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输在太子手上,而是输在面前这个人手上。
林苏,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出了西山别院,刚刚踏出,一口鲜血喷向天空……
玉凤公主看着林苏,眼中流过千言万语,终于起身向各位俊杰鞠一躬,致谢,返回后院。
几个女子也跟了过去。
林苏也返回了自己的客栈。
一进门,后面跟上了章浩然,窗户轻轻一响,李阳新、霍启和秋墨池一个不缺,全都在他的小屋里集中。
林苏手一起,一个“封”字融入墙壁,声音封锁。
章浩然开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三皇子为什么要毒害公主?”秋墨池道。
林苏目光抬起:“理由是有的!”
什么理由?
比如说,玉凤公主目前有肥皂厂的四成股份,如果她突然离世了,这股份就是皇家继承?三皇子以前靠着定州侯的澡豆和浣角,取得大量资源,从而与太子抗衡,现在定州侯的产业基本废了,他如果能够拿到这四成股份,取得的财富,可不比从前少。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
这只是分析三皇子,那么陛下呢?
陛下是否有理由借三皇子之手,毒害玉凤公主?
也是有的!
但这话太犯忌了,没有人敢说出来。
想一想都让人后背发凉。
良久,章浩然轻轻吐口气:“你今天这么干,陛下想必不快……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章浩然这话还是客气话,陛下何止不快?是恨不得将他凌迟!
林苏轻轻一笑:“没有今夜这事,陛下对我也不快!”
这倒也是,林苏不管做什么,陛下都不会喜欢,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以前找不着杀他的理由,现在还是找不着,那有什么好纠结的?
散会!
西山之上,众女也散了。
只剩下一人,李归涵,她静静地站在窗前,宛若与窗外的月色融为一体,身后的玉凤公主轻轻托起茶壶,架在滋滋响的火炉上……
“今夜要杀你的,其实不是三皇子!你看出来了吗?”
玉凤公主轻轻一叹,没有回答……
“我苦思良久,回想整个局面,事到如今也只能找到这一条解法,而他,却在片刻时间就找到了这唯一的解法。”
玉凤公主眼睛微微闪光:“世人都说他行事轻狂,但却是滴水不漏。”
嗯?李归涵有了兴趣,你说说他以前的事情……
这事情一说,就促成了一次彻夜长谈……
玉凤公主说了他当初杀使的事情,说了摘星楼上的博弈,也说了他与秦放翁的博弈,说到后来,她都情难自已……
李归涵眼睛亮了,如此复杂的棋局,如此艰难的博弈,任何一步踏错,他都将尸骨无存,但他偏偏步步走到了如今,每一步,他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一步都没有错过。
最后,李归涵叹了口气:“此番如果不出山,我还真不敢相信,当今天下会有这样的年轻人。”
“姐姐,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夜妹妹求你一回,帮帮他!至少在圣家那个层面,你可以帮他!”
李归涵轻轻点头:“我答应你,圣家那边交给我……京城乱局,非我所长,你这边,自己保重!”
“你不需要考虑我,他若安好,于我便是晴天!”
李归涵深深看她一眼,玉蝉一鸣,她的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
次日的京城,天高云淡,章浩然京城送别林苏。
今天是八月下旬。
距离京城上任过去了二十多天,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多天,但林苏可真没闲着,他走江湖,经历生死之危,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拿下秦放翁这个二品大员,京城办厂,将定州侯打下云端,妙计筹谋,将天机观斩于马下,当机立断,拿下三皇子。
这些大事,等闲之人一辈子都做不到任何一件,他二十多天时间,全部办成。
他看似悠闲自在,但大脑的疲劳还是有的,他需要休整。
风波诡谲的京城,他不可能让自己真正放松,唯有家,才可以。
所以,他打算回家休完自己的假期,赴龙儿之约,然后返回京城,参加面前这个好友的婚礼,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
他将奉监察司的指令,远赴西州。
这次监察,看似常规公务,其实他清楚得很,这是他踏入官场之后,跟张文远的一次正面交锋。
第257章 三皇子离京
“兄弟,我原本想着,我新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你给我出些主意,你怎么就非得要回家呢?”章浩然很不舍。
“我这人离经叛道,最不习惯的就是循规蹈矩,而婚礼,可是最讲规矩的,婚礼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你不怕你家老爷子真让你抄《夏礼》?”
章浩然想了半天,也是啊……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提前三天?五天?我还指着你为我迎亲呢。”
林苏仰面朝天,遥望远方,终于勇敢地迎接好友殷切的期待:“兄弟啊,真是对不住啊,我那天……真有一件要事,你拜堂的时候我肯定赶不到,但我尽最大所能,在你上床前赶到……”
章浩然脸色变了:“到底什么事?”
