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冲着人发脾气:“发生了刺杀本宫的大事,九门提督呢,为什么现在还不见人,本宫要参他一本。”
辩玄神色从容,略有点苍白,管觅虎一身武功,实在出乎自己预料,临死反扑下,差点阴沟里翻船。
最后还是弩弓射杀了事。
他仰视黑沉沉的天穹,大雨中但见衙役在封街,苦笑了下:“这里离九门提督衙门不近,来往报告需要时间,又下着大雨,人怎么能立刻就到?”
“衙役赶过来这样多,反应已经很快了。”
苏子籍闻听,正要说话,突然有人冒雨过来,朝着苏子籍跟新平公主等人一礼,说:“公主,苏公子,辩玄大师,里面翻出尸体已被确认了身份,有几人被认出,是林国的人,曾跟在林玉清林公子身边做事。”
苏子籍在他身上目光一顿,恰是认识,看来,保护公主击杀这些凶徒的人,竟是方小侯爷派来。
不管方小侯爷派了这些人,是恰好遇到,还是为了保护新平公主,又或是在向自己示好,苏子籍都领情了,也不枉他之前点醒方小侯爷,让其不再被林玉清蒙蔽。
“我记得你是余三,凶犯是林国的人,那林玉清人在何处?”苏子籍问。
余三回答:“人去屋空,应是早就出城了。”
跑的很快。
苏子籍随即又听到余三补充:“不过,好像有人盯上了他们,已追了出去,还有人提前出城,应该也去埋伏了,这林公子,倒未必能顺利回了林国。”
“都有哪几家?”苏子籍不肯听这安抚,继续问。
这方小侯爷派来的余三,顿时暗暗叫苦,但谁让苏子籍是此事的受害人家属,还有个同样受害人的新平公主,他只能低头,恭敬回答:“是张府、赵府,孙府,以及魏国公府、安国公府等七八家联手……”
“他们放话,说不想让林公子顺利回去,起码要留下一些东西在这大郑的国土上。”
“哼,既你们早知道,为什么不把林玉清抓起来?”新平公主冷哼,面带冰霜的问着。
“公主,林玉清是名义上是林国派来的使节。”
“就算是九门提督,都只有监看权,没有处分权。”余三苦笑的说着:“我们侯府更没有这权,我等只是奉小侯爷的命令远远跟着,保护公主和苏夫人,这些事我们不能管。”
“原本只以为是林玉清想逃出京去,谁能想到丧心病狂,敢对公主动手!”余三很会说话,一下把责任全部理清了:“幸依公主鸿福,大师相助,总算是没有出事,要不小人只得以死谢罪了。”
这话大半是真,但未必是全部,苏子籍扫了一眼辩玄,这样巧,谁信?
但现在根本不想探察这个,林玉清凶残之极,只靠这几家,怕是难以达成这个目标。
苏子籍寒光一闪,说:“林玉清丧心病狂,做出这样的事,就想立刻逃了,哪有那容易!”
对着新平公主说:“公主放心,我必给您一个交代!”
“这就去取了此贼的人头!”
说着,见不远有骑而至,看起来是有关的官员,这时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看见公主,就匆忙翻身下马拜下:“臣有罪,望公主恕罪,提督大人转眼就到,命下官先来禀告。”
话还没有落,苏子籍就劈手夺过了马缰绳,飞身上马,一抖僵绳冲出,就这么奔驰而去,转眼消失在了街尾。
只留下这官目瞪口呆。
新平公主原本只是心中不忿,可哪想到,苏子籍竟是这样的反应?
她张大了口,觉得自己简直懵逼了:这是啥?一个文弱书生,要给自己报仇?自己可没有这个意思!
林玉清派出来截杀的人,就已这么不好对付,保护林玉清回林国的人手,岂不是更难对付?
苏子籍就这样单枪匹马去追了?
“苏子籍……他一直都是这样么?”好半天,她才合上口,神情复杂看一眼明显是苏子籍手下的野道人,又看了一眼同样表情惊讶的叶不悔,说着,油然产生着一种挫折感。
辩玄搏杀了凶徒,大出自己预料。
现在苏子籍看情况,也不是自己所想的文弱书生。
怎么,一个个都会变身,就我不会?
