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情况,方真要保下来,赵公公也要有所对策。
心里这样想着,苏子籍对方真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就住在我府上养伤,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代王!”方真不意外代王会对自己说这些,从代王突然出现将他带出淮丰侯府,就说明代王已决定保下自己了,但这要如何报答?
方真想到自己的伤腿,神情有点复杂。
苏子籍看了出来,笑着:“还有,也不是让你白住,你也没有了差事,帮我处理神祠的事,如何?”
方真听了,沉思片刻,起身一拜:“请代王放心,就交给我好了。”
二人说话间,或百户强行扯起方真的缘故,本就没养好的伤腿带来剧烈疼痛,方真强忍着,可额还是冒了汗。
见状,苏子籍就对着外面说:“停下!”
牛车顿时停下,苏子籍说:“你靠坐着舒服些,我去后面牛车与人说话,别事等到了府里,给你看过了腿伤再说。”
不等方真推辞,就掀开车帘跳下去,跟在后面牛车这时也停下来,野道人掀开车帘,请苏子籍入内。
苏子籍坐稳了,牛车动起来,随牛车微微晃动,苏子籍笔直坐着,神情凝重,对野道人说:“马顺德来意不善,赵公公和我,或有劲敌了。”
说着,就把方真刚才说的讲了。
野道人没有立刻说话,一阵风袭进,带了几分凉意。
之前查到的情报,与方真说的大体相同,但没有方真知道的这样细,良久,野道人也叹着:“不想太监斗起来也这样狠。”
这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的手段。
平常人争斗,狠一些,也不过是死,马公公的手段要成了,赵公公怕是死都难痛快死,以老皇帝的性格,怕是真会将赵公公挫骨扬灰。
野道人想了想,就问:“主公,那现在,我们可不可以拉拢下赵公公?”
赵公公往日作皇帝的心腹,风光无限,有皇帝信任的首脑太监,就连阁老见了也要给个好脸色,免得被记恨了。
那时,怕连诸王都想拉拢赵公公,一个首脑太监倒向了自己一方,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大家都这样想着时,想要让他倒向自己,需要付出的努力那就太多了,还未必能成功。
现在赵公公遇到难事了,能雪中送炭,或就可让其感激。
苏子籍却摇摇头:“不可。”
“主公的意思是?”
“赵公公跟着皇上多年,皇上此番对其发难,未必是真不信任他,怕是觉得,赵公公掌权太久,皇城司姓了赵,才会想平衡一下,默许了马顺德搞事,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忌惮。”
“否则,赵公公再位高权重,也只是太监,并不是文官武将,说到底,只是皇帝的家奴,皇上想如何处置不成?不必非要证据才成。”
“现在既留着,就说明还有信任,只是想分分权,搞下平衡。”
“现在我救了方真,方真本和赵公公亲近,已使赵公公有嫌疑,皇上怕会默许进一步打压,但我要是进一步拉拢赵公公,就中了敌人的奸计。”
“赵公公也许会死,我也许会和鲁王一样。”
苏子籍的脸上浮现出冷笑,沉声:“现在我们代王府冷眼旁观,不伸援手,那就仅仅是我和方真的个人情谊,赵公公不会死,只会处境艰难些,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第909章 速速出来投降
“臣明白了!”
野道人恍然,全部想明白了,不由浮出冷汗,争嫡之事,处处是坑,要是早半步,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心里佩服,躬身:“主公,这事跟进,就交臣吧!”
“嗯,不仅仅赵公公,还有查下,谁人献了这计?”苏子籍脸色也有些不好:“此计甚毒,必须找出来杀掉。”
“还有,我渐渐势大,崛起太快,齐蜀两王,或有联手将我先出局之意,不可不防,也必须查个清楚。”
“是!”
金羽祠
神祠位于京城北,在齐略胡同附近,与前朝征西将军齐关系不小,齐略曾立下赫赫战功,但更为人所熟知的是曾养过一对神俊的大鹰,这对大鹰甚至在几次战役中给予帮助。
其人死后入了前朝功臣阁,民间更传其死后封神,成统御鸟类的神明。
金羽祠就是因他而立,周围虽不是最热闹的街坊,又是盛夏,但店铺都开着门,乘凉喝茶,也有人有气无力的吆喝几声。
一家老板上身赤膊纳凉正想拿个瓜,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就见着一群衙役拥着牛车进来,个个都带刀。
“金羽祠出大事了。”老板就是附近的人,心中清楚,在数百年传承中,金羽祠渐渐变了味,明面上是神祠,私下却参与了一些不可说的事,与权贵跟京城三教九流都有来往,连忙缩回店铺内。
“围上,不许放走一个。”石承颜大声吆喝着,就见着衙役云集,有的甚至弓箭拉开,对准了门里、墙上,只要有人敢在此时外逃,就会被射下来。
石承颜吆喝完,狞笑一声,作捕头,手里有几宗案子与金羽祠扯不清的关系,石承颜早就盯上金羽祠,就算没有代王领旨处理神祠这事,对上金羽祠也是迟早的事。
而有代王下令处理金羽祠,对石承颜这样捕头来说,就犹瞌睡来了枕头!