咳咳……如果你不告诉你妹妹的话,我告诉你实情,这事儿还得追溯到一年前……
章浩然脸色风云变幻,无道深渊的一个公主?去年的约定,每年道门开的两刻钟,她才有机会出一次无道渊……
“好吧好吧,我理解!”章浩然长长叹息:“君子立世,言而有信,从海宁至京城,三千里之遥,怎么可能大半天时间赶到?你三天之内赶到就算是够意思了,到时候如果送我一首七彩诗当贺礼,那就更好了!”
林苏松了口气,章浩然跟章亦雨不一样,做兄长的还是讲道理的。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告别章浩然,也委托他给其他几位兄弟告个别,林苏踏出城门外,前往码头。
从京城返回海宁,他并不急,反正也是休整,早一日回家,晚一日回家完全没所谓,所以,林苏打算象一个正规的文人,驾舟顺流而下,欣赏欣赏长江两岸的美景。
这世界一派原生态,秋高气爽的很适合游玩。
人生嘛,是拿来享受的,紧跑急赶的,赶着去投胎么?
穿过城外的绿柳,穿过官道,亲眼见到流民生活的巨大变化,林大帅哥很是惬意地踱到了码头。
码头之上,人山人海集体赴海宁的情况已经变了。
京城流民找到了生计,不再盲目远涉三千里,去撞大运,码头终于正常了。
不,也有不正常的,几条船整装待发,里面装的是肥皂,船老大还是外国人,赤国的一个商人,他跟伙伴们眉飞色舞,称其京城有关系,终于搞到了这一船货,一旦运到赤国,该国皇室,一定可以拿下……
林苏笑了,这就是京城建厂的好处,一旦有好产品问世,可以以更快的速度远销国外。
前面有几条小船,说小,也是相对的,跟海宁本地的船比起来,这些船也算是大,里面有房间有平台,很适合游玩的那种。
林苏顺着一块木板铺成的桥梁,走向其中一条船,人到中途,船头上一个人过来,手指轻轻一点,直指林苏的鼻尖:“站住!”
林苏停下了,站在晃悠悠的桥梁上。
“这条船,钟员外包下了,闲杂人等,不得上船。”
林苏瞅瞅码头上的招牌:“这船不是到会昌的渡船吗?你们包下不准别人上?”
何谓渡船?其实乃是这个时代的公交,官府管辖,为京城和各大州府建起连通的桥梁,包船包车很正常,但你见过包下公交不准别人上的情况吗?
那个人道:“是渡船,但我家小姐喜静,员外给足了银两,如何不能包下?”
给足了钱,就可以包下渡船?
道理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但……
突然,旁边一条船上传来一个声音:“兄台,这条船也是到会昌的,不妨来坐这条船。”
林苏目光一抬,微微一惊……
说话的这人有点怪啊,怎么个怪法?苍白的面孔,额头一个胎记,如同一只漆黑的乌鸦,而且他以千度之瞳看之,此人分明是个修行人,修为还不低,更奇葩的是,他分明看到这人头顶有一缕缕无形的线,黑线……
他见过世人千千万,还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头顶黑气腾腾的,你说吓人不吓人?
如果不是晴天白日,他真觉得是见鬼了。
林苏点点头,从桥中间撤了下来,重新回到码头,走向那个奇葩人所在的船。
那个奇葩人脸有喜色,终于有人肯上他的船了……
突然,码头另一侧有人过来,是一顶黄色的轿子,轿子旁边一个白衣人健步而来,目光跟林苏一对接,两人都愣住。
此人,赫然就是昨夜他刚刚见过的杜青。
那么,轿子里面会是谁?
林苏大脑中电光一闪,陛下圣旨……
三皇子毒害玉凤公主,革亲王位,就二等汝阳王,着次日中午前离京返封地,未得诏不准入京!
此刻已是正午。
轿子里面是昔日的三皇子,今日的汝阳王。
他离京返封地,跟林苏撞了个面对面。
三皇子是最讲求阵仗的,平日里不管到哪里,都摆出皇家派头,唯恐别人不重视,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只有三个随从,一顶普通小轿,只因为离京之事,是他最大的耻辱,他不想任何人知道。
林苏跟他迎面交错,就在他见到轿子旁边时,轿帘半开,里面露出了三皇子的脸,这张脸,依旧意气风发:“林大人,这是要返乡休沐?”
他的声音也依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