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素通常不问,直接上来搭手,她的厨艺未必是太玄门中最精湛的,但做起事来相当利落,永远能找到最需要她帮忙的点,会让人感觉很默契,但实则是李怀素的向下兼容。
藏飞星的话,自己做饭时他会寻求帮忙,不管谁来都要哀嚎两句忙死了,别人做饭时他会选择趴在桌子上补一下觉,明纵衣有时候觉得他和沐玲有仇是正常的,毕竟两虎……两狗相争必有一伤。
“麻烦大师兄了,帮我洗一下那边的菜,然后切一下吧。”
明纵衣也没有太客气,直接分配了任务。
屈沉撩起袖子,去一边洗菜了。
师青环手边啪的一声,是她合上了折扇,以此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笑吟吟道:“姑娘我真是好福气,能吃上这么一顿天上的仙宴。”
闻言,一边的沐玲瞪大了眼睛。
“不是,五师姐……这菜里连个荤腥都不见,怎么就仙宴了?”
师青环悠悠然道:“山不在高,水不在深。”
“哦!”沐玲恍然大悟,“我懂辣!师姐你的意思是,虽然这顿饭狗都不吃,但只要有我这样高质量的食客,只要有我这样的美食家在这里细细品味,那这顿饭就会有独属于它的意义!饭菜的意义,由我这样的食客来赋予!”
“噗——”
正在喝茶的藏飞星呛到了,一口茶喷到了地上,咳嗽不止。
“我很欣赏你,沐玲。”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脸冷酷的萧天荒走了进来,“你和那边的懒狗有些像,但又有很大不同,他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装傻,而你呢,根本看不出是装傻还是真傻,比他强多了。”
沐玲得意道:“那当然,本姑娘装……你麻麻的,你是不是在骂我?!”
萧天荒根本不鸟即将炸毛的沐玲,同样坐在了餐桌边。
藏飞星在剧烈的咳嗽之中发笑,越笑越咳,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这下就只剩下发笑了。
沐玲持续炸毛。
“你在笑什么!你在嘲笑谁!”
藏飞星笑的前气不接后气。
“笑某个白痴……哈哈。”
沐玲恼怒道:“藏飞星,你找死!”
藏飞星故作委屈,以从明纵衣身上学来的绿茶语气惺惺作态道:“我又没对你指名道姓……”
“你少来!”沐玲不假思索地咆哮,“谁是白痴我心里还能没数吗?!”
这下子别说是藏飞星,就是一边做饭的明纵衣和屈沉都没能忍住,笑出了声,萧天荒嘴角抽了抽,以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维持了自己的人设,师青环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挡住了脸,身子不断抖动,伙房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终于反应过来的沐玲面如死灰的躺在椅子上,有心想要红温接无理取闹打波输出鱼死网破,但想想到时候估计是鱼死网不破,一时间心生绝望,瘫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在这充满快活的伙房中,她如同一座格格不入的雕像。
片刻之后,整个人失去颜色的沐玲起身向门口走去,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砰!
在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股脑砸在沐玲身前最突出的……鼻子上。
李怀素从门后探出身子,单马尾被左肩拖着,显现几分知性温柔,脸上有着几分担忧。
“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阿玲,你没事吧?”
沐玲一只手捂住鼻子,声音沙哑而沉闷,向外走去的脚步始终没停。
“与我内心的创伤相比,不算什么……我走了,再见。”
第28章 实战
这世上的快乐是守恒的,它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只是从你的脸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沐玲伤心的走了,但大伙因此得到了快乐,这就是太玄门吉祥物的作用!
李怀素看着房内大伙忍俊不禁的模样,对刚才发生的事产生了好奇,她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一件好事。”明纵衣端着菜从里面走出来,示意李怀素不用再来帮忙,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不知道是不是过去那一个半月基本都和屈沉在一起,他也学到了几分淡然的姿态。
“我亲爱的六师姐终于堪破了本心,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放在佛教里叫明见本心。”
李怀素满脸问号。
一边的师青环悠悠然道:“人一旦着急,什么话什么事都会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做出来,因此,不论什么话,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藏飞星闻言,急忙拖着萧天荒加入战场。
“听到没,指桑骂槐,说你呢。”
萧天荒扫了藏飞星一眼,猛地一指戳出,差点戳在藏飞星的痛穴上,还好藏飞星反应过来,险之又险的避开。
“你干嘛!大师兄!二师姐!五师妹!小师弟!你们看他!大庭广众都这样!我都不敢想这要是私下他会做什么!”
一连八个感叹号表明藏飞星现在的心情实在很不平稳,痛穴,名字就已经很通彻了,要是被点到,真得疼半天,尤其萧天荒还是逆风输出,沐玲都知道暂避锋芒呢!
