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踏上出租屋院墙的时候,院墙下方突然一刀刺出。
这一刀出,快若流光闪电。
直指陈四的咽喉,陈四紧急避开,但刀光掠过她的后背,后背猛地一痛……
陈四离院墙只有三尺,却无法踏上。
她纵声大呼:“公子,科考要考词……”
轰地一声,一只拳头重重击在她的脑袋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撞在院墙上,慢慢软倒。
出租屋的西侧,林苏正在为林佳良改词,突然抬起头……
“怎么了?”
“我好象听到了陈姐的声音……”
“没听见啊,她说什么了?”
“没听清,她叫了一声公子……我去看看!”林苏一弹而起,穿过巨大的院子,下一刻,他飞身而起,翻过院墙。
林佳良也翻了过去,香风一动,小九也站在他的面前。
林苏盯着地面,脸色异常严肃,院墙上有破损的痕迹,地上有血迹,是刚刚滴落的血迹:“小九,溯影回流!我要看看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九轻轻摇头:“这我可没办法做到,我的溯影回流,需要事先将法器置于事发之地……”要追溯某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有两种办法,一种办法就是将法器放在事发地,法器起到监控器的作用。第二种办法就是大神通了,比如文心极境的抱山先生,写下一个“回”字,就能追溯过往,修为越深,追溯过往的时间越长。
“公子……”突然,前面臭水沟里传来叫声。
林苏目光一落,就看到了林老板,他此刻象一条死狗,趴在臭水沟里,哪有半点老板的模样。
“刚才陈姑娘得知科考要考词的消息,就赶紧跑过来通知公子,我拦都拦不住,现在,陈姑娘被他们抓走了,秦放翁,心狠手辣,琵琶女无非是跟公子致个谢,引为知己,就被他们以奸细之名抓起来,打个半死,还要卖到教坊司,陈姑娘报个讯,也被他们拿下,公子,万万不可冲动,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公子,万一你一冲动,他们就一定会制造事端,罗织罪名,不让公子参加明日的科考……”
“林老板,你立刻悄悄回家,报讯之恩,多谢了!”
林老板沉入臭水沟,消失。
林苏一下子确定了,刚才陈姐的确回来过,被秦放翁的人打伤,而且带走了。
秦放翁!
林苏的拳头猛地握紧,眼中杀气弥天。
林佳良满脸惨白:“林老板说得没错,秦放翁这么干,目标还是三弟,旨在制造事端。咱们该当以不变应万变,暂且放下这件事情,安心科考,科考之后,再找秦放翁要人,他也决没有理由不放人。”
凭心而论,林佳良这话是对的。
秦放翁一州之长,凭什么跟陈姐这样一个小角色作对?
他抓陈姐,目的是引林苏犯浑,只要林苏一犯错,他就可以趁机将林苏困住,只需要困住一天,林苏的科考路就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方法。
不给任何把柄秦放翁抓,秦放翁就没有理由对林氏兄弟出手,而他们一旦顺利参加科考,就会完全跳出秦放翁的掌控——秦放翁的手再长,也伸不进文庙。
林苏缓缓摇头:“陈姐受伤了,而且伤势不明,我可不放心让她在这虎狼窝再呆几天,二哥,你回去,小九,你守好出租屋,我去会会秦放翁。”
小九立刻跳起,我跟你一起去,把这老头的脑袋摘下来……
林苏立刻止住:“你要跟我一起去,那就真中计了。勾结妖族硬闯府衙,还阴谋谋害朝廷二品大员,那真是送他一个罪证如山!……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我不会鲁莽行事,一定可以顺利地将陈姐带回来!”
林佳良和小九犹豫良久,点头了。
林苏整整头上的文士巾,大步走向府衙……
街道上有人一路跟随,他恍若未觉……
有些文士悄悄跟随,他也恍若未觉……
穿过青云大街,前面就是周家,周家几个家丁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如刀,林苏也同样看都不看。
府衙到了。
林苏向前面的衙役微微一鞠躬:“海宁解元林苏,求见知州秦大人,麻烦通报。”
衙役冷冷地道:“知州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一个学子想见就见的?”
“你没有通报,如何确定他不想见我?”
衙役道:“滚!”
“你确定?”
“滚!”
林苏长吸一口气,手起,宝笔落金纸,一个巨大的“扩”字冲天而起……
“秦牧之,给我滚出来!”林苏一声怒吼:“本人要找你兑现赌约!”
声音滚滚而出,半座城池陡然惊动。
知州府内,秦牧之身上金光弥漫,正在接受一个老人的文道洗礼,文坛裂痕已愈合,文坛上的黑雾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突然听到这声惊天动地的大喊,秦牧之全身剧震……
他前面坐的李平波脸色一沉:“何人喧哗?”
