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地一声,一道金光突然从远方而来,是一只金色的鸿雁,鸿雁传书!
这鸿雁直接飞向林苏,林苏手一伸,鸿雁落在他的手上,化成一张金纸……
林佳良好激动:“谁的?大哥吗?或者是抱山先生?”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两人,除了他们外,谁会给他们发鸿雁传书?
林苏眼神有点奇怪……
慢慢地将手中的金纸递给二哥。
林佳良接过来一看,微微一惊:章浩然,居然是他!
“这次会试,有所变更,居然要考……词!”
是的,章浩然书信中写了一件事情,今年科考,新增了一个项目,就是词!
以前的会试,两诗一论加圣言,今年会试,一诗一词一论一言。
词,是首次出现在科举试场中,只因为以前科举之时,还根本没有词这个概念,词是林苏上次白芨原开创出来的,一经出现,天下震动,圣殿之人认为,这种崭新的文体,跟诗是各有所长,简直是与诗并列的又一高峰,大有潜力可挖,所以将其加入科考,其目的就是让这种新的体裁慢慢成长,慢慢演化。
将一种新的文体加入科考,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即便是圣殿,也是经过了一番漫长的争论,到离科考没剩几天的时候,才最终定下来。
章浩然身在京城,得知消息更早一些,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给林苏通报了这条消息。
“章浩然,真是不错!”林佳良感叹道:“三弟,明年你进京殿试,一定得好好结交这个朋友。”
“二哥,你难道不想去京城殿试?”
林佳良眼中有光,但他轻轻摇头:“三弟,不瞒你说,我……我并无把握能够通过这次会试,但你,一定得通过。”
“二哥,时间还有七天!”林苏道:“从现在起,咱们兄弟俩共同努力,你的策论已经不成问题,你的诗,四平八稳即可,而词毕竟是新文体,你以前从来没有写过,是你最大的短板,我可以给你补一补……”
林佳良眼睛亮了,补?怎么补?
“二哥,来吧!”
知州府,夕阳西下。
秦放翁静静地站在天井,看着对面的那间房,房间里传来东西砸烂的声音,传来痛哭声,还传来隐约的几声嘶吼:我是废物……
秦放翁脸上全是黑线。
这就是一场文战带来的后果。
他天资绝世的儿子,成了这幅模样!
L奔全城,高喊十声“我是废物”,彻底击垮了这个高傲的文道天才。
跑完全程后,秦牧之差点从长江跳下去,幸好后面的护卫将他牢牢抓住,硬生生带回。
回到房间,他就开始砸东西,发疯……
秦放翁心头在抽搐……
他恨!
林苏!我要你身不如死!
所有与此相关的人,我全都要你们死!
“来人!”
“大人!”一个贴身侍卫从黑暗中闪现,出现在秦放翁的面前。
“那个与林贼互为知己的琵琶女,何许人也?有无可能她提前与林贼串通,才致林贼对琵琶曲如此熟悉?”
“大人,这绝无可能!这琵琶女乃是公子他们找来的,事先跟林……林贼毫无交集!”
“你懂什么?他们有无交集你也察觉不了!”秦放翁脸色阴沉:“她的身世可查清了?”
“是从大隅那边过来的,据说是……大晋的人,大隅灭了她的国,她流落到大苍……”
“敌国之人,必是奸细!”秦放翁沉声道:“抓起来,严刑拷打!”
这就是威权,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没罪也有罪!
护卫领命而去。
秦放翁一双鹰目扫视四方,所到之处,那些暗中隐藏的护卫个个胆战心惊……
突然,官印轻轻震动。
秦放翁拿出官印,上面跳出一条消息。
今科会试,更改规则,两诗一论一言,改为一诗一词一论一言,各地官府,立刻将此消息通知各位参试学子,提前准备,不得有误。
秦放翁目光抬起,眼中精光闪烁……
考前更改规则,必须及时通知,否则,试子没有准备,到了考场就是懵圈,这对于考子而言,是最可怕的事情……
很好!非常好!
秦放翁立刻着手布置,试子他必须得通知,不通知就是违反圣殿之规,他也根本承受不起,但是……
通知过程中偶有遗漏,也是在所难免。
呵呵,林氏兄弟,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林家兄弟的小院,直接封锁,禁止各种空间消息传输,包括鸿雁传书,小院中的人进出自便,但任何人胆敢跟他们提及会试规则更改的事情,找死!
