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川:“认识是认识,只是她怎么会在这?”
正说话间,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走过去,亲手为一身红裙的殷红羽倒上酒,说了两句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回头,但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贺文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秦以川也端了杯香槟,稍微抿了一口:“怎么,那人你认识?”
贺文光:“他就是我爸。”
荀言刚送到唇边的酒杯又停下。
殷红羽怎么会和贺晨认识?
正疑惑着,那边的殷红羽无意中一转头,眼角的余光一瞥,和秦以川对了个正着。
那一双天生带着点倨傲的丹凤眼顿时瞪圆了。
殷红羽:“贺先生,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贺晨:“怎么了?殷小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殷红羽:“哦不是,就是遇见两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贺晨顺着殷红羽的目光看过来,与贺文光沉甸甸的眼神短兵相接,父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殷红羽看看他,又看看贺文光:“贺先生,也和他们认识?”
贺晨笑了一下:“那是我儿子,殷小姐,真的很巧,您的朋友,竟然和我儿子也是旧相识。”
殷红羽面有狐疑,她怎么觉得,贺晨这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呢?
她揣着一肚子疑惑,刚想过去,却见贺文光和秦以川四个人先一步往这边走过来。
贺文光:“爸,这位是?”
贺晨:“这位是殷红羽殷小姐,我请她来,是有些小事请她帮个忙。倒是文光,你什么时候和殷小姐的朋友成了朋友?”
贺文光:“这位是秦以川秦先生,这位是荀言,还有这位,是邬子平。这三位刚刚帮我处理了鄢陵江的水患,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刚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他们三位帮忙,就带他们到这里来,不过没想到,爸您也有客人。”
父子俩的话看似没什么毛病,可是秦以川和殷红羽在旁边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对父子的对话,每个标点符号里,都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机锋。
殷红羽眨巴着眼睛,目光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这人什么来路?
秦以川的视线往贺晨身上挪了一下:我还想问你呢。
殷红羽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捻了一下:还用问,必然是收钱了啊。
秦以川以非常轻微的弧度颔首:我们也是。
殷红羽眼睛一瞪:现在怎么搞?咱们总不能互相打吧?你和小荀一对儿,这不公平!要不我把殷弘宁招来?
秦以川眼角斜了一下邬子平:这位小兄弟借你用用?
殷红羽神色狐疑:这小子一看就是新人,我不带小朋友玩。
秦以川没忍住扬了一下唇角,没看懂他们这种意念交流的邬子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明白殷红羽的目光怎么就突然变得有点嫌弃他了。
贺晨:“三位处理了鄢陵江的事儿,就是帮了我们舟渡集团的大忙,我代表鄢陵江周边的百姓,敬三位一杯。”
这贺晨还真不愧是舟渡集团的当年人,就凭身上老成持重的气势,就不是贺文光这个年轻人能比的。
秦以川也不能驳他的面子,稍微客套两句,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文光,关切开口:“贺董声名在外,今日得见,果然神采奕然。我有一位老朋友,是位医生,我从他那听闻您前两年出过一次车祸,落下来些病根,现在可恢复了?”
第62章 两种说法的同一件事
贺文光的神色一紧,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就提起这一茬。
贺晨却不疑有他,摇头道:“旁的倒还好,毕竟那车祸看似凶险,但好在我当时系着安全带,又坐在后排,所以倒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就是这腿脚,阴雨天不是很便利,不过我都这岁数了,有些小毛病,无伤大雅的,也就不在意了。”
这话回答得算是滴水不漏。不过秦以川也没有打算这么一两句话试探出什么来,再加上此时时机不太对,他也不太好追问得太细致。
就当他打算客套两句的时候,殷红羽却看着贺文光开了口:“说起车祸,我看娱乐新闻上说,半个多月前贺公子带着绯闻女友出去吃饭,结果碰上了人家的私生饭,被跟车的时候也出了一次事故,百十来万的一辆车都撞报废了,闹得还挺大的,不过现在看来,一定是营销号为了博眼球发的假新闻,您这分明好端端的站着呢。”
贺文光:“车是撞得很厉害,只不过我当时发现有人跟着,就和同行的朋友换了车,这才避免了一次事故。看不出来殷小姐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关注娱乐新闻。”
殷红羽:“嗐,我呢也是一个俗人,很喜欢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小报、神鬼传闻做消遣,比不上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学习起东西来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着实叫人佩服。”
贺文光听着这些溢美之词,只是礼貌笑笑:“殷小姐过奖。”
贺晨:“好了,殷小姐和秦先生既然是旧相识,不妨就先叙叙旧,我们父子也暂时不打扰了。文光,前些日子谈好要收购的永辉集团今天派了代表过来,你和我一起去见见。”
贺文光:“秦先生,那我就暂时失陪一下,有需要可以随意招呼服务生,邮轮上有歇息的地方,若几位累了,可以先行歇息。”
秦以川颔首,目送着贺文光和贺晨走远了,才对殷红羽一扬下巴:“怎么回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殷红羽压低声音:“还能为什么?赚钱呗。舟渡集团的董事长,就刚刚那位贺晨贺先生,不知道走的是谁的路子,竟然直接找到东洲仓库里去了,出价三百万,让我替他处理一个人。”
荀言:“他儿子?”
