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读下,宁河郡王虽早有准备,仍旧“嗡”一声,心中一下半昏半迷。
什么?
宁河郡王下降成宁河郡公?
自己堂堂先帝之子,现在竟然连一个郡王都当不得了?!
听到圣旨内容,宁河郡王虽有思想准备,也不由脸色顿时煞白,就连郡王府内不知情的人也脸色大变。
新帝这是完全不将宁河郡王当皇子对待了?
先帝之子,在新帝这里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恩典,还被再次下降爵位?
这是羞辱!
“王爷,不,公爷,您还不谢恩?”凃公公阴森森的说着。
宁河郡王……不,现在已宁河郡公,青筋而起,整个人都紧绷,需要强压怒火,才能让自己不在众人面前再做出会害了自己跟妻儿的事。
再难以接受,圣旨就在面前,自己真敢抗旨?
宁河郡公突然悲呛,他不敢抗旨,早从当初被下降成郡王时,他就已是知道,自己不敢抗旨,无论是先帝,还是新帝,他都不敢反抗。
因为反抗就是死,并且祸及全家。
“臣……谢……谢恩……”宁河郡公跪伏在地,全身颤抖,磕头跪谢皇恩。
乐平坊
高泽声势更大,百骑簇拥向蜀王府大门而去。
没有到大门,高泽骑马上,这时雨过天晴,一眼看去,绿瓦粉墙,亭榭阁房,夹道花篱,浓浓似染,卵石哺道,虫鸣卿卿,看起来依旧蕴蕴茵茵、葱葱笼笼,不由摇头。
“往昔几代王府,兴衰无定,楼阁依旧。”
蜀王府照壁前翻身下马,缇骑早就立刻排列,垂手侍立在紧闭着的朱漆铜钉大门前。
见高泽下马过来,王府门房却仍旧有人,见这阵仗,早有一人疾趋而出行礼:“这位公公,敢问有何贵干?”
高泽没有答话,一个侍卫代答:“这是高公公,有旨意。”
“是!”门房立刻叩头:“奴婢这就去禀报王爷。”
说着,正门打开了。
高泽居中,两侧侍卫亦步亦趋,沿着甬道进来,也没有深入,就在廊下。
“很冷清呀!”高泽只扫了眼,就摇头,以前蜀王府,不说车水马龙,也是陆续不绝,现在,却根本没有人上门。
蜀齐王和皇帝之间的斗争,但凡是京城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
别说是达官贵人们,就是普通百姓,那也能说个一二三四五,普通富贵人家的人争夺家产,都是能打出脑子,何况皇家争夺帝位?
历朝历代的例子摆在那里,昨天夜里杀声镇天,王府附近的住户个个紧闭大门,当骑兵经过马蹄声响起,更是连一声都没有。
按理说,马蹄声到了时,里面就有所察觉了。
钦差已经抵达,里面的人速度再慢,也该有些反应。
可等了片刻,场地空空,高泽立刻蹙眉,才寻思,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迎了上来,高泽认识,却是王府的总管范祝。
范祝神色还好,趋步过来跪了,说道:“公公,奴婢给您请安了,还请天使稍等,我家大王夜里饮酒大醉,刚才才醒,正在洗漱,马上就来接旨!”
说话间,蜀王府的仆从抬着桌椅,摆放香案,忙碌模样,让高泽皱着的眉稍稍展开了一些。
蜀王还是亲王,就算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他也不好在此刻真的发难。
来蜀王府宣读圣旨才是任务,别的若是做多了,反不妥。
高泽点点头,打算再等一等。
接旨的事是大事,礼仪很重要,蜀王既宿醉,换身干净衣裳,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蜀王还不曾换好吗?”等了片刻,蜀王还没有出来接旨,高泽脸色有些阴沉了,盯着王府管家范祝,冷声问:“已过去了一盏茶时间,蜀王还不出来接旨?”
“小的这就去催催我家大王。”管家范祝说着,就往里去。
“王府可有人出去?”高泽神色阴沉,目送着管家小跑进了里面,突然问着旁人。
皇帝办事稠密,在高泽来传旨前,蜀王府周围就已围上了兵,就等着高泽带着圣旨抵达。
“公公!”一个百户叩拜:“我等接了命令,立刻围住,没有一人出门!”
“是么?”这也是刚才高泽等待的原因,可现在,听了这话,却没有放松下来,蹙眉令着:“你立刻继续监看四周,我带的人,全部入府听令!”
“是!”一声命令,外面立刻化暗为明,王府照壁前,就来了百人围住,又缇骑涌了进去,排成两列,持戈按剑挺立,顿时杀气腾腾,一片肃杀。
“还没有动静么?”
