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凶险异常,双钹固逃过,但就有数十道身影自御池跃出,已跃进步舆附近。
“护卫陛下!”
辩玄单掌起处,看到刺客,神情不惊反喜,顿时扯散菩提子,当空打出去。
如天女散花,精准散开,弹无虚发,又捏着手印,当空拍中为首黑衣人。
那人似收足不住,仍是向前猛冲,直扑向辩玄怀里。
巨掌已击在他背上,却见那人反手一踢,接着乘着这一掌之势倒飞出去。
“在这里!”这人的声音洪亮,响彻百尺。
这一声后,更多的刺客成冲出,扑了过来!
“敌袭——”
混在人群中,有人举针筒,数不清的寒芒飞舞。
“啊!”几个小太监迎上,奋不顾身地挡住毒针,走不出几步就瘫软在地。
只见中针患处,眨眼如紫罗兰开放,晕开瑰丽玄奇的纹路,散发出醉人的异香。
“有毒,不可靠近!”
靠着生死阻拦,苏子籍疾退,短短时刻内,甲士36人赶至,形成铁墙,几乎一瞬间,几十步外,忽有黑影扑来。
“护驾!”太监高喊。
语声未落,黑影如电火流光猛扑。
辩玄不知何时,戴了铁拳套直攻,两个太监从两侧扑上,拳脚挟风雷而至,聚合刹那间,一道炫光一闪即没。
“呃……啊……”两个太监摔倒在血泊中挣扎。
辩玄闷哼一声,右手一震,斜跌出丈外,铁拳套裂开,手几乎无法举起了。
趁此机会,苏子籍几乎退入甲兵形成的堡垒,早已弩弓已毫不迟疑的齐射。
“天网恢恢……”尖声之下,黑影疾扑,藉势伏窜,只听噗噗连声,弩弓一起射空
黑影却在伏窜一刹那又倏而弹跃,刀气迸发,幻成一道奇异又璀灿的光扑至。
“人刀一体?”苏子籍听说过这武学或者刀家绝技。
这是奋起刀客所有精气神的一击,倒不至于死,却断无可能连发。
“杀!”
同一瞬间,三把刀猛然冲上、吐出、三面聚合,风起雷发,刀气迸发,人影急分,夹攻三个人,两个摔倒在地,立刻毙命。
中间一人,看都没有看左右手下,傲然持刀。
黑影闷哼一声,左脚齐膝而断,鲜血直流,半跪在地,露出了面容。
大太监孟林。
没有人意外,孟林死死盯着中间一人,嘶声:“你是谁?”
“神策军千户许风!”许风傲然说着,身后甲兵踏步,簇拥着苏子籍,弩弓又上膛,冰冷的箭矢就对准了大太监。
“神策军,太祖和皇上费尽心血,才铲除此獠,你却依为干城!”
“我恨,恨不能为皇帝杀之”
“你果然是先帝的忠臣!”苏子籍淡淡的说着,其实两人心知肚明,刚才之事,就是阳谋。
皇帝登基,孟林一党,就是过街老鼠,就算潜伏深些,每过一天,就会拔干净一些。
毕竟,世界上,哪有完美的潜伏,任何人都必须靠组织掩盖,最重要的是“睁只眼闭只眼”
举例,大清朝以潜伏闻名,前朝官员子女都在其中,但是前朝官员上级真的不知晓么?
无非就是诸葛家——大哥诸葛瑾投靠东吴孙权,二弟诸葛亮投靠刘备,三弟诸葛诞投靠魏国曹操——之故技。
故尽杀降将事件后,前朝余部,发觉投靠无用,一夜之间,就尽拔潜伏网。
故真不必神话——你能神话,只是人家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就算这个不提,许多人总以为潜伏是“状态固定”,其实一旦外援衰退,人心就会变异,要不,也不会有二面三面潜伏之说。
无论何种原因,先帝已死,皇帝已立,那宫中属于先帝的潜伏和暗手,自然会渐渐凋零,甚至时间不过二三年。
所以皇帝给机会,孟林只能趁还有号召,还有余力,拼命一搏。
毫无疑问,这失败了。
只是没有想到,输的这样彻底,护卫乃神策军假扮。
“皇上,奴婢尽力了!”眼见大势已去,孟林长声惨笑,毫不迟疑,刀光一闪,只见头颅飞出,斗大鲜血喷出。
“杀,杀光余孽一个不留!”
