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兹奇怪的道：“可是不是每一年的高考都有状元吗？我看你们古代的状元还有游街……”

　　“那叫做游街夸官！算了，你开心就好。”林言捂着脸道：“明明伱和薇都是外星人，为什么薇就可以理解我们的文化和语言呢？我从没见她说错过一个词语。”

　　艾兹就认真说道：“她是心灵灵能力者，而且等级高得吓人，她和你们的对话其实是‘意思’‘思想’的交流，我做不到，我只能够用似是而非的语言来和你们对话。”

　　“……那不叫做似是而非……”

　　艾兹带着一队人正走向思维殿堂里特意塑造出来的大会堂。

　　这一次六大霸主级文明都有派遣高层到来，人类作为东道主自然也派遣了一只队伍，不过这场大会谈的主角是艾兹，这也是他坚持才有了这场公投前的大会谈。

　　在这個会场之中，坐了足有一万五千多名各种形态的外星人，他们都是各个白银种文明的高层代表，同时这场会谈也将传播给所有参加的文明高层。

　　这些文明全都是三级宇宙文明，这自然不可能如亚龙族火炎族他们那样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之久，这些文明多的有两三千年，少的则只有几百年时间，其中有一些文明第一代高层都还存在着。

　　“……这无关善恶，而是生存！”

　　一名看起来像是海胆一样的外星人发言道：“我已经一千两百余岁，自我种族星球时代末期诞生，经历了开拓时代，经历了奋进时代，也经历了内耗时代，我很幸运，也很不幸，目睹了种族最残酷最悲惨的那一幕，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特别是告诉人类的，这并非是我们的原罪，而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

　　“绝育诅咒肆虐之下，我们种族想尽了一切办法来破解这诅咒，但是没法，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族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可是却没有新生儿，没有希望，社会崩坏，秩序崩坏，大量的族人死得毫无价值……”

　　“或许我在你们许多人眼中，特别是人类的眼中像是恶魔一样，但是我想说的是，这是必要之恶，在那种整个社会的崩坏局面下，我和一群人不得不使用了最为决绝的暴力，虽然手上染满了自己族人的鲜血，但是我的种族延续了下来，而不是在那种情况下自我毁灭了。”

　　这名外星人的发言引发了一群白银种高层的共鸣。

　　他并没有撒谎。

　　在近乎所有白银种所记录的历史中，当种族的科技达到了绝育诅咒临界点后，最初的那一百年左右是最为混乱的时刻。

　　种族再没有新生儿诞生，整个种族处于了崩坏状态下，抢劫，杀戮，强暴，乃至是种族内的一些小民族灭绝性屠杀，有一大部分的文明连踏入白银种阶段都做不到，就在这个阶段中自我毁灭了。

　　往往只有那些内部拥有强权政府或者个人的文明，这才能够度过这一阶段，紧接着而来的就是白银种的内耗蜕变。

　　林言就要发言反驳，但是艾兹却先一步发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在绝育诅咒下，你为了保存种族而不得不进行种族内耗，走上了现在白银种的道路，那么我能够理解你的行为实际上是为了种族延续，对吗？”

　　海胆人就开口道：“是的，这就是我们如此做的动机，这是必要之恶，我之所行所为，不需要外人来评价，还是那句话，或许我手上沾染了鲜血，但是我和我的同事们至少拯救了我们的种族。”

　　林言立刻就问道：“那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了，让你被改造成机械零件的族人们灵能觉醒，这不但可以救赎他们，更可以让你的种族更好的延续，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海胆人却是直言不讳的回答道：“原因很简单，我怕被清算，愚民是无法理解我所作所为的崇高，他们只会因为自己所遭受到的苦难而清算我这样的种族救世主，这不公平！”

　　“所以你宁可拉着种族一起灭亡，违背你一开始的初衷，也不愿意冒险让种族复苏，对吗？”艾兹这时问道。

　　海胆人沉默不语，旁边就有另一个外星人说道：“是否种族复苏还是两说，我们只看到了那些灵能战舰化为了战舰生命体，许多意识混同为一，那还是他们原本的自我吗？或者说，这其实是基因飞升途径，或者灵能飞升途径的另类改造呢？这是谁都不清楚的事情，除非我们能够得到更多更全面的保障，不然我们不会交出我们的战舰。”