“没有代王之令,毕竟是前朝大将,衙门会留些颜面,现在却不一样了。”石承颜盯了里面一眼,爽快的暗想。
而神祠里,已是慌乱一片。
“怎么办?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是好?”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扒着门缝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就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跑到大殿里,问着在场的人。
能在大殿中商量对策,都是金羽祠的骨干,因参与许多暗地里“买卖”,此时陷入困局,个个神情或狰狞或恐惧,露出信众们看不到的一面。
“外面全围了,后门处也有人,前面正在喊话叫我们投降,怎么办?是不是反抗?”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咬牙问着。
“反抗?那是找死!”他这一问,立刻就被同伴骂了。
骂人的不到三十岁,身材高大,看着就凶悍,可在面对这件事时,反倒少了冲动,皱眉骂:“水云祠倒反抗了,可他们是何下场?被打成了反贼,不但神祠被全部拆除,还牵连家人。”
“数十户几百人,或斩首,或流放,别看流放千里还是活着,其实半路都纷纷病死了——谁有空陪着走千里?”
“反抗朝廷就是找死!”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挑破了在场众人最担心的事,整个大殿顿时就寂静了。
水云祠那就是前车之鉴,反抗的话,岂不是要像水云祠一样,所有人都要共赴黄泉?
能在金羽祠做事的,有几个是光脚不怕死的“少侠”?
他们借着神祠做掩护,做着种种与信仰无关的事,为的还不是多多的赚银子,好让自己过得舒坦?
这样的人,怕死的占多数。
那人一骂,大殿内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赞同,见状,几个年轻人很不忿。
“可不反抗,就让他们将我们抓了?焉知这样就不会丧命?”
“对啊!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了!”
但能豁出去的年轻人不算多,更多的人是在担忧自身,也有人虽贪图享乐,却也信奉金羽神,金羽祠在手里被拆除了,这罪过就大了。
“主持来了!”就在这些人意见不一,纷纷争论时,一道人影从殿后过来。
头发花白,穿着神祠主持袍的老者,长得慈眉善目,虽放任了手下参与一些生意,可也并不是真无恶不作,就像此刻站在殿中的年轻人,多数都是孤儿,小时被这位主持捡回去养大,他一出来,大家就不敢吵了,纷纷问起来。
“主持,官府围了神祠,我们该怎么办?”
“主持!”
神祠里面意见不一乱乱哄哄,外面则十分安静,只有衙役们的呼吸声,与风声共存。
距离神祠大门几十米,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有代王府标志,里面坐着的人却不是代王。
随着一阵脚步声走过去,牛车的车帘被人掀起一角,里面的人向里面望着,正是方真。
方真一直坐在牛车里,虽没露面,但围住神祠,是他在指挥。
神祠里面的骚动声,他这里隐隐能听到,心里已有了一些把握。
“方公子。”石承颜这时已走到牛车旁,低声禀告:“里面的人既不开门也不冒头,您看,是不是现在动手?”
方真蹙眉略一沉思,也不打算拖延,就命令:“传我命令,反抗的话,直接格杀勿论,并且立刻拆祠!”
“要是投降,就仅仅封门,不拆除神像,等候朝廷旨意。”
“将这话告诉他们,给他们一次选择,对了,无论是杀是绑,切记,将把里面的书籍全部封存,搬回代王府去。”
石承颜对此没意见,代王又不是索要里面金银或文书,只是要书籍,这些东西本就不重要,要就要了。
“是!”领了命令,石承颜就向门口去。
“大人,可是直接破门?”带着捕快问,就听着石承颜说着:“先喊话,不能不教而诛么!”
“是!”捕快就上前,高声喊着:“喂,里面的人听着,代王有令,金羽祠虽非淫祠,却集众闹事,多有不法,要关祠处理!”
“尔等速速出来投降,可保性命,官府也仅仅封门,并不拆除神祠,要是反抗,格杀勿论!”
第910章 趁水摸鱼
跟着石承颜的人,有嗓子洪亮,扯着嗓子重复着
大殿里的人这时听到石承颜的喊话,脸色都一变。
“我们好好奉我们的神灵,怎么就成了非法贼窝?”哪怕已知朝廷不会放过,可听到人说金羽祠是法贼窝,这里的人有不少都心中愤恨,有人要冲出去,被主持拦住。
“不可冲动!”主持沉声,带人向外去。
能在这金羽祠做主持,领着一群人做事,不是普通人,起码胆识就较之身后的人强些。
可石承颜已经等不及了,见喊了话,里面鸦雀无声,而周围店铺,却到处有人从门缝里看,石承颜就勃然大怒,吼着:“兄弟们!”
“在!”
“撞门!”说完,石承颜又命令:“弓弩手准备!”
“是!”
这就是打算强攻了,里面的人在进入时反抗,就无需劝说他们投降,直接就可以剿灭了。
只听”轰”一声,门撞开时,门里面空空,没什么人,石承颜率衙役而入,低声对吩咐:“有异动,别迟疑,立刻动手。”
石承颜咬着牙,当日围攻水云祠,就是一时没有下狠手而死了侄子,虽自己得了福,成了从九品,算是修了正果,可名声更坏了——不少人说自己是用侄子的血升官。
现在自然一肚子戾气,当下这样吩咐,而听了命令,弓弩手一个个准备,一旦有人反抗,就会乱箭齐发。
眼见着有人迎出,衙役正警惕,不见率众而出的主持,与石承颜目光一对视,就毫不迟疑的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