按理说,就算蜀王已是秋后的蚂蚱,可只要现在还是王爷,高泽就不能当众发难,至少在没有确定抗旨不尊的情况下不能。
可这种忍耐,也是有限度。
眼看着蜀王一直不出来接旨,管家进去了,也没有人出来,高泽脸色越来越阴沉。
“好好好!”高泽大怒:“这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连小小管家都如此慢待圣旨,蜀王府可真是好养的,来人!”
“在!”两侧的人齐声应着,声色肃杀。
“入府搜索!蜀王在,务必要请他速速到前面来接旨,若是蜀王不在王府……”
高泽冰冷冷说着:“那就将王府所有人都扣押,除王妃世子等,别的都可以严加拷打,问出蜀王的下落!”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第1400章 天下无能熬刑之人
“是!”
得了高泽命令的甲兵,轰然入府搜罗,一时间人声嘈杂,隐隐传来女人哭骂声。
高泽充耳不闻,这还不是抄家,仅仅是搜索。
蜀王府里也有护卫,甚至人数超过了缇骑,但在缇骑气势汹汹的闯入下,大多数人都不敢反抗。
零星几个稍有反抗,当即就被斩杀。
血腥味弥漫开来,剩下的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动。
王府管家范祝因身份特殊一些,虽然也有反抗的举动,但还是被留了一条命。
“给我立刻用刑,直到他说出来为止!”发现王府内并无蜀王,负责搜查的百户阴沉着脸,直接让人拷打管家。
并且转身赔笑:“公公,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话本小说是有能熬刑的,但下官手里过了上百人,从没有英雄好汉能熬三遍的!”
“公公别看他现在硬气,能熬一轮就算不错了!”
有人搬了一把椅到走廊中,高泽坐下等着,也不去看,问:“哦,你还有特殊本事,说来听听。”
百户似乎受宠若惊:“是,下官家传有刑法,前后一百余年,经六代研究,发觉哪怕再英雄的人,疼痛仍能摧毁其意志,并非话本中,坚强不可摧毁。”
高泽若有所思,颌首:“你继续说来!”
“是,其中关键是,不能给受刑者有喘息的机会”百户躬着身,将家学坦白说出。
“先代,发觉能熬刑的人,就是刑法之间空隙太大,使其缓过来,再度坚强了意志”
“因此贵在不能给受刑者调整自己心理的空隙”
“到了第四代,就是下官爷爷辈,更发觉,窒息乃是摧毁受刑者意志抵抗的最好方法”
“此为官贴纸,乃是用湿纸不断加深窒息。”
“就如上吊之人,无论多么真切求死,上吊后都会拼命挣扎求生”
“原本决心,荡然无存”
“趁此崩溃,就可询问”
“故疼痛和窒息,可使任何人崩溃”百户赔笑说着,却满脸红光,显是很得意。
“只要世上没有人能上吊不挣扎,就无人能抵抗下官的刑法!”
高泽听了,都不由暗暗一惊,看着乖顺的百户,心想这杀胚家族,要提炼出这等刑法,真不知道过手了多少人,送命了多少人。
才想着,果然只是片刻,就传来了闷哼,隐约挣扎,惨叫,只过了一炷香时间,就有缇骑过来禀告。
“还没有熬过几次,就招了”缇骑说了一句,就细细禀告。
“什么?人是凌晨前就走了?!”听着缇骑说完,高泽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皇帝成事,其实不过凌晨,蜀王竟然同步出城,这时间可是比自己猜得还要更早。
如此消息灵通,如此果断!
实在恐怖如斯!
“带上他,速速随我进宫……不,你们带着他去皇宫,将这个消息禀报上去,我带着人去追蜀王!”
话说到一半,高泽改变了主意,亲自去追人。
“是!”顿时连连骚动,片刻,百许缇骑奔驰而出,执令牌而直闯向了路径。
几乎是同时,京城北方有三条官道,其中一条,有二辆马车正在小雨中疾驰,的确已出了城,且离城有一段距离。
这时经过一处小镇,看上去有四五百户人家,两排房子沿街道一间挨一间伸展开去。
雨水啪啪打下,为了怕得风寒,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浓密的雨霾洒落,一派肃杀,只听马蹄踏在泥水中的声音,道路也有些坑坑洼洼,马车颠簸的很,曹易颜略拉开了窗帘。
漫漫天色晦暗,烟雨如雾,一阵凉风裹着雨从窗口扑面而来。
“雨不错!”
刚出成时赶上了雨,不过,也幸好有着这么一阵雨,雷雨交加,让他们得以避开了人,逃离了京城。
马车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骑兵,曹易颜有些担忧,生怕被人给撵上来。
之前为了躲开旁人耳目顺利出城,可是在离开王府,为了等待消息,又耽搁了些时间,不然也不至于在凌晨离开了王府,结果现在才行出这么一段路。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