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样,到时就劳烦你。”苏子籍点首,二人分手,立刻赶回了旅店。
“什么,不悔和二个优胜的人,去参与棋会的活动,又去了蟠龙湖的画舫?”就算心急,苏子籍还是有点诧异。
蟠龙湖的画舫才出事,怎么还组织去,不怕忌讳?
伙计也有点不理解,说:“是的,具体原因,小人就不知道了。”
苏子籍回房收拾了下,也没有多少东西,租了一辆牛车,赶向蟠龙湖畔。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动了,苏子籍微闭着眼,心中感慨万千,要说对叶维翰有太深感情,这是矫情。
可不谈原本记忆,就是苏醒后,叶维翰的次次关照,都一一铭记在心。
本想着以后报答,可现在却快不行了,这人真的是脆弱。
叹息了一声,这才有时间凝神看着半片紫檀木钿虚影,此时带着淡淡青光在视野中漂浮:“发现府试考场百态,宿主已夺魁,可夺取此景,是否?”
“是。”
“府试考场百态已获得,化成种子,是否由蟠龙心法汲取(此举不可逆)?”
“是!”
“蟠龙心法汲取人道之种,获得神通——文心雕龙!”
“蟠龙心法2级,586/2000”
果然突破了,苏子籍注意去看,却看见本来蟠龙心法前缀隐隐有龙形,但又模糊不清,现在却化成一尾白鲤,清晰可见,不仅仅这样,文心雕龙也有注解,集中在它上,隐隐就有一句。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因此这神通能干涉人的心,不过目前仅仅是能使人亲近自己?”
不是所谓的杀伐神通,但苏子籍却倒抽一口凉气。
这时牛车一顿,停住了,轿夫喊着到了,苏子籍下车,给钱打发了轿夫,眼见又下了点濛濛细雨,湖面光线昏沉,水色幽深,而画舫因出了事,就停泊在岸面,挂着十几盏灯笼,亮得在岸上就能看到。
第67章 当案首
蟠龙湖是多条河流汇集,可谓一省水流之中枢,虽入了夜,商船游弋如鲫,川流不息。
湖岸停靠一些船只,苏子籍目光一扫,就找到了一条船,很快就谈好了去临化县的价钱,就跳上船,让它先带自己去画舫上接人。
就算有着事故,画舫还是集会的第一选择,因每层可摆下十几桌,生活也舒服,更重要的是一个画舫就是一个隐秘的世界,给予消费者安全感。
小船靠上去,爬上船舷,因画舫上的人是棋赛组织方,基本都认识苏子籍,一上去,就听到了消息。
“叶不悔仍在下棋?”
“对!”被问到的人脸带艳羡:“杜棋圣正和叶姑娘下指导棋,可惜我不能目睹此景,哎!”
“杜棋圣?这样一个府棋会,竟然来了个棋圣?”苏子籍很惊讶。
杜棋圣叫杜成林,善奕棋,是庆武年间的棋圣,他虽对棋道不怎么在意,对棋赛了解也不算多,可还是知道此人在棋手中的地位。
这样的人,就是在京赛出现,都会引起轰动,何况只是小小一个府赛?
本府棋手何德何能,能引得这样的人物下指导棋?
“不过可惜,不管是因什么而来,能与棋圣下棋,对棋手来说,都是荣誉,不悔怕要错失这个机缘。”
苏子籍为叶不悔感到可惜,但眼下叶叔病危,叶不悔如果不立刻回去,真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这会是更大的遗憾。
苏子籍脚步匆匆,在廊道里通过,他希望过去时,指导棋已下完,这样的话,既不耽误立刻回去,也不会让叶不悔留下遗憾。
可人到了舱厅,几十个棋手或读书人,众星捧月一样集拥,还有俏丽的侍女,一色罗襦绣裙,看上去是精选过。
苏子籍向里面看时,只见中间一副棋,指导棋才刚刚下到一半,正是精彩处。
几个人站在周围,其中有着棋赛一方的人,都痴迷看着一男一女两人对弈。
男子四十多岁,很高很瘦,相貌清俊,青衫短须,样子有点眼熟,似乎是旅店看见过。
少女端坐,屏气凝神,还算镇静,可从额冒出的汗珠就能看得出,她此时已处于下风。
但能跟棋圣下这么久,还能勉强保持自己的局面,虽指导棋本身就是引导对手,但也证明少女的天赋好,实力也不弱。
观棋者不少都将自己与少女换了位置来揣测,发现自己坐在少女的位置,怕是在前几步,就已入了歧途。
不愧是棋圣!
不愧是这次比赛的胜出者!
“这位公子,前面在对弈,您不能再往前走了。”见苏子籍挤出人群向中间而去,有人客气相拦。
“抱歉,棋手是我认识的人。”见拦住自己的人是随从,并不是在画舫上见过的,苏子籍猜测应棋圣带来的人,歉意解释,略抬高点声音。
“她的父亲重病,有人带信过来,让我们速速回去……”
这话,不仅让拦的人听到,正在下棋的二人都听到,并望过来。
“苏子籍,我父亲他出事了?”叶不悔正苦思冥想,听了这话,手里棋子啪嗒一下落在棋盘上,站了起来,正下到一半的指导棋顿时掉散。
叶不悔此时哪还顾得上下棋?
“哎!”对面坐着的杜成林忍不住叹了口气。
“棋不成局,缘分如此,小姑娘,你父亲既有了重病,你速速回去吧,只希望到时在京赛,还能看到你。”
叶不悔脸色苍白,勉强一笑福礼,感谢指导,紧随着苏子籍就奔了出去。
“收拾东西已收拾,你看有没有遗漏,船就在外面等着,我们连夜赶回去。”苏子籍看出她心乱如麻,劝着:“等上了船,我再慢慢与你说。”
“嗯!”知道路上再追问也来得及,抓紧时间收拾行李要紧,叶不悔也不墨迹,立刻就去了船舱,十分利索检查着行李,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沉声说:“没有错,让船家开船吧!”