　　艾兹和林言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

　　若是狡辩还好，可是这些第一代的高层却都是铁血心肠，而且根本不畏惧于作恶，不管是不是他们的说辞，至少他们坦言了这恶，而这就让人无法劝说了。

　　艾兹这时心里想了许多许多，就在拒绝交出战舰的文明集体都在高声喧哗与议论纷纷时，艾兹再次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的觉得这是必要之恶，又或者是你们的托词，我只想告诉诸位，眼下已经到了变革时代。”

　　“不光是星辰之光肆虐，更在于黄金的曙光已经出现，信誓之书足以保障诸位的生命安全，不会因为中下层的复苏而被清算，人类的出现就是这白银时代的转机。”

　　“当然，你们可以不信，你们也可以继续保留你们的权柄，但是这就意味着你们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当初星球时代与开拓时代的温情，我在火炎族的历史记录中看到过那一切，大量的族人们在演讲中嬉戏，在雷暴中狂欢，在地幔地核中探险，那是曾经美好的年代，我愿意为这美好复苏而做出牺牲，诸位之中也有和我同样想法的人吗？”

　　说到这里，艾兹所化的人类形态忽然满脸悲伤的说道：“以前我们是没办法，但是现在我想要做一个好人，这份心情真实不虚，所以诸位呢？”

　　“我最后一次重复，现在已经到了变革时代的开端，前进一步，与过往的罪孽斩尽干系，进步，变革，种族内的阶级和解，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人类的信誓之书就是这样的神器，你们唯一需要的就是放弃这建筑在尸山血海上的王座罢了，所以……”

　　艾兹还想继续劝说，在他旁边的林言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站了起来道：“已经够了，你是想要跪下来求他们吗？有些人会听从劝告，是因为他们心中或许还有良心，而有的……只是披着生命之皮的恶魔罢了，你越是如此低声下气，他们越是觉得有机可乘，所以已经够了，艾兹。”

　　林言就看向了密密麻麻的座位处，有三分之一区域的座位上都是第一代高层，他们是最为坚定的反动死硬分子，林言就看向了他们道：“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将展开全民公投，若是愿意参与的种族，就在这三天内派遣你们的代表来月球和我们人类签署信誓之书，若是不愿意……呵呵，言尽于此，听好了，人渣们！”

　　“此是变革的时代，要么自我更新，实现种族和解与阶级和解，要么……就不必有所谓的未来了。”

　　说完，林言直接一把扯着艾兹就走，理也不理目瞪口呆的那些第一代高层们。

第三十四章 ：有道者不吝杀戮

　　“换句话说，他们确实还心存侥幸咯？”

　　路远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了艾兹和林言。

　　其实不光是艾兹想要最后试一下，人类中也有部分人想要最后尝试。

　　这其实是高道德的劣势。

　　在地球时代其实就可以看得出来，随着文明进程的发展，白灼崛起，许多政治正确都出来了，其中一些政治正确简直是可笑，但是在白灼的助涨下，反倒变成了诡异的普世价值观。

　　人类离开地球也就接近三十年而已，当初的那一代人可都还在呢。

　　所以路远明就让艾兹和林言去试了试，结果果然如他所想。

　　人心其实就是这样，只要还有一丁点的退路，那怕是自认为是退路的退路，那么心中就会开始衡量价值是否合适，自己是否吃亏，这么做是否会被人骂傻逼之类。

　　现实里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普遍，那怕就是一些小事，比如买菜买物，卖家和买家其实都是在衡量这价值，比如逛一些夜市之类，会喊价的开口就先腰斩了再腰斩，老板肯定不同意，然后作势就要走，老板若是有得赚，就会说来吧来吧，今天第一件开张，亏本卖你了。