殷红羽:“bingo,小荀同志真聪明。他和我说了一件事,就……咋说呢,我觉得这事儿太玄乎了,必须得亲自来看看。”
秦以川:“什么事?”
殷红羽:“他说,怀疑他儿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贺文光,是其他东西借尸还魂了。”
秦以川与邬子平面面相觑,荀言微微垂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殷红羽:“这个贺晨,给我讲了一个……咋说呢,像故事似的往事。他们老贺家吧,他爸,也就是贺文光爷爷,其实除了他还有一个兄长,但是兄长出生不久就被老爷子扔进鄢陵江里,祭了河神,但是这个孩子死了,又没有完全死,而是化作一种很奇怪的魂体,一直跟随在贺晨的左右。”
邬子平:“冤魂相伴,贺晨竟然没有夭折?”
殷红羽:“要不说这个魂体奇怪呢,它不是冤魂,毫无凶戾之气,更像是护佑在侧的保护神似的,所以最开始,老爷子和贺晨都没有害怕过,反而还给他在寺里秘密供奉了一个牌位,让这个兄长能享受香火,有助于魂体修行。也许是为了还香火供奉的人情,这个魂体给贺晨带来了不少的机遇,舟渡集团就是在兄长的帮助下一点一滴地打拼出来的。要知道,自古以来创业的十个里面得死八个,贺晨能从一个渔民变成如今舟渡集团的董事长,他那个兄长功不可没。”
荀言:“然后呢?如果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他就不会找上你了。”
殷红羽:“后来,就是贺老爷子突然患了病,抢救无效病故了,但是又奇迹般的复活了,而复活之后的老爷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贺晨怀疑,真正的老爷子的确死了,现在这个活在老爷子身体里的,有极大的可能是他的兄长。”
秦以川:“这一段故事,我们在贺文光那里也听说了。贺老爷子死而复生之后,又活了几年,直到前年才因为年纪到了,寿终正寝。”
殷红羽:“就是因为贺老爷子寿终正寝,才又有了之后的变故,那就是,贺文光出事儿了。”
秦以川:“贺晨告诉你,贺文光出了车祸之后,原本寄生在贺老爷子身体里的灵魂,转移到了贺文光的身体里?他找你,就是为了收这个寄生魂?”
殷红羽:“没错。你猜的这么清楚,看来贺文光带你们来参加这个酒会,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收拾了鄢陵江里的东西。他是咋说的?”
秦以川:“故事么,四舍五入都差不多,不过最重要的出入是,在贺文光说来,那个被侵占了身体的,是贺晨。而因为贺晨体检被检查出了胰腺癌,命不久矣,他觉得下一个轮到的肯定是自己,所以才以舟渡集团的股份做报酬,请我们来帮忙。”
殷红羽:“股份?舟渡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股份估计得值不少钱吧?怎么也得比贺晨开的这三百万多吧?”
秦以川:“多是不多,不过胜在每年都会有进账——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咱们东洲仓库总共就这么多人,还接了两个完全矛盾的委托,这怎么整?”
秦以川:“小荀同志,你怎么看?”
荀言:“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无论是贺晨还是贺文光,身上都没有任何的鬼气或者妖气,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谁有问题。”
殷红羽:“说实话,相比起来,我还是倾向于相信贺晨。我是带他和他的秘书进过仓库办公室的,当然空间幻境什么的都收起来了,没让他察觉出不对。咱们那地方你也知道,到处都是阵法,而且当时殷弘宁那小子也在,如果他身上真的有不对劲的东西,应该瞒不过殷弘宁的眼睛。”
秦以川:“这也是奇怪了,贺文光和我们相处了好几日,但无论是我,还是小荀,并未从他身上看出不妥。”
殷红羽:“那现在怎么办?”
