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林苏轻轻捏住一片花瓣,突然,花瓣象怕痒一样猛地一弹,花盆从窗台上跌落,摔要下方的草地上,花盆碎了……
林苏身影一动,穿空而下,落在下面的草地,突然,他微微一惊,那株桃花已在地里扎根!
一盆花从楼上摔落,花树自然扎根于土中?
不寻常啊。
更不寻常的是,桃花树上的所有桃花同一时间落得干干净净,落在地上化为一地嫣红,夕阳返照,光彩迷离。
林苏轻轻抚摸花根,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他似乎读懂了小桃花树的喜悦——自由的喜悦。
绿衣在上面叫:“相公……”
她听到花盆摔碎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就看到了相公在下面种花——在她看来,林苏是打破了花盆,将桃花种在窗下。
林苏伸出手,抓住绿衣的小手,轻轻一拉,绿衣从窗户溜了出来,被林苏牢牢抱住,绿衣目光四顾,有点害羞。
“相公,这花瓣怎么全谢了啊。”
“季节到了,可不就谢了吗?”
“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习惯了它花开的模样,现在说谢就谢得干干净净……”绿衣有点难过。
“花开花谢也是正常的事,不是有句诗叫……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吗?”林苏轻轻抚摸树干,轻声吟诵。
绿衣好开心,抱上了他的颈:“相公,你一回来又写诗啊?还有两句呢?吟全了,我给你记下来。”
她有一本小册子,凡是相公写的诗词全在上面,哪怕平时有个一两句,她都全记着呢,这册子她随身带着,宝贝得很。
林苏刮刮她的鼻尖:“小宝贝还挺有诗情画意,这首诗呢,原本是准备给章浩然他们送别时用的,结果人家没要……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南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浩荡离愁,吟鞭南指……
绿衣眼中光芒闪烁,相公以状元公之名黯然离京,看似没落,但却也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这不就是“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南指即天涯”吗?他原本该当名列翰林院学士,身居庙堂高层,但如今却踏足江南大地的最底层,他心思未变,哪怕身为泥土,依旧护花,这就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恰好是相公人生前半程最好的写照。
这首诗,不管是传世还是七彩,都是我的最爱,我要把它写在小册子最前面……
两人穿空而起,落在西院,刚好撞上了柳杏儿,柳杏儿刚到陈姐房边,就看到公子和绿衣抱在一起从外面草丛里回来,她的脸蛋一下子红了,紧急钻进陈姐的房间。
“杏儿,有事吗?”
柳杏儿脸红红地摇头:“没事……”
陈姐目光一扫,笑了,原来是被两个人秀恩爱给逼进来的……
她跟绿衣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西院都知道,整个大院会不会全都知道?夫人会不会将她们找了去?走一走纳妾的流程?
陈姐其实挺担心这个的。
给相公做小妾,她跟绿衣都一百二十个愿意,但相公大婚未定,少奶奶没进门,先纳妾有点不好,可少奶奶在哪呢?
星光之下,一人穿空。
林苏空中转身,落在最高的阁楼。
阁楼之中,秋水画屏没有点灯,她也用不着点灯,她面前一张画上,一轮明月照着十里荷塘,明月的光芒透出画板,阁楼里有着淡淡的月光。
她的画,明月已生辉。
林苏手抬起,掌中是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壶清茶,一壶美酒,还有小菜若干。
“画屏姑娘,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林家的守护。”
秋水画屏轻轻一笑:“踏入林家之时,我真没想到,会亲眼见证一个状元郎的崛起。”
“能在殿试试场上安心科考,缘于后方的稳定,这就叫……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来,敬你一杯!”
一杯酒递到秋水画屏的手中,秋水画屏接过,喝尽,她美丽的脸蛋上突然泛起一抹红霞,这是她第一次喝酒,一杯酒下去,她的脸蛋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林苏也被这倾国倾城震荡了一把,都有点不敢细看了,目光移到这幅画上,微微一惊:“你画的鱼,能动?”
他亲眼见到,一条鱼儿跃出荷塘,充满动感。
秋水画屏嫣然一笑,手一伸,画中的鱼儿跃到她的掌中,一滴滴清水滴落,楼板之上传来滴嗒之声……
第201章 公堂之上玩点心计
“虚实交合,化虚为实,沿这条路走下去,兴许你真的能开画界。”林苏感叹道。
秋水画屏道:“待我这幅荷塘月色图尽皆返虚为实,便算是摸到了画界之门槛。”
文界,以文道之力构建一方新的世界。
画界,画出一方新世界,让这新世界化虚返实。
道理是一样的。
林苏不由得感叹:“你前期久困于画之一隅,真没想到,一旦打开这扇窗,却是一日千里,这么快就已经摸到画界的门槛了。”
秋水画屏轻轻一笑:“可能我的世界相对比较简单吧,没想太多的东西,就只有画。”
她隐藏了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将天绝渊那个神秘女人赠送的那本乾坤山河图细细钻研,感触良多,真正让她一日千里的,绝对不是因为她简单,而是因为这本画册。
林苏道:“我原本还想多跟你交流交流的,你这么说我又有点不敢了,我怕我污了你……的清静世界,算了,我告辞。”
他走了。
秋水画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堂堂状元郎啊,怎么断句的?你到底是怕污了我的世界,还是怕污了我?说得一语双关的就开跑,算什么?撩人啊?