新平公主左看看,右看看,表情很明显的委屈了起来。
第376章 请赐教
周府·后宅
雨还在下着,落在脸上凉丝丝,刚才饱受摧残的院落花草倒了一片,幸这才是春天,本就是枯枝嫩叶多些,待风和日丽稍稍修整,还可以继续茁壮成长。
在小窗中,和蝙蝠一样翻出的周瑶,无声透着一种诡异。
说也奇怪,她轻轻跳落到屋檐上,雨点打过,她的头上、身上,竟半点不湿。
远处的骚乱似乎没有影响到这里,一连串灯笼在微风细雨中挂在街坊屋檐下,似是星辰,倒也安适清净。
看了看周围,周瑶踩在瓦片上,混在雨色中,就朝着一处奔去,她并不走城门,而绕到了城墙偏僻一方,奋力一跃,幽灵一样高高跃下,眼见就要在五六丈的高空摔下,落到半空中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巨大的鹰,轻鸣一下,将她直接接住了。
踏在鹰上,少女不必命令,巨鹰就托着周瑶,朝着一处展翅飞去。
京城·郊区
就算有着雨丝,血水照样染出一片暗红,农田和丛林的地带,近百米处尸横遍野,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诡秘而凄厉。
“杀,杀光一个不留!”呐喊的却不是诸家的护卫,而是迟英锐,他也喘息着,身上挂着三处刀伤,只因穿甲而不深,对着背靠背几个黑衣人怒吼着。
随着命令,十余个林国的人同时怒吼,扑了上去,爆喝一声“杀”,狠狠冲撞在一起,刺斩劈戳交错,喷涌出血色,刹那被雨水带下,浸透了土地,流的老远。
黑衣人本来伤痕累累强自支撑,这一下,几乎全军尽没。
随着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林玉清抹了一把脸,将血擦干,看向身后的人。
上百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了十余个人,这些都是嫡系,林玉清虽心痛损失的人手,但这些嫡系能保住,让林玉清勉强松了口气。
“对敌人,尽数补刀,一个不留!”迟英锐命令的说着
雨丝继续下着,但还是冲不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疲惫的人来回来去的脚步踩碎了郁郁葱葱的麦苗,所行之处,就是刺入人体的闷响,偶然还有低声呻吟突然之间响亮或断绝。
随之无声淌下的涓涓红色的细流。
鲁玉见周围的人都有些疲惫,甚至露出一丝厌倦,为了鼓励士气,就开口:“主公亲自出击,来回七趟,就算这样的埋伏,也不能伤到分毫!”
“你们可能不知,主公可有着厚福,当年有道士看相,说主公二十年潜伏,必能一发上天,成为大王,甚至问鼎中原。”
“那时,主公刚刚来到大郑没有几年,我那时也以为这道士或是个只会说好话的骗子,直到现在,掐指一算,可不就是潜伏了二十年?”
他笑着:“主公已经受封东遂君,这前面既应验了,后面必然应验,我等跟着主公,必能前途无量,封妻荫子!”
“现在劫难,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度过了,就行了。”
古代迷信,这话多少有点用,听着那些人振奋起来的议论,林玉清保持着平静,心里却在后悔。
他派去袭击叶不悔的管觅虎,虽手段残忍,甚至被同僚所不喜,可实际上是一员猛将,哪怕是对上大郑高手,也不落下风,要是之前不逞一时意气,让管觅虎带着人去袭击叶不悔,现在自己身侧就多了一员虎将,安全性大大提高,哪会像现在这样狼狈,还需要鲁玉来鼓励士气?
“哎,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成功。”
才想着,突然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这不祥的预感才出现,远处,又隐隐有一阵马蹄由远及近。
剩余的人都是高手,正因为耳朵灵敏,所以正在短暂休息的众人都震惊不已。
难道,又要经历一番厮杀?