所以,林苏兄弟俩,没有从官府渠道收到这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遗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秦放翁绝对想不到,在他的命令下达之前,一张金纸已经到了林苏的手中。
这条消息的传递,比正式的官方通知来得更早。
秦放翁终于走进了秦牧之的房间,只告诉他一句话:科考规则改了,林氏二人并不知道这条规则的更改,所以,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秦牧之立刻就冷静了。
哈哈哈哈……
他纵声狂笑,虽然还是有点疯,但这症状似乎是大大减轻。
第93章 考前惊变(一)
“二哥,词与诗不一样,词之用字不象诗那么考究,句子长短不一,门槛更低些,但是,正因为门槛低,所以要想写出特色来,就需要在意境上下功夫……”
林氏兄弟在房间里关门补课,他们都不知道,有一根丝线无声无息地穿过了窗户,小九在花丛下睁着大眼睛很懵。
他在教他二哥写词呢。
他自己都没写过,却说得象模象样的,你倒是写一首啊……
林佳良点头道:“就象你写的那首蝶恋花,每一个字都很普通,但组起来,却是意韵无穷,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多么清新多么自然,而又意韵无穷,我现在一思考,就会陷入你这首词的意境,有点跳不出来。”
这是实话,这个世界的开山词作就是蝶恋花,而蝶恋花真正出道即巅峰,林佳良一想到词就想到这一首,一陷入这一首就跳不出来,这大约也是所有人共同的困境——开山之作太成功,别人会被困在这里面出不来。
外面的小九脸色一下子变了,蝶恋花?
《蝶恋花》是他写的?
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当日有一神秘人物以一首《蝶恋花》开了新的文路,这种文路极其清新脱俗,一经开创就成为所有女人的至爱,九公主更是如痴如醉,族中女妖聚会,哪一次都少不了《蝶恋花》之演唱,她们也早已发现,这种新文路比诗更适合演唱,似乎专门为演唱而生。
这神奇的文路开创者,到底是谁?也曾是天下人苦苦追寻的谜,后来邓先楚和五岳山人远赴南阳古国,带回来一个消息就是,这蝶恋花是南阳古国一个神秘隐士“南楚居士”所创,让大苍顶层文人无限唏嘘——花落别人家的唏嘘。
狐族女人对诗词的喜爱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听说那南楚居士已经八十岁了,但还是有一个狐女千万里赴南阳,要与这位词宗共谱一段佳话,那个狐女,就是三公主——无论是什么好东西,都想抢到手里的三姐。
但今天林佳良为何说“你写的那首《蝶恋花》?”
林苏道:“陷入好词的意境中出不来……嗯,这倒也是,一般初学者都会有这个问题,这样吧,我也给你打开思路,比如说《蝶恋花》这个词牌,我给你再写一首,你比较下就会明白,换一个角度,就有一种新的打开方式……”
他提起笔,笔走龙蛇,瞬间,又是一首蝶恋花……
林佳良眼睛大亮,轻轻吟诵:“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幕,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词毕,林佳良眼有泪花:“三弟,此词母亲如果读来,恐怕又会再哭一场,遥想今春三月,岂不正是雨横风狂,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开山词作蝶恋花,清新,乐观,让人感叹无边妙境。
而这首蝶恋花,悲切沉沦,凄迷无极。
风格迵异,各擅胜场。
“那你再看看这首……”
林苏再度提笔: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高水阔知何处?”
林佳良完全痴了:“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三弟,科考事了,我想去南方见见大哥。”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我说的是明年!明年殿试之后!”
“好!就是明年!你我以进士之身份,前往战场,方能真正助他摆脱困境……”
“三弟,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以你这三首绝妙之词打底,我也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剩下这几天时间,我努力写词,你来为我改,这次会试,我会过!”
三首词,第一首小清新,第二首深悲切,第三首虽伤而不悲,各有意境,但又截然不同,题材更是涵盖了方方面面,让林佳良真正明白,花可入词、月可入词,楼可入词、春可入词、秋亦可入词,他的思维被打开……
林苏走出了二哥的房间,很奇怪啊,小九居然不过来缠他?
他扫一眼小九的房门,走向陈姐的房间,陈姐不在房间里,小雪在,小雪告诉他,陈姐去林老板那边去了。
林苏回了自己房间,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小九的房门,她怎么这么乖?小九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要去瞧瞧吗?
算了,万一一瞧,这丫头又勾他怎么办?吃又不能吃,闻着就想吃,太折磨人了,还是回去睡觉吧,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好好睡。
这一晚上,是林苏进入会昌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晚上三个人没睡。
林佳良一晚上都在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