林苏将三十年不动的秋水画屏撩得心潮起伏不定后,钻进绿衣的房间,秋水画屏老毛病发作,画道之力一监测到房间里的风光无限,整个人崩了,几个月的清静,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次日,林苏两兄弟上知府府拜访杨知府。
杨知府实在是够意思的,林苏两兄弟殿试赴京,他在海宁为林家顶起了头上的天空,江滩洪灾,他在江滩一住十多天,守护住了林苏的战果;有针对林家的各种流言,他一力辟之;有商场大佬针对林家商业想做什么文章,他也是横在林家面前的一座山。
杨知府正在伤脑筋。
前天晚上,他亲自出马,将二十几个药神谷的人抓了起来,那些人嚣张得很,对他这个知府根本不太在乎,他昨天审了一回,没一人开口。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府卫老孙前来禀报,林家兄弟求见!
杨知府眼睛猛地一亮:“回来了?”
老孙点头:“他又带了一堆礼品,小人不知道该收不该收……”
“怕啥,他如今是京城上司,上司给下属带礼,不算贿赂上司吧?哈哈,大胆收!”
杨知府直接迎出府衙,大老远就看到林苏兄弟俩并肩过来。
兄弟俩今天没穿官服,穿的依然是文士装束,但两边的府卫全都有点紧张,他们可都知道,这两位,一个是七品实职县令,一个是五品监察使,五品监察使,几乎是知府府所能见到最高等级的京官了,代表着通天的权势。
“恭迎监察使大人!”杨知府先施礼。
林苏直接抓住他的肩头:“行了行了,你我之间搞这套,走吧,到你后院,酒算我的,菜算你的……”
就这样揪着扯着进了后院,外面的府卫个个喜形于色,自家大人这么牛B?跟京城监察使完全没距离啊。
几声问候,几句交流,就算是将杨知府对林家兄弟殿试双双高中的欣慰与祝贺的事儿给了了,喝下两杯酒,林苏问到被抓的药神谷部众之事,杨知府轻轻摇头,这些浑球,不好捏弄啊,他们自恃身后站着知州大人,个个硬气得很,就是不说。
你上刑吧,那些人都是武极高手,还真不太在乎,你弄过火了,还有可能被秦放翁抓住辫子说你“逼供”,以目前掌握的证据,还真没办法直接给他们定罪。
林佳良是官场新贩子,面对这种情况也是一筹莫展,这就是上头有人的麻烦了,只要知府没办法给他们定罪,他们就有恃无恐,更不会开口,他们不开口,更没办法定罪,迟早你得放了他们。
而放了他们之后,他们会更加嚣张。
就在他们喝酒的时候,外面的老孙头冲了进来:“大人,知州府派人过来了,说是药神谷刚刚发生民变,事态严重,朝廷震怒,所以但凡与药神谷之人相关的案件审理,他们需要在场监督。”
杨知府脸色一沉:“来的是谁?”
“六品录事秦钟。”
杨知府眼中光芒微微一闪,秦钟,这可是秦放翁的心腹,素来办事精细,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知州府,为什么为这二十人而来?
说是监督审讯,但杨知府当然知道,他的目的是捞人!
“难道说,这二十人中有人知道秦放翁的命门所在?所以秦放翁一听这二十人落网,紧张了?”林苏道。
杨知府猛地一惊,慢慢站起:“我去会会这位秦录事!”
知府衙门,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静静地坐着,托着侍卫递过来的香茶,杨知府进来,他也只是略微欠欠身:“杨知府,下官受知州大人派遣,特前来监督药神谷二十人的审讯,杨大人,开堂吧!”
他是六品,杨知府却是四品,他口称下官,但杨知府站着,他却大马金刀地坐着,知府府的师爷、侍卫头目还有一名府丞全都脸色纠结,却也不敢说什么。
杨知府道:“秦大人,本府昨日已经开堂。”
“哦?已经开堂?杨大人还真是雷厉风行啊,下官能否看一看审讯笔录?”
“秦大人奉知州之令监察审讯,自然可以看!”
杨知府的手轻轻一挥,旁边的师爷将昨日审讯笔录递上,附带还送上了这些人的犯罪铁证,其中有七人阴谋破坏江滩大堤,被抓个现行,这些人反抗,伤了十多个村民,其余的人,也都或多或少打伤过商户、村民,但并没有杀人,这些人也完全否认破坏大堤的罪行,只说是去大堤下面看看。
秦钟细细地看了笔录,看了各自证据,慢慢抬头:“杨大人,按这些人所犯之事,最多也就是判罚二十大板,赔偿些医药费而已。”
“是!”杨知府也只能认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知府,自然知道律法,这些人可不是楞头青,他们招供的事,全都不致命,他也不能随意乱判。
秦钟缓缓站起:“知州大人有令,药神谷之案,八方关注,需要速审速决,杨大人就立即开堂,按律法判罚了吧。”
杨知府微微躬身:“奉知州大人令!开堂!”
两班衙役齐集,杨知府高坐台上,明镜高悬牌匾之下,他脸色严肃无比,放了这些人渣?还必须得放?秦放翁……
“带人犯!”
二十个药神谷部众鱼贯而入,个个脸有得意之色,简真视公堂于无物。
而知府府的一班人,个个郁闷。
秦钟坐在下首最左侧的位置,面对杨知府,颇有玩味的表情……
突然,一条人影出现在知府衙门之外,漫步而入,太阳斜照,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秦钟目光抬起,脸色微微一变,林苏!
林苏此刻身着监察使的官服,迈着八字步,悠然而来,直接来到他的面前。
“起来!”
秦钟微微一怔,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