迟英锐立刻站了出来,不顾身上有伤,说:“主公!你和鲁玉快走,我们在这里抵抗,为你拖延时间,只要你能上船,我等纵是死了,也值了!”
事到如今,林玉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嫡系,也许就真要被一个个拖死在这归途,他心中一疼,也不说话,深深看了一眼,随着鲁玉乘着仅剩一辆完好的牛车,朝着河岸奔去。
而迟英锐带七八个满身伤痕的人留下,打算抵抗追兵。
但让他随之松了一口气的是,随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骑,仔细一看,这马上之人虽也溅了身泥,但还显得翩翩,不正是害得主公不得不舍弃二十年产业的苏子籍?
这苏子籍不仅以着一个文弱书生之身,只身来追,在迟英锐望过去时,竟还飘身而下,还作了揖,说:“我是苏子籍,蒙朝廷恩典,本次会试第一名,本想学了君子剑,却无用武之地,不想为国除贼,就当此时。”
“请各位拿出本事,予我赐教!”
这些话文绉绉,与战场毫不协调,迟英锐知道内情,狞笑:“苏子籍,这叫做,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你竟敢一个人追来?既想要让我赐教,那就让我好好指导你!”
随着迟英锐的这话落下,苏子籍无视了他的狞笑,半片紫檀木钿就随之出现。
“迟英锐要传授你搏杀之道,是否接受?”
“是。”
苏子籍回答,而随着回答,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十数个半透明的迟英锐,疯狂的用各种方法杀过来,而自己也化出对应的人影,或切,或挡,或刺,并且不断有人影被斩杀消失……
生死关头,迟英锐毫无保留,尽出绝招,将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紫清自在赋】+1500,晋升9级(255/8000)”
“杀!”这时,不知哪来的一声鹰鸣,似乎的发号枪,两人呐喊一声,相互扑至,几乎同时,二把刀刀已啸风而至。
林国的人,说白了还是军中之人,在这时根本不会单打独斗。
苏子籍身子一晃,看不清人,只看人影淡淡的穿过,没有发生没发生刀剑接触的震鸣,剑光似是可自由活动的灵蛇,快速地闪动变幻,穿越刀剑碰撞的“铮铮”声,似乎只是一穿而入,又一转。
第377章 再请赐教
人影交错又分开。
“噗噗”两声切开肉体的声音惊心动魄,随之就是惨叫,在这时,余下才有“铮”一声接住了一剑,但随之长刀脱手。
剑光贯穿人丛再回旋,鲜血飞溅,四个人应声而落,剩余两人吓的胆裂,急忙疾退,人影飞掠而来,剑光乍现,又是倒跌而去。
只有最初进攻的迟英锐屹立不动,脸色苍白,胸腹有红色沁出,虎目中神光乍暗,吃力的说:“不……不可能……”
熟悉的绝技,让迟英锐嘴角溢出鲜血同时,含糊吐露出不解与惊诧:“你怎么会我迟家剑的战技……”
苏子籍没有说话,刚才一交战,本来是针尖的迟英锐,第一招就失败,无它,他的刀法,苏子籍知道这一招的精华、后手、破绽,因此第一刀就断绝了这员勇将的性命。
苏子籍没有回答,因为说完这句,迟英锐已翻身跌地,气绝当场,他抬首看了看天上的老鹰,没有说话,翻身上马,朝林玉清逃的方向追了上去。
离京四十里,有一条河,这时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远远就能听见激流声传来,又趱行二里,就见河水相激,撞击起浪花,而一辆牛车奔逃至此,已是前方无路。
两道身影从车上跳下,林玉清看了一眼身后,追兵还没到,看来迟英锐的确是拖住后面的人。
“为何船没到?”没有等林玉清松一口气,望向眼前滚滚大河,就惊怒起来。
在出发前,就已做了周密安排,其中,旱路不过是从林府到城门,以及城门到河岸这两段路,路途不算远,不过是因会有追兵而有着风险。
按说,到了河岸,就可立刻上船,走水路很快出海,到时海阔凭鱼跃,任大郑的人再怒再恨,也很难追上了。
问题就是……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