“唧!”身后突然传来小狐狸的叫声,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小狐狸,这时竟然追了上来。
叶不悔回头看了一眼它,犹豫看向苏子籍。
苏子籍叹着:“既它愿意跟着,就带上吧。”
叶不悔弯腰,小狐狸颇有灵性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二人就吩咐开船。
这船只有一个半遮掩的船舱,勉强遮风挡雨,与来时住的余家的船相比,差了不知多少。
但眼下能有船愿意连夜载着回去,已是不容易,哪里还有挑拣余地?
“开船了。”船家喊着,随着船动了,苏子籍默然坐了,打量叶不悔。
叶不悔这时,身子微微颤抖,抱着小狐狸紧紧,似乎在汲取着温暖,苏子籍不禁叹了口气,缓缓说:“别怕,叶叔的病,一定不会要紧,好好养养身子就会好。”
叶不悔身上一颤,抬起首来,刹那间,苏子籍看见了她嘴唇颤抖,脸色异常苍白,眼中又带着丝希望,这神态让苏子籍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
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生就是这样难。
府城·驿站
几个亲兵在又窄又矮的驿站巡查,马刺佩刀叮当响,显得杀气腾腾。
方真正看着文件,微微蹙眉。
“小侯爷,本省内参与府试,又在这年纪段内的童生,都在这里了,总共十一人。”高尧臣低声禀告:“还有,你特别关注的苏子籍,昨天夜里就乘船出城回家了。”
“哦,这样快,他不等出榜,当天就走?”方真扫过了名单,第一赫然就是苏子籍,有点狐疑:“这是想躲开?”
“也不是不可能,小侯爷,是否拦截?”高尧臣立刻问。
“不急于一时。”方真想了下,说着:“科举的消息,现在还没有出来么?”
“已经派人持了王命令牌入了考院,有消息的话,会立刻传过来。”考场是朝廷重地,只有持这个才能进出。
才说着,一人奔了过来,一入门就单膝跪地禀告:“考院消息,二审已过,苏子籍初步定在第四。”
“好好好!”方真满面含笑,用扇子点了点:“比我想象的要好,如果没有中秀才,我也很难操作。”
“既中了,还是第四,你立刻传我命令——就让此人当案首。”
第68章 庶子必须死
“小侯爷,这有些不妥吧,这是国家抡才大典,随意插手的话……”高尧臣有点迟疑,这个罪可大可小,大处的话,就算是小侯爷也承担不起。
“……按照我说的办。”方真看了一眼,他才没有那样不智,折子已送上去了,所以当案首,却与血脉鉴定有关,岂是卤莽,当下淡淡一笑:“那个叫曹易颜的道官,也给我查一下底,看他是谁的人,跟紧了他,或也能得到些线索。”
“曹易颜行踪诡秘,自在城门口出现,就再也寻不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高尧臣犹豫:“要查他,怕不仅仅要道录司配合,还得让炼丹士出手。”
“炼丹士?”方真沉吟片刻,冷笑:“那就算了,那群炼丹士个个清高得很,能不用,就不用。”
“我不信,官府离了他们,就找不到太子血脉了。”方真笑了笑,见高尧臣要出去干活,又说:“这十一人的名单,不会有人泄露吧?”
高尧臣笑:“这关系太子血脉,我们能参与,就是莫大的信任,岂敢见利忘义,以身家性命儿戏?”
“我知道你不会,不过让你警惕下。”方真下意识合上扇子:“这事,可有人不想我们顺利。”
高尧臣不由打了个寒战,知道说的是齐王、蜀王,不敢应声,退了出去。
而正被议论着的曹易颜,此时出现在蟠龙河岸,此时快五月了,天气转热,曹易颜沿街而行,转到了一家酒店,门面前有一株大柳树,有着绳子的痕迹,这是有船停泊时所用。
曹易颜手指轻轻掐算,又闻了闻,脸上露出冷笑。
“哼,妖狐,本来我也很惊讶,你竟然一下没有气息,任凭我搜索也没有痕迹,可隐藏得好,还是被我找到了。”
“有一就有二,呵,妖孽,我看你是否次次能逃,哼,坏了我的图谋,只宰杀一只狐狸,如何解我心中之恨?”
“定要将你们全部抓住,一一剥皮,方能让我心安!”曹易颜才发狠,对面就有一人过来,穿一身浆洗得雪白的布衣,手执扇,一抬头,正与曹易颜四目相对,微微颌首。
曹易颜一怔,就跟了上去,却由侧门进了西厢,进了一间客房,空间不大,一张木榻占了半间,这人进了屋,就说着:“左碧虚郎,王爷有令,将这名单上的十一人,解决掉。”
说着,丢了张纸条。
曹易颜接了看去,纸条上字迹很潦草,但还能看清,当下问着:“都是童生,要怎么解决?是杀还是……”
“不能杀。”布衣立刻摇首:“会给王爷惹上麻烦。”
许多人总觉得王爷杀人肆无忌惮,却不想如果这样,政敌和别的王爷简直笑掉了大牙——这简直是提供攻击的借口。
布衣说着:“无论是当官,还是什么,只要破了相,就不能有成就。”
“你找些地痞,或斗殴,或意外,摔拐了腿,划破了脸就行,他们不是军中校尉,有这个伤痕,就一辈子出不了头——其实就算是军中校尉,也出不了头,现在不是战时了。”
曹易颜聆听,默默颌首称是,的确,伤在身上还罢了,要是在脸,或者瘸子,就算是战时也升不了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