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握着解剑石的大手一合,刹那间,石台消失无踪,被他收入气海洞天之内。
身下那座湖底深坑中,龙骨已经彻底散架。
可以预知的是。
失去了剑意支撑蕴养。
凶煞之气也会渐渐散去。
最多十几二十年,甚至三五年时间,白骨就会被冰冷的湖水彻底腐蚀,化作一堆碎屑,消散无形。
深吸了口气。
陈玉楼敛起杂念,转身一步踏出。
身外气罩,破开重重水势,眨眼便出现在了十多米外。
穿行在湖床之间。
四周寂静无声。
幽暗无光。
仿佛是在一座巨大的墨池中走过。
除却偶尔闪过的鱼影,几乎再见不到生命的痕迹。
走了片刻。
陈玉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身形,前方流转的黑雾中,竟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仿佛一头远古凶兽卧在水底。
但奇怪的是。
那道黑影一动不动,从它身上也察觉不到半点气息。
“沉船?”
犹豫片刻。
他还是一步跨出。
转眼便出现在黑影头顶。
眸中金光闪烁,低头看去,才发现那赫然是一座上下三层,大如山岳的龙楼宝船,也不知道在水底沉了多久,船舷上长满了青苔绿藓。
不知是察觉到他气息,还是水势流转。
几道细小如泥鳅的身影,嗡的一下破开水面,从船内逃出。
陈玉楼并未理会,那些小鱼小虾,妖气微不可闻,距离化妖都有着很长一段路要走,他只是盯着船舷一侧,隐隐可见一个明字。
明代战船么?
早听说大明一朝,造船技艺远超历代。
如今亲眼见到这艘大船。
他才终于相信。
几百年前的船只,就算是以今日眼光审视,也丝毫没有落后之感,他甚至见到了诸多箭垛、弩弓以及防止走水的设计,细节可谓拉满。
唯一可惜的是。
进入船中,并未见到什么好东西。
估计是被老蛟取走。
凝神看了好一会,陈玉楼才不舍的转身离去。
足足半个钟头后。
他再度去到了那座龙宫水府。
几百年的收藏,殿内宝物无数,他又怎么会错过?
见有外人擅闯,几头看守水府的小妖,纷纷围了上来。
只不过,实力实在太过低微,甚至连他的气罩都无法破开,陈玉楼随手一挥,水势如大潮起伏,直接将几头小妖席卷撞入古城。
生死不知。
他则是推开宫门,信步而入。
仿佛回家一般,驾轻就熟。
惶惶蛟宫,金山银珠,明珠玉瓷,或是清冷幽暗,或是璀璨绚烂的光泽相互交织,映照成一片令人心旌神摇的画卷。
即便是第二次来此。
陈玉楼神色间仍旧难掩惊叹。
比起抚仙湖的蛟宫,此刻明显更为奢华。
纸醉金迷、流光溢彩。
若不是不习惯于水中生活,他都想将此处作为修行之地。
一路走过。
数不清的古董堆积如山。
无一例外全是精品。
一缕神识交织,随着他身形缓缓走过,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那些古董珍藏一一收起。
片刻钟后。
整座龙宫大殿内,已经变得空荡荡一片。
除却六七根支撑穹顶的梁柱外,就只有老蛟休眠的那座雕花石椅。
那座石椅也是古物,看包浆样式,应该就是当初水府所有,只可惜实在太过庞大沉重,即便他身具洞天,也难以带走。
至于镶嵌各处,散发着清冷幽光的夜明珠。
也被他一一取下。
尽数纳入洞天当中。
陈家那座观云楼,历经数十年,两代人的经营,已经算是穷三湘四水之富庶,但与此地一比,还是显得有些穷酸。
按照他的估算。
仅仅是这座龙宫中的藏宝。
价值就不单单是简单一个天价能够形容。
之前从精绝古城返回,拐子一直嚷嚷着要重启搬金楼,如今看来,别说一年一次,就是一年两次也够了。
走过前殿。
他又巡视了下后殿以及两侧耳室。
也堆积着不少藏宝。
但无论品相还是价值,都远不如之前所见。
明显就是老蛟经过了层层筛选。
那家伙眼力极为毒辣,即便是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路负手而过。
将其中品相稍好的带走。
至于那些破铜烂铁,或者连修复都无法恢复的瓷器玉石,只能放弃。
前前后后。
差不多花了一个来钟头。
等他穿过大殿,走出蛟宫时,看似还是孑然一身,但身上却是藏着价值连城的宝物。
“还是打劫来的快。”
“哪天缺钱了,还倒什么斗,直接找个有蛟龙藏身的水域,抢就完了。”
神识扫过气海洞天。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向来空荡荡的洞天内,如今却是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再想到以前四处倒斗,风餐露宿、严寒酷暑,但即便是瓶山那种深山大藏,所取金银也不过今日的十分之一。
想到这,陈玉楼忍不住摇头一笑。
不过。
这念头一起,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若是数年前的陈玉楼,这么做无可厚非,但而今的他,下墓倒斗,可不是为了金银明器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修行资材。
对他而言。
一株灵草宝药,价值远远胜过一座金山。
只不过……
行走俗世当中,免不了衣食住行。
就算那些隐居避世,眠卧山间的高人隐士,也不可能做到餐霞饮露,照葫真人也要变卖祖产,方能维生。
知晓孰轻孰重就行。
吐了口气。
陈玉楼也不迟疑,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破开水雾,直奔湖面而去。
数百米大湖水深。
转瞬即至。
等他破开水面,天色不知觉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像之前老蛟身陨血落,乌云密布的情形,而是金乌西坠,红霞满天。
在茫茫大湖上映照出一片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