于陈玉楼,更是如此。
元神之身,除却域外罡风、天雷地火,世间已经少有能够伤到他的手段。
只可惜,九死惊陵甲并不在其中。
黑烟从身侧飘过。
很快就消失在石壁缝隙中。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咔嚓——”
忽然间。
一道诡异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就像是刀剑断裂,亦或是山石崩断,只见浮在半空,双爪死死缠绕着妖甲藤蔓的罗浮,身形一闪。
看上去就像是踩空失重了一样。
旋即。
陈玉楼便从它身上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头顶凤冠,鲜红胜血。
一双眼睛更是瞬间变得殷红一片。
哪怕是当日君山岛上,围杀狩猎那头老蛟时,利爪卷折,翎羽断裂,都不曾见它如此怒气冲天。
“逃了?!”
陈玉楼一下明白过来。
深埋山下的妖甲,果断的吓人,知道凤火可怕,竟是毫不犹豫断尾求生。
要知道。
九死惊陵甲虽然能够借助地脉阴气以及腐肉血气不断扩散,那些甲藤,其实就是它的延伸。
就如人之手足。
强行断去,对它的损伤,绝不是一笔两字就能轻言带过。
再加上,他之前斩出的几剑,锋铓无铸的剑意,早已经贯穿而下,与凤火一前一后,不断灼蚀它的甲身。
若是一开始,便断尾求生,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如今嘛。
太晚咯!
陈玉楼眸光骤寒,身形一晃,刹那间,便越过罗浮出现在了穹顶层处,手中长剑一挥,炽烈的白光交织纵横,如同道道白网。
霎那间。
铁水浇筑的穹顶上,一下出现数道裂纹。
随后……
轰然坍塌。
罗浮也不迟疑,一声轻唳,身形化作流火,直直的撞入地底之下。
地仙村,就如一座巨大的石棺。
坐落在山腹深处,弧形穹顶支撑起头顶危崖险峰的重压,同时,也将盗墓贼以及山中掘土野兽隔绝在外。
不过。
此刻穹顶洞穿,却是再无阻隔。
罗浮身形快如闪电,火光映照四方,底下的黑暗深处,隐隐还能见到一条条异蛇般的诡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逃遁。
只不过。
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却是瞒不过罗浮目光。
呼——
洞井外。
陈玉楼眸光一闪,长长的吐了口气。
一旁还在俯身盯着井内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元神回归肉身的征兆。
“陈掌柜,怎么样了?”
“陈兄如何?”
“罗浮呢,怎么不见它回来?”
“那九死惊陵甲……被镇杀了?”
身下洞井深不见底,加之方才的厮杀太快,几乎就一眨眼的功夫,从高处望去,只能望见炽烈的剑光以及磅礴火海。
剑意凌厉,火光刺目。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陈玉楼便已经归来。
看着那一张张急切地脸庞。
陈玉楼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是迅速扔下两句话。
“妖甲伤逃,罗浮在追。”
“另外,山下便是地仙村,先下再说。”
说完,他便提着一盏灯火,纵身一跃而下,轻飘飘往洞底坠去。
“这……”
短短两句话。
也就二十字。
其中暴露出的消息却是堪称爆炸。
破甲?
地仙村!
几人只觉得心头一震,神色间难掩惊叹。
尤其是封思北,脸上更是露出一抹难以置信。
通读观山指迷赋的他,甚至还在思索接下来的‘铁壁银屏、乾坤在数’以及‘黑山洞府、神阙妙境’究竟何意。
如今,陈掌柜竟然已经打破了九死惊陵甲的机关销器,找到了地仙村入口。
这,这怎么可能?
完全偏离了指迷赋中记载。
一时间,他只觉得脑海里空白一片,甚至有些分辨不出究竟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指迷赋记载有误,还是陈掌柜看走了眼。
“玄真道长,走了!”
“陈兄已经先行,我们也不能耽误太久。”
迟疑的刹那。
一道平静声忽地在耳边传来。
封思北下意识抬头,眼中迷惘之色尽去,眼前画面从模糊变得清晰,这才看到,短短片刻间,几人已经在洞井外布置好了索扣。
三节足有数十米长的钻天索,各自系在附近的古树上。
另一边,则是哗啦啦坠向井内。
“好!”
深吸了口气。
封思北重重点了点头。
旋即一行人,以杨方、袁洪和老洋人三人打头,各自沿着钻天索迅速朝洞井内急速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