然而……
师青环摇着折扇,老神在在。
“姑娘我刚才可什么都没看见。”
明纵衣端上菜来,熟视无睹,一点也没帮助自己同寝室老大哥的意思。
“吃饭,吃饭。”
屈沉摇摇头。
“天荒一般不主动惹人,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
只有李怀素还有点良心,认真对萧天荒说道:“师弟,你这样多不好。”
藏飞星眼看有人帮自己说话,激动的热泪盈眶,可赞同的话还未说出口,李怀素的下半句就来了。
“等吃完了再动手也不迟,死囚尚且有顿断头饭呢。”
藏飞星不吱声了,默默拿起碗筷吃饭,他意识到自己在太玄门的食物链中似乎仅高于吉祥物沐玲。
“先吃饭吧。”屈沉拿起筷子,对藏飞星道:“饭后你也别走,长久都待在屋子里,身子会腐烂的,待会去演武场上,和纵衣过两招,活动活动身子。”
“啊……?”藏飞星一愣,随后拖长声音,不太情愿的说道:“我知道了……”
一边的明纵衣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任谁都明白,修行这么点天数,明纵衣是不可能打得过藏飞星的,尽管明纵衣根骨绝世,但藏飞星也不是蠢材,更是修行了足足十几年,要说明纵衣能打赢,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屈沉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明纵衣要开始迈入正式的武夫修行了,不仅是修行内功和武技,同时也要磨练实战经验。
有些人虽然根骨悟性俱佳,但临战之时大脑僵硬,反应总慢上一拍,这种人不是没有,相反还很多,绝大多数人类都无法克服从远古就流传下来,一直刻在DNA里的冻结反应。
当然,今天这一场主要是测试一下明纵衣的战斗天赋,临场反应等属性,让藏飞星给他喂一下招,这种战斗是最难受的,对方肯定把你往死里打,自己却得处处留手,也难怪藏飞星不愿意——当然了,他反正是一直不愿意来演武场。
一顿饭吃完,众人来到演武场,都相当好奇明纵衣的具体内功水平,屈沉说他实际修行太玄神功才两天……两天,正常人这会还在找气感呢,明纵衣能练到什么程度?真的能放出太玄神功的内息吗?能离体几寸?
“纵衣,不必留手,用尽全力。”屈沉站在演武场边缘,丝毫没有怜惜藏飞星的意思。
“大师兄不必特地叮嘱我,我还没自信到自认为有留手的资格……当然会用全力。”
藏飞星听着这二人交谈,较为随意的拉开了姿势。
“说起来,我也是好久没动手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跟天荒一起去打山贼的时候,我替他守一下门……”
“三师兄,请赐教了!”
不等藏飞星结束自己的碎碎念,武德相当充沛的明纵衣直接选择了动手,他一直都是如此,不论如何喜欢掌握主动,像是当初和沐玲抢夺那盒妆粉,也不管跑不跑得过,反正先抢走再说。
太玄神功虽然不是锻体功法,但作为中正平和的道家神功,能排上天下前二十的顶级功法,对体魄的加成也不容忽视,明纵衣的初始爆发力不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加速,奔跑途中,略微压低身子,手中不伤拳已经是蓄势待发。
这门武技虽然叫做不伤,但可不是真的没有输出。
藏飞星看着极速冲来的明纵衣,也没有太过托大,多少武夫死在翻车,民间套出这么五个境界,让多少人误判了自己和敌人的实力。
他内息涌动,随时准备透体而出。
明纵衣冲锋上前,一拳递出,太玄内息无法做到像是万道啖那样极端内敛,众人都感觉到了那股被他放出的内息,并不算太惊人……但如果说只练了两天呢?
“如果是两个月或者一个月,我觉得这样的内息波动很正常。”萧天荒低声开口,换言之,两天就成这样,自然是不正常的。
“两天……不管怎么说都太惊人了。”李怀素和萧天荒持相同的意见。
师青环目光幽幽,没有开口。
屈沉倒是老神在在,非常平静,明纵衣的内息波动在他人眼中看来惊人,但却在屈沉的预料之内。
演武场中,藏飞星同样放出太玄内息,伸出手掌,依靠自身惊人的目力和胆魄,硬生生抓住了明纵衣的拳头,完全承受了对方的内息冲击。
【啧……】
刚一入手,藏飞星就感到了手掌处传来的阵阵刺痛,那是明纵衣外放的内息,好在并不碍事,藏飞星根骨悟性俱佳,修行太玄神功十几年,这要是被明纵衣伤到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明纵衣反应速度极快,抬脚欲攻,但终究是嫩了点,藏飞星顺势一拉,明纵衣站立不稳,撞入藏飞星怀内,藏飞星借此发力的同时松开了手,明纵衣顺着他的力道一连跑出去三四米,差点没能稳住身子。
第29章 成长
刚一交手,明纵衣展现出他该有的生涩。
这是每个武夫的必经之路,或许有人生来就是绝世天才,但没有人生来就是搏击大师,总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而且武夫交手不是街头混混斗殴,很多街头混混觉得他们有打架的经验,学内功学武技,之后实际动手,也一定能比别人更快上手,这是错误的,就好比驾校教练讨厌自以为很有一套的老司机,有着纠正不完的坏习惯。
明纵衣的生涩显而易见,他的攻击意图很明显,每一招都是全力以赴,不给自己留下变招的空间,只有在一击不中后进行僵硬的强行变招,这自然会被藏飞星看破,反应速度倒是不错,该做出的反应全做了,没有傻傻站在那里的情况发生,虽然做出的选择未必都是正确的,但只要动了,就比不动好。
就目前来说,明纵衣展现出了一个普通新手武夫的战斗素养,能算是中上等,这就够了,没有人生来是格斗大师,只要确认明纵衣没什么太坏的毛病,完全可以慢慢培养。
屈沉打算叫停二人的交手,指出明纵衣刚才交手中的一些错误,却被师青环拦住了。
“大师兄,慢着……姑娘我还有些想看的,不如让他们再打一会。”
师青环这番话令人玩味,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希望她能给个解释,但师青环没打算给,摇着折扇,笑吟吟的注视着场内,摆足了谜语人的姿态。
——和明纵衣下了三局围棋结果被打得手抖,不敢再下第四局这种事,即便是死也说不出口啊!
屈沉非常善解人意,没有多问,也没有叫停二人的交手。
师青环对那天的三局围棋耿耿于怀,明纵衣的发挥太过异常,如果说那是学习能力,说是棋鬼也不为过……
场中,明纵衣和藏飞星的交手仍在继续,众人安静的观看。
渐渐的,他们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