秦以川:“先静观其变了只能,眼下既然这对父子分别雇了我们做保镖,我们自然得尽职尽责。无论这两人谁说的是真的,都必然有一个人即将,或者已经被侵占了身体,并伺机占据另一个人的躯体。我们要做的,就是保住这人的命。殷弘宁没来的话,这小子就借你差遣。”
殷红羽:“这小孩是哪捡来的?”
秦以川:“五瘟鬼那的麻袋里掏出来的。你别看他看起来没啥大用,但是这小子有锦鲤的血统,别的不行,给你当个好运符还是绰绰有余。”
殷红羽:“好的秦老板,我懂了,我一会儿就带这位小兄弟去买彩票,哎,小兄弟,你叫什么?”
邬子平:“邬子平,我叫邬子平。”
殷红羽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邬同学,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姐姐保证你吃喝不愁。”
第63章 覆着“气”的拍卖品
秦以川给荀言递了一个眼色,目光中有几分得意。
他们东洲仓库拥有镇宅锦鲤,发财指日可待。
他们这边刚把前因后果的大致交代完,贺晨和贺文光就走了过来,生意场上的人都不简单,虽然父子两人已经闹到了互相提防对方要自己命的地步,但是面上却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甚至有商业合作上的熟人来打招呼,父子两人还都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贺晨:“几位,酒会稍后还有一场小拍卖会,物件虽然算不上稀罕物,但本次拍卖是为西北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筹款,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在六层给几位留了雅座。如果因为旅途劳顿,想要早些歇息,可以吩咐文光,顶层都预备好了套房,诸位千万不要客气。”
这安排真是滴水不漏。
秦以川自然得礼貌周到地道谢,让他们有事情尽管忙,不用关注他们。
贺晨又亲自敬了酒,这才在别人的招呼下先行一步。
倒是贺文光,没有贺晨在身边,他似乎压力大减,连看向殷红羽的目光都放肆了两分。
贺文光:“我还不知道秦先生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女孩。”
殷红羽的目光缓缓抬起来,落在贺文光的脸上。
秦以川心里没由来的一突突,有点担心殷红羽下一瞬间就将酒杯砸到贺文光的天灵盖上,忙打哈哈似的道:“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出色的女孩’,她叫殷红羽,是……算是我们的合伙人,身手极好,先前是打职业比赛的,就是吧这脾气不太好。”
秦以川觉得自己这都已经算是明示了,贺文光有些遗憾地将目光挪开:“也是,若非有一身好本事,又怎么会得老爷子的青眼,亲自动身去请到这里来。秦先生,不知您稍后如何安排?是留在这看看拍卖会,还是我带几位去休息?”
秦以川对拍卖会是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岁数在那,就是一只乌龟,活上成千上万年,见过的好东西也比普通人多得多,更何况他一个曾经的山神。
但是还没等他说话,就见荀言的头稍微一抬,望向的方向,是端着锦盒路过的几位礼宾小姐。
更巧的是,邬子平也似有所感,往那边探了探头。
秦以川涌到嘴边的话绕了一个圈,换成了个疑问句:“今天拍卖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
贺文光:“当然方便,都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藏品,其中有一位书法大师的印鉴,一个玉石雕刻的香炉,两方清朝皇宫流传出来的朱砂御墨,以及半块玉佩。这些都是几位常和舟渡集团合作的老企业家的藏品,东西本身价值不高,但是因为拍卖加上了慈善二字,所以价值应该不会太低。”
印鉴,香炉,墨,还有玉佩,听起来都挺平平无奇的,到底是什么引得荀言和邬子平小锦鲤都侧目相看呢?
秦以川:“说起来,我们见过的拍卖会是有几场,但是慈善拍卖还没有凑过热闹。”
贺文光会意:“拍卖会的地点设在了三楼,我带几位过去。”
从一楼到三楼,就算是走楼梯也不过一分钟的事情,可是贺文光直接带他们到了贵宾通道的电梯间。酒会参加的人不少,有资格前去慈善拍卖的,却不是人人有份。
三楼明显比一楼安静许多,且布置得也相当别致,整个三楼的光线都稍微暗一些,被分割成众多独立雅间的房间犹如蜂巢,配上这种灯光,又平添了几分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