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楠老家离妖族圣地很近,跟妖族的关系要追溯到他祖父那个年代,别人拿不到的高端材料,他拿得到,这是关键。
其次,各种产品民众使用都有惯性,口碑上来了,别的产品很难打进去,当然,如果有强势的政坛势力介入,这种惯性也是可以打破的,问题是,政坛势力也站在他那边……
所以说,京城洗衣这一行当,邓楠处于垄断地位。看似最低端的产业,却稳定输送着巨额财富。
林苏手一伸,拿出了两块肥皂:“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研发的最新产品,能不能碾压他的那些原始皂角?”
曲文东和曲哲一人一块,摸一摸,闻一闻,全都惊讶,这是洗衣服、洗澡的?闻着香香的我还以为是零食……
现场一试验,两人全都惊呆。
洗衣的泡沫丰富得无与伦比,效果好得无与伦比,手感也好得无与伦比,根本不存在洗衣伤手的问题,而且鼻端吸入的也是香香的气息,洗衣服、洗澡,简真成了一种享受……
“林兄,这又是技术碾压?”
“正是!洗衣服的革命,要开始了!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在京城掀起风云,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他!”
曲家二位眼睛全都大亮!
对于林苏的新技术,两人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不需要多问,不需要怀疑,直接干就完了!
“至于天机观!”林苏抛出了另一个重量筹码:“不能用常规方式来对待,这样吧,半个月!半个月之内,我让它灰飞烟灭!”
曲文东大吃一惊:“半个月?灰飞烟灭?不!不能这么冲动!天机观高手无数,纵然是妖皇亲自出马,也不可能覆灭它,反而会惹火烧身,需要知道,五大道门同气连枝,决不会允许堂堂京城道门覆灭……”
曲哲深深认同,林兄,你大约并不知道,天机观,乃是天机道门的脸面,有此一观在,天机道门在大苍就是第一位的道门,可以说,它宁可损失十座观,也决不肯让京城的天机观有半点污名,天机道门你别以为那只是算命的,它们的实力强悍得无与伦比。
更何况,目前还是佛道相争的关键时刻,两方都在争夺信徒,有此一观的金字招牌在,五大古法道门每年至少可以多吸纳百万千万信徒,你想想,这事儿有多大?如果天机观受损,就等同于道门大地震,五大道门哪怕平日里相互倾轧,在这关键的当口,也一定会站在一起,共同撼卫天机观,你出手对付天机观,就是跟整个道门开战!
曲文东接过孙子的话,补充:三公子,我知道你当日在西山跟天机观的天机上人有过节,但事关整个道门的大事,你万万不可冲动,一旦成为道门的对立面,天下虽大,你真的无立锥之地……
林苏知道两人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世上的事情,又哪有什么绝对?
他缓缓道:“老爷子,哲兄,但请放心,我还不至于狂妄到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道门,但是,做错了事情,终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具体的做法,你们不必参与,老爷子只需要告诉我一件绝密之事,即可!”
曲文东胡须轻轻颤抖,曲哲茫然不知所措……
曲文东轻轻挥手,让曲哲出去。
书房门关上了,曲文东开口了:“你想知道什么绝密之事?”
“我想知道的是……当今陛下,有什么事情是绝对见不得人的!一旦提及,诛连九族都不解恨的那种!”
曲文东托起了茶杯,茶杯在他掌心突然多了一道裂痕。
以他如此文道修为,多年涵养,此刻竟然如此心神难定……
林苏静静地看着他……
书房鸦雀无声。
良久,曲文东慢慢抬头:“你是想借陛下之手,灭掉天机观!”
“是!”
“计策运用这一块,你是绝顶聪明,但是你也需要知道,从来没有无解之计,利刃伤人,也易伤己。”
“知道!”
“为何必须这么做?”
“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一个但凡预测,必定精准的天机观,长期握在陛下手中,对于我们来说,威胁太大了!”
曲文东心头雪亮。
他并不是只为泄愤而要出手对付天机观,他还有更大的布局!
正如他所言,京城有天机观,而天机观的预测精准无双,这是皇帝手中掌握的一件秘密武器,这武器平日里显露不出太大的作用,但关键时刻作用非常大,就象上次毕玄机杀七皇子,天机观都能在茫茫人海中精确定位,差一点点就毁了毕玄机。
这样的天机观,对林苏威胁太大了,因为他最终是会与皇家作对的。有它存在,林苏、曲家做任何一件事情,身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让他们很多事情根本不敢做。
以一招绝户计,废掉这件秘密武器!
纵然有些危险,也必须去做!
曲文东慢慢站起,面对窗户遥望高高的皇宫,终于,他开口了,如果说陛下还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禁忌的话,该是五年前的江东旧案……
林苏眼睛亮了,江东旧案,当日殿试之前,曲文东曾经严厉制止他,不允许他提及半点,他就知道,这江东旧案非同寻常。
曲文东的声音压得很低,只一缕声音直接送入林苏的耳中……
江东旧案,你当日的分析完全正确,太子没有谋反的理由,但他偏偏谋反,为何?答案只有一个,他根本就没有谋反!
当日我还是太子近臣,何曾听过太子谋反的任何布置?
先皇当时身体康健,又何曾有过暴毙的迹象?他的死,乃是今上亲手所为……
他先污太子谋反,朝中一众大臣,颠倒黑白,转眼间就将太子谋反的事情定为铁证。
先皇不信,当时还是宁王的今上,与宰相深夜入宫,紫金阁中密谈时,无外人在场,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次日,先皇驾崩。
先皇驾崩,太子被杀,朝堂大乱,宰相发布代政令,大赦天下,曲文东也得以重返朝堂,位列于灵堂第二级,当时有一内侍突然在二级灵堂说了一句话,他说陛下的脸色金黄,口吐金沫,莫非尚未驾崩?