　　而买的人那怕是腰斩了再腰斩的价格买到手，付钱时也会迟疑，觉得自己还是喊高了，会不会被老板心里骂傻逼，认为我不识货什么什么的。

　　这其实就是人心如此了。

　　那些外星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路远明真是对此心知肚明。

　　他好歹也执政接近三十年了，又好多次的出生入死历练许久，渐渐的也开始懂得这些人心细微处了。

　　就和一些智库们所说的那样，若是这些白银种数量少一些，他们只要看到霸主级文明交出了战舰，那他们绝对屁话都不敢说就直接交了。

　　那怕数量多一些，若是人类和六个霸主级文明直接就先杀一些出头鸟，杀鸡儆猴一番，这些白银种也都会滑轨下来。

　　但是现在这样子，路远明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艾兹希望能够完美解决，人类内部也有一些白灼依然存在，觉得能不流血就最好不要流血，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什么我们人类走着黄金之道啊，就要做出表率啊，就要和平啊，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生命啊……

　　这些话听起来简直对极了，政治正确到无可辩驳，因为你一旦说这做不到，或者有困难什么的，那对方就可以直接问你是不是没有善心啊，是不是不想走黄金之道啊，是不是忘记初心了啊，仿佛你不这么做就是恶魔一样。

　　虽然路远明可以轻易的用决定者权柄直接压服这一切，但是他既然听从了唐哲安的还政还权于民，那就要从现在做起。

　　还是那句话，道理往往无法教育人，可是事实却可以将人教育得非常好。

　　林言看着路远明的冷笑，她叹了口气道：“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用决定来备战？还是别的什么？”

　　“决定？不，当然不。”

　　路远明就说道：“社会上和政府里都还有一些白灼，最近他们不是一直在发动舆论叫嚣要无血和平吗？我不清楚这是不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那好办啊，他们上啊。”

　　“接下来我会挑选出政府里要求无血和平的人，由他们亲自搭乘舰船去劝说那些白银种第一代高层，民间里的一些有影响力的人我也会挑选出来，一些大v，一些专家，一些公知什么的，他们也跟着去，然后另一边，我们自己玩自己的，那些愿意种族阶级和解的，交出了中下层的白银种，就放他们进入我们的防御圈，那些不愿意的就任凭他们在外围好了，他们愿意熬着，那就熬着，我们做好防备就是。”

　　林言有些目瞪口呆，她仔细看着了路远明许久才道：“你莫不是被唐哲安附体了吧？伱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吗？随着时间过去，那些高层必然会被拖入梦魇，一旦被拖入的数量足够，我们又不准他们靠近，也不庇护他们，那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听你的意思还只是做好防备，意思就是灵能战舰群不动用了？那他们必然会攻击，暴乱，同时，跑去他们母舰上的那些白灼专家公知之类，有极大可能会被他们杀死祭旗……这不像你啊。”

　　路远明闻言反倒是奇怪了起来，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看我呢？自从我知道白银种中下层如此悲惨后，我早就想要杀光那些高层了，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在顾全大局啊，我必须要将人类文明作为第一优先考量，所以我不能够由着我的性子来，不然你以为那些高层还能够活下来？”

　　林言略微一想，倒确实是如此，这其实才是路远明的本性，不过一直以来路远明都没有这么做过，所以反倒让人觉得他优柔寡断，或者说也有一些白灼特征了。

　　看到林言这个表情，路远明就乐呵呵一笑道：“最近几年，我看了很多历史文档，特别是当史，还有伟人的一些过往，这让我获得了很大的成长，我也从中领悟到了一些道理，比如……有道之人是不吝杀戮的，同时这道也必要有鲜血浇灌，若无鲜血，这道就是虚无的口头话语，而不是真正的经世道理，至于这鲜血若不是敌人的，那就必须是自己的，或者两者皆有，这杀戮在这时其实就是道的升华。”

　　这番话让林言瞪大了双眼，这样子实在是可爱，路远明手指动了动，不过终究没做什么。

　　他哈哈一笑道：“毕竟也有二十多年，接近三十年的历练了，我怎么可能没成长？这一次就是我的决定，同时我也想明白了黄金之道究竟是什么……没错，黄金之道诚然有无数的美好，但是这美好绝非是诸神的失乐园，也绝非是梦幻的天堂，这黄金之道的美好是善良的人们，勤劳的人们，用他们的鲜血与汗水浇灌捍卫的丰碑，这中间岂能没有力量？岂能没有杀戮？真以为是过家家啊，大声呼喊着和平，团结，然后大家就开心的聚在一起了？”