“林苏!”秦知州满脸黑线,沉声吐出两个字。
林苏?就是那个毁誉参半的文道鬼才林苏?李平波目光穿过庭院,射向院外,层层庭院挡不住他的视线,他清楚地看到了林苏。
这就是文道神通:明察秋毫。
跟咫尺天涯同属文道高层伟力。
唯有文心极境才能诞生。
林苏道:“秦牧之,周良成,秋子秀,杜云开,杨玉,陆桐,杜周、何敏涛、李元佐、傅笑春、赵吉!全都给我过来,本人要兑现赌约!如果你们听到我的呼叫,胆敢不出来,那就是存心想逆圣道契约!”
秦牧之离得最近,这声音一入耳,他刚刚愈合的文坛,突然喀地一声轻响……
这一响,秦牧之吓了个半死,猛地弹起……
周良成离得也挺近,原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渐渐正常了,突然听到他的名字,瞬间脸色如土,也猛地弹起……
赵吉此刻正在旁边一栋酒楼里品酒呢,数日前他一首金光诗,给了他足够的荣耀,让他终于能够与各位解元同台而坐,突然听到这个叫声,在座的解元全都变色了,明天就要科考了,能不能消停下?谁刺激这个疯子了?这个关键节点找他们兑现赌注,这么一弄,明天还让他们怎么保持心境?
不管有多么担心,不管有多么不愿,但他们必须到场,否则,就是违逆圣道契约,他们的文坛也好,文山也罢,全都会碎个干净!
“知州大人,立刻止住这个狂徒,否则……否则……令郎文坛堪忧……”李平波沉声道。
秦放翁紧紧咬牙:“……请林解元进府!”
贴身侍卫头目出府,向林苏一鞠躬:知州大人请林解元进府。
林苏淡淡回应:“我本是前来求见知州大人的,但这两位官爷不准我进府,还以污言秽语侮辱于我,本人心情不爽,还请转告知州大人,今日,我暂时就不进府了,先把赌约兑现了再说。”
“你欲如何兑现赌约?”侍卫头目两眼微微一收缩,精光四射,威压无穷。
第95章 考前惊变(三)
林苏道:“我会让这十一人将其家族以及其余十个家族所有违法害民的事情,面对全城百万百姓尽数交待,当然,这么一说起来,恐怕一天两天是不够的,没关系,今天说不完,明天接着说,有个十天半月,总也说得完!”
“不!”已经赶到的周良成一声大吼:“明日科考,你焉能误我科考?”
林苏冷冷道:“误你科考很稀奇吗?秦家、周家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每件事情,哪一样不是在误我科考?恭喜你们,你们如愿了,我可以不参加这次科考,但与我对赌的七个参试学子,也别想科考了,大家同归于尽吧!”
周洛夫心跳加速,这个疯子!
四个解元全都文坛震动,极度惊恐!
现在主动权完全握在他的手中,他要兑现赌约,赌约可没说什么时候兑现,他完全有理由就在明天兑现,如果他有意将这七个人留在明日科考开始之后,那这七个人就全废了。
他以一己之力,将包括五个解元在内的七名俊杰斩于马下(包括秋子秀),毁掉曲州文坛半壁江山,那直接开创了科考以来最大的丑闻,只怕圣殿都得追究责任了。
这责任连知州都担不起。
更何况,他打算通过这次机会,让这十一人交待自己家族的违法事情,且交叉深挖其他家族的违法问题,这么一来,十一个家族,全都会麻烦缠身,谁都受不了。
先不说圣殿会不会因此将这些家族覆灭,那些因此遭受池鱼之殃的九个家族,也绝对恨死始作俑者:秦家和周家。
他能想到,秦放翁自然更能想到。
咬牙下令:赶紧想办法让他进府!
侍卫头目脸都绿了,难道要他下跪?
目光一转,他看到了林苏的眼神,那是对开始两个衙役极端不满的眼神……
侍卫头目一反手,啪地一声,两个衙役远远飞出,撞上后面的石头台阶,筋骨尽折。
“林公子,现在可以进府了吗?”
林苏吃惊地看着两个瘫软如泥的衙役:“官爷,你这样就过分了啊,两个衙役忠于职守,你该当表扬才是,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好吧,为避免知州大人迁怒无辜百姓,我就进府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侍卫头目满脸黑线,牙齿咬得得得响……
已经聚拢的百姓个个面面相觑……
周洛夫心头升起一股寒意,面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小子,在他眼中突然有了另外一幅形象,那就是有点……可怕!
知州府,气度森严。
林苏慢慢踏入,上方一条人影缓缓回头,正是秦放翁。
林苏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平静地看着他,连必要的礼节都没有。
“林公子,如此行事,就不怕出不了会昌么?”
“这个还真不怕!”林苏道:“因为秦大人根本承受不起这么冲动的代价。”
“有何代价?”秦放翁眼睛眯成一道缝……
“我如果说这代价是你的官声民意,那秦大人显然会视为笑话,是吗?”
呵呵,秦放翁笑了,这当然是笑话。
官当到这个程度,他几曾真的在意过官声民意,官是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民众有何分辨之力?民是什么?随意摆弄而已……
林苏道:“所以,我说的代价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泽州老家八百家人,兴许会在妖族手下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