弩箭如蝗,呼啸而去,转眼地上就丢下十几具尸体。
更远处,大批侍卫涌入,侍卫已包围上来。
黑衣人竟然死战不退,直到最后一刻,无一投降。
“留个活口。”苏子籍才这样说,最后一个黑衣人惨笑,用刀反一捅,还奋力搅拌下。
鲜血飞溅,他呆立二秒,直直扑下。
“陛下”于韩上前,用脚一踢,黑衣人翻个身,露出了面白无须的面孔。
果然都是太监内侍。
“查明身份,有牵连的,有证据者,按律处置,没有证据者,一概发向皇庄。”
“是!”于韩答应,就要传令。
“慢!”
“刺杀皇帝,自然罪无可赦,应该处置的,决不放过。”苏子籍斟酌着言语说:“但是也不能寒了人心。”
“许多宫人内侍,都在宫内熬尽了心血,不能临老了,就凭几句攀咬,就没了下场。”
“或许,孟林这奴婢,想要的就是乱了宫廷,使人心惶惶。”
“所以,有些有嫌疑,但没有证据,不仅仅去皇庄安置,原本有官职和衔职的,也大体保留其待遇。”
“朕还养不起这点闲人么?”
“真要有罪,以后时间长了,自然会暴露,朕信的过皇城司。”
还是这话,没有强有力后台支持,潜伏就是太阳下的春雪,没几天就融化了。
到时,什么都干干净净,一清二楚。
不悔和儿子的安全,也就更是无忧。
顺便,考验了成色。
苏子籍看了看许风和辩玄,有些满意,有些不满意。
当下,就对许风说:“神策军这名字,不可用了,你就是第一任天策军千户。”
“啊,是!”许风立刻拜下。
第1404章 任凭贼才贼智
新帝承嗣帝位,布告中外详述大行皇帝患病及死因,安抚天下。
天子居丧以日代月,这二十七天中,为防京城肘腑生变,内阁轮流值班,二十七天期满,皇帝除服理事,宫城内外撤去白幡,其实就结束了国丧。
期满第二天,连下诏谕,尊皇后为皇太后,册立叶不悔为皇后,且议定前太子追封皇帝的程序。
但是早在登基不久,就宣西南总督罗裴回京,罗裴毫不迟疑,立刻起身,一路驿站传送,急行半月才抵达京城。
尚准备在驿站休息一日,便听门外一阵喧嚷,罗裴一怔,却见一个太监进来,南面而立:“皇上口喻!”
罗裴跪下叩头:“臣罗裴恭聆圣谕!”
“着罗裴立刻入宫,钦此!”
“臣遵旨!”
罗裴叩拜领旨,跟随太监出了驿站,就有人迎上来扶着上车,看起来都是缇骑,而太监也跟着同车。
一声吆喝,马车动了,一般情况,都是牛车,马车所过,街衙巷陌人人避让,罗裴看上去,见太监很陌生。
“不知你是?”
“大人,奴婢凃诚,宫内七品行走!”凃诚不敢怠慢,回话。
“发生了什么事了?”
“大人,宫内的事,奴婢不敢多说,不过听说,应国反了!”
罗裴得了这句,立刻心里雪亮,沿途驿站虽然急行,却也听说了蜀王宣布太孙弑帝,逃向应国了。
现在,终于“起兵”了么?
这的确对新帝是大考验,罗裴心中担忧,盘算着要说的话。
驿站在城外,马车速度快,用了半个时辰,直到宫门辇道,方翻身下车,就见一个太监带着二个内侍等待,见了人,就引步前行,却不再言语
等到了明华殿,引入了殿内,却发觉气氛没有那样严肃。
一眼看见苏子籍,罗裴叩大礼,苏子籍见他行礼,摆了摆手:“一路辛苦了,不过军情相对紧张,就直接喊你过来了”
说着命人“上茶,赐坐!”
罗裴斜签着身子坐了,才看清殿内,中间是个新玩意,摆了丈许方圆柜子,左右都是内阁成员,有三个人站着,面孔有点陌生,想了想,是从龙之臣路逢云、文寻鹏、简渠。
内阁都认识,柜子里却使他惊讶,里面山川河流城池密布,正是北地疆土,却使人一目了然。
一瞬间,罗裴就了悟了这兵家价值,失声:“这是何物?”
“山川舆地盘,朕吩咐内侍,按地图,用沙土而制,简称沙盘!”苏子籍略有些得意,却也不觉得大不了,摆手:“谢卿,你继续说!”
“是,陛下登基,旨意已颁布天下,各省各郡县,修表称贺者,应该陆续达京。”谢智似乎有点累,面色有点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