这话一出,众人震动……
那个内侍当时就被斩杀……
曲文东和当时身处第二灵堂的另外八人知道先皇之死有问题,但在当时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说出来,今上即位,也明确诏告天下,江东之案,永不再提。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渐渐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们低估了今上的决绝,他当时未将第二灵堂之人除尽,只因立足未稳,不敢面对九个大儒级别高手的联手反抗,而等他站稳脚跟之后,就秋后算账。
第二灵堂的九人,目前已有七人被全家斩尽。
只剩下曲家和离州齐家。
这五家的灭绝,摆在桌面上的理由全都跟江东旧案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曲文东心头如明镜一般,他知道,陛下是在全面清除知情人。
曲家激流勇退,退出朝堂,齐家举家归隐,都只因为一个原因,希望能够淡出陛下的视线之外,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苟且偷生……
但他们也都知道,江东旧案,始终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没有人知道这剑会不会落下,也没有人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落下。
林苏眼中精光闪烁:“脸色金黄,口吐金沫,会是何种毒药?”
“说到毒药,先得说另外一个人……”
先皇在位时,后宫有一药女,姓黎,乃是西北药王山的传人,原先在宫里毫无存在感,但新皇就位之后,此女扶摇直上,成为名动天下的黎贵妃,而药王山,有一奇药,号赤金丸,脱胎于佛家涅槃神丹,没有涅磐神丹之神奇,却有着无比的霸道,此药无色无味,无物可解,一旦服用,洞穿五脏六腑,让人全身上下尽成金色,连骨头都会是金色,千年不朽……
当然,这只是猜测,没有人有真凭实据。
有很多事情,林苏理顺了……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江东旧案,的确是谋反案,但却不是世人传扬的太子谋反案,而是皇弟杀兄案!
他也知道曲文东为什么要跟林家结亲,是因为他面对着陛下时刻都可能落下的屠刀,放眼满朝,找不到一个能帮他的人,他只能寻找朝堂之外,跟满朝作对,偏偏又有着一定自保能力的势力,林家刚好吻合。
当今皇帝杀兄夺位,何等大恶?连当日心头存疑的灵堂之人,全都要赶尽杀绝,这个消息就是绝密之消息!谁说谁死的那种……
很好,正是我所要的!
林苏出了曲家。
章浩然也从吏部出来了,他新分配的差事是……民部!
从权力中枢一步跳出来,分配到了杂事最多,最没存在感的民部。
民部是干啥的?
就是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部门。
农事,归它管,水利,归它管,流民,也归它管。
即便是级别跟别的部门相等的民部尚书,混得还不如别的侍郎,为啥?你开口农事,闭口流民,这也太低级了,那些大儒都不屑于跟你玩……
第244章 死湖死谷有商机
两人在清水河边一会合,章浩然就很急切:“我这初上任,就领到了一个苦差,你得帮我!”
啥?
章浩然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民部尚书接受了宰相的委托,对我进行接力打压,居然让我安抚京城流民,严禁流民入城,严禁流民作奸犯科。
我可是了解过,哪有那么容易?
京城流民近百万,没饭吃一天饿死几百人,这还是夏季,如果到了冬季,一个冬天少说也要死十万开外,人到了没吃的没喝的没穿的时候,还有什么仁义礼智信?作奸犯科者有之,入城行窃者有之,杀人放火者有之,甚至阴谋叛乱者也有之……
林苏眉头皱起来了:“你这不是苦差啊,这纯粹是坑!这么大的坑你也敢跳?”
“兄弟啊,我当然知道是坑,但不是还有你吗?你在海宁不是最擅长解决流民问题吗?帮帮我,应付差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是不知道这流民有多可怜,我每天从他们头顶飞来飞去,都不敢低头去看,我怕一低头就看到人吃人……”
这才是章浩然接下这差事的关键原因。
他家住在绿柳山庄,每天一开门就能看到流民,流民的悲惨,他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
林苏无奈地叹息:“你以为海宁流民问题解决,我就能解决任何流民?海宁是得天独厚,有资源,这城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去解决?”
“万一不行,那只能是募捐了,找城里的大户,逐家逐户地募捐,凑得个几万两,然后在城外设下粥铺……对了,你这个大户也别想逃,先给我捐个万两白银应个急。”
林苏轻轻摇头:“你这都什么事?当个官连兄弟都掏空,行行……咱们先到城外走一走,如果的确没办法解决的话,我给你几万两银子,应个急。”
“几万两?八万九万也是几万……”章浩然眼睛亮了。
“瞧你这德性……”林苏笑了:“我来跟你爷爷对个标行不行?他捐多少,我直接翻倍!”
“我爷爷哪有钱?他都说了,绿柳山庄纯属硬撑,上个月,他还将曾祖父留下的一张字给卖了……”
两人出了城,走向城外。
出城三里地,冰火两重天。
城内是繁华似锦,城外却是流民遍地。
城门外的官道上,流民最多,也最斯文,他们也知道,这里是行乞最好的地方,进城的、出城的人多,没有人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心善的人,万一遇到一个大方的,随手给他们一点,就代表着几条亲人的性命。
但他们也同样不知道,经过的人会不会有脾气暴虐的公子王孙,一旦冲撞了他们,立刻就是个死。
所以,这些流民全都跪在路两边,双手朝上。
还有几个小女孩,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也跪在路边,有的脖子上还插着草绳,这就是卖的,只要看中了,买走,为奴为婢为妾,都看她们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