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橛上所刻佛陀,仍旧能够受他召动,借其之势。
察觉到那股汹涌而至的妖气,金刚橛上更是金光大作,映照的佛陀虚影,一瞬间仿佛都凝实了几分。
缓缓探出手掌。
朝着蛟龙拍下。
轰!
一金一黑,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机骤然相撞,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仿佛雷鸣滚滚,二者竟是相持不下。
见状,老蛟不由一声冷哼。
霎那间,黑色妖气滚滚而起,一下将僵局之势打破。
黑雾一下占据上风。
金色密文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趺坐在鹧鸪哨身后那道佛陀虚影上,更是咔嚓咔嚓,一瞬间出现无数道裂纹,好似一盏被打碎的瓷器,甚至能够清晰听到清脆的破碎声。
裂纹弥漫。
最终,瓷器破碎,虚影也随之消散。
鹧鸪哨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形一颤,下一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妖气一冲,直直的朝后卷去。
“师兄!”
“师兄小心。”
见此情形,两道惊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不必管我。”
鹧鸪哨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撞向山林绝壁,反应极快,尚在半空,便已经探出手去抽出镜伞,刷的一下撑开。
席卷下坠之势,一下止住。
等到落地,手指在伞柄上某一处轻轻按下,伞面瞬间收拢,他则是迅速从口袋里捻出一枚丹药,仰头一口咽了下去。
虽然不是道家朱丹。
但也是大药制成。
丹药一入腹中,他便感觉到药力化作一股磅礴热流,在四肢百脉中自行流转,将胸口处的淤血冲开。
鹧鸪哨长长吐了口浊气。
那张白如金纸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
抬头望去。
白猿、杨方以及红姑娘三人已经欺身而进,错身围杀而去。
花灵负责掠阵。
她对厮杀并不擅长,那把镜伞也多是防身所用。
但搬山一脉的秘术极多。
此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来回移动,不时有药粉毒丹射向老蛟,在它身前嘭的一声炸开。
老蛟要同时应付三人近身缠杀。
还要时时提防毒药。
几乎无一例外,全是世间难寻的剧毒草药,研磨而成。
哪怕只是沾染半点。
血肉都能瞬间熔化。
以往行走江湖时,花灵并未尝试过这些手段,不过自从瓶山一行,见识过六翅蜈蚣以及山阴地缝中的毒物。
便开始慢慢摸索。
之后几次远行,她每一次也都特地搜罗各种草药。
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即便对老蛟而言,毒药并未到致命的地步,但能够掣肘就够了。
老洋人则是继续坐镇高处。
嗡嗡的弓弦声不断响起,将哗啦啦的落雨声都为之压下。
之前三箭,让他知道,很难打破老蛟一身鳞甲,所以,如今再张弓拉弦,他便专门冲着它一双眼睛而去。
老蛟被师兄妹二人弄得心烦意燥。
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一口口嚼碎吞下。
但偏偏,只要它一动,身外三人,不,准确的说是三人一妖就跟疯了一样,拼命将其拦住。
已经压下伤势的鹧鸪哨,也已经重新加入厮杀当中。
若是单打独斗。
老蛟自信无一人是它对手。
但几人根本不给它落单的机会,结阵而行,交错动手,竟是硬生生将它留在了原地。
嗡!
又是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锋芒如日。
裹挟着惊天之势,转瞬即至。
被鹧鸪哨三人围杀,仿佛陷身泥潭,无法动弹的老蛟,无奈之下,只能合上双眸,铁箭射落在鳞甲上,咚的一声,火花四溅。
“好机会……”
趁它闭眼的一刹那。
袁洪心头不由重重一跳。
深吸了口气。
提着铁棍,纵身而起,踩着老蛟身躯,三两下便窜到了它背脊之上。
等老蛟察觉过来。
它双脚已经死死抓住了鳞甲缝隙,任由它如何晃动都无法将袁洪甩出去,就像是扎根了一样。
白猿也不迟疑。
认准老蛟背脊处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一棍子狠狠砸了下去。
“嗷——”
痛!
入髓的剧痛。
瞬间席卷老蛟全身。
饶是它皮糙肉厚,但方才陈玉楼那一剑,不仅仅斩破了它的鳞甲,余下的剑意还在不断蚕食着血肉。
催动一身妖气,才勉强将剑意阻拦。
这一棍,等于一下打破了平衡。
剑气冲破妖气,一下冲入血肉当中,切断筋骨,老蛟只觉得痛不欲生,仰头一声凄厉的咆哮。
“怎么回事?”
“哪来的兽吼?”
“应该是雷声吧?”
那蛟吼声穿破重重雨幕,回荡在整座君山岛上。
洞庭庙中。
一行百无聊赖的伙计,正围坐在地上火塘边烤火闲聊。
陡然听到那道吼声,再也坐不住,纷纷起身,凑到了大门处,看着头顶非但没有散去的黑云,以及越来越大的雨。
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
“听说洞庭湖中有蛟,会走水化龙,该不会……”
终于。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嗫嚅着说了一句。
他这话一起,周围众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说实话,这念头他们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情况明显不对劲,从总把头忽然下令,让他们不准踏出庙门一步开始。
怪事似乎就在接连发生。
忽然变天、瓢泼大雨,再到眼下的古怪兽吼。
一桩桩,一件件里都透着诡异。
关于洞庭湖蛟龙一事。
他们登岛半年多,不知听过多少次。
“都他娘胡说什么呢?”
“没事干,就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就在一众人胡思乱想时。
一道炸雷般的怒喝忽然在耳边响起。
提着旱烟杆的老九叔,目光如虎,扫过众人。
一帮伙计哪里还敢废话,鸟兽般一下散开,眨眼间,偌大的前殿里便只剩下老九叔一人。
踏在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