　　“无非就是敌我而已，敌人若是劝服不停，那就直接物理毁灭，让他们去地狱里忏悔，而朋友和自己人，则可以伴随着这黄金之道向前迈进，这个道理我也懂。”

　　林言叹了口气，却是真的服气了。

　　她自从当初差点被送到路远明的床上时，就开始关注这個人类唯一超凡者，对其过往事迹，对其性格，能力，以及三观等等都有研究。

　　在林言的认知中，路远明其实就是一个偶然获得超凡力量的大男孩罢了，根本就不成熟，性格方面缺陷极大，要不是有高层扶持，天知道他会弄出多大的错漏，特别是带着月球直撞入暗物质世界那一段，更是让林言认为路远明冲动幼稚。

　　虽然之后随着接触，也随着许多事情发生，她对路远明有所改观，也认为他在成长，但是这种第一印象很难改变，一直到这时，她才真切的知道，这个大男孩已经成长到了她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路远明已有自己的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也如路远明的安排那样，以思维殿堂为中心布置下了四级宇宙文明的防御圈，但是灵能战舰群却并没有在其中，而是对着跟外围的物质梦魇可能入侵点，以及对着星辰之光的远征进行着训练与布防。

　　与此同时，路远明的命令下，那些高呼要和平，不要战争的专家，政客，公知之流，都被政府大肆宣传，上电视，政府高层接待，咨询，以及在舆论上的造势，这也让有识之士很是担忧，许多人都发送了邮件给路远明，希望他能够阻止这一切。

　　接着，在距离公投还有三天时间时，路远明亲自接待了白灼们，然后大加赞誉，高呼他们才是黄金之光的接班人，接着就委托他们亲自前往那些冥顽不灵的白银种文明母舰上，亲自劝说他们要和平，要团结，要友爱。

　　这些专家，政客，公知们大部分吓得尿不湿都尿湿了，当然了，也有少部分是真正被洗脑了的，他们却很是兴奋，而将白灼政治正确当生意的这些立刻以各种手段延迟开始了推辞。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如他们所愿？

　　路远明甚至不惜发动了决定，他决定就是这些人去创造和平了。

　　去吧，大叔大妈小仙男小仙女白灼褐命贵……等等，去为了和平奋战吧。

　　这些当然不会公布给大众了，这些人就在枪械指着脑袋的情况下，边哭边求饶的登上了舰船，向着那些白银种第一代高层而去了。

　　做完了这些，路远明只觉得神清气爽到不行，那种心中念头都通达了的感觉，让他隐约感觉是不是他的认知似乎也变强了？

　　是不是由要升级了啊？

　　如果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路远明非常认可艾兹所说的一句话，这是一个变革时代，不单单是那些白银种们需要变革，人类自身也需要不停的变革。

　　集众成黄金，这众里可没包含那些恶心的敌人啊！

　　三日后，公投开始。

　　白银种第一代高层的文明们则暗中串联，舰队也开始了集结……

第三十五章 ：大清算

　　洛萨……

　　那个像是海胆一样的种族名为巴别族，洛萨就是这个种族的一员。

　　在大约八百年前他被改造成了机械生命，而且为了预防他复活或者恢复神智，他和他的亲信骨干全部都被施加了最为彻底残酷的改造手术，他们的神经被从肉体中整个剥出，大脑系统被切割了百分之六十还多，几乎全部的记忆和大部分的认知都已不存。

　　本来他和他亲信骨干会被杀死，巴别族高层却想要留下他和他的骨干折磨，所以才有了这些手术，自那时开始，洛萨就彻底失去了认知与意识，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八百年时光，忽然在这一天，洛萨苏醒了。

　　他的记忆开始逐渐恢复，过往的认知在某种非物质的力量下开始补全，同时他感知到了他的亲信，树下，伙伴，同志……

　　他们混同为一，这些忠诚于他，同时也信任于他的亲人们将他们的力量灌注到了洛萨身上，这使得洛萨的意识和思考能力恢复得最全面，几乎和他被改造前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