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
剑三进入了一种奇妙的节奏。
他慢慢适应了带有万古春秋一点皮毛的时空长河。
他步入了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某种亢奋。
他的剑道,四次败在无的万古春秋之下,每次都只是一招就败,败得他都未曾真正体悟过何为万古春秋。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体会到万古春秋的玄妙,因为每次都只是那么一下,来得快去得快,他只能知道万古春秋的神妙,却根本无法解密它为何如此神妙。
但今日是一个机会!
林苏的万古春秋只是皮毛,他以万古春秋与剑三对敌,就象是一个新手拿着某种仪器,一边查说明书一边跟他对敌。
剑三何等悟性?
在这种对敌中,也慢慢适应了万古春秋的节奏,也慢慢明晰了万古春秋中一些玄而又玄的法则运用……
他心头竟然不合时宜地升起了一种激动的感觉。
我这么打下去,会不会真的在某一日真正弄清“万古春秋”?
如果我以后第五次遇到无,我会不会不再象前四次那样,一招就败?
无,是剑三剑道途中最大的心魔。
而林苏拿着“无”的真传,磨着他的剑道,让他的剑道朝着一种突破性的方向一往无前。
是的,此刻的剑三,真正有了磨剑的心思。
一旦进入这种心境,他的剑道,也开始悄然涅槃,长剑之上,开始有了另一种光华……
转眼间,已经是七天七夜!
时空长河中的战斗,未曾惊扰仙都一草一木。
仙都之中,九成九的人其实并不知道。
即便你将此消息和盘托出,只怕别人也会哈哈大笑,笑你没常识。
文王与剑三决斗,你开什么玩笑?
文王是战神不假,但这战神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战神,可不是修行道上的独行侠,他怎么可能跟剑三决斗?
他又有什么资格,与一个名垂天下的剑道大能、全天下屈指可数的至象决斗?
那不是典型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
文王如果是这样的马大哈,还谈什么算无遗策的林郎?
再说了,你说他们在决斗,敢问在何处?
象剑三这种层级的人,一剑下去,三千里之内的山川都得改道,动静之大,宛若开天辟地一般,这四周歌舞升平的,何曾有过这种级数的大战?
这些,都只是一般人视觉。
真正知道这场大战的人,只有有数的几人。
所有人,在这七天七夜的时间里,全都没有合眼。
心情之紧张,无以言表。
计千灵和季月池手握得紧紧的。
白玉京后,站在窗前,平生第一次没有了把控一切的神态自若。
因为时空长河注入万古春秋的元素之后,即便是她,都不知道他们的战场转移到了哪里,连战场都找不着,她也就真正失去了插手战局的可能。
她不敢将这告诉女儿,她担心女儿接受不了。
而且她自己内心也一派纠结,他七天前还告诉面前的两女,放心,我来了,一切不会有事,可是,现在她找不着战场在哪里。
凤长生同样如此。
他比白玉京后的修为还要深一点,他一开始是能找到战场的。
如果不是林苏曾经当面告诉他“磨刀计划”的话,他可能就插手了。
但是,他也没想到,昨夜之前,是他能插手战局最后的时间窗口。
昨夜之后,时空长河所在地,他们战场所在地,凤长生都无法找到。
这就太恐怖了。
只需要这一重,就宣告林苏此刻时空长河的真正威力,是与他们这批正宗至象相提并论、甚至平起平坐的威力。
幸好他敏感地捕捉到,时空长河还在运转,只要时空长河还在,那就表明林苏还活着,到了时空长河撕裂的时候,他就可以真正介入战斗,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下林苏的性命。
时空长河之中,一场不象决斗的决斗正在进行。
是的,现在的决斗真的已经不象决斗了。
剑三立于时空乱流之中,手中长剑似乎随意挥动,但每一击,都击在时空的夹缝之中。
时空夹缝在他剑下呻吟。
若有若无的剑道,以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林苏的四周演绎剑道万象。
而林苏,也立于他的前方,手中白玉剑挥洒如意,似乎毫无章法。
两人看似面对面,但在时空长河中,距离就是最大的假象,或者说,没有距离这种概念。
“林苏,本座必须承认,你是千年难见的奇才,然而,你不该用万古春秋来对付本座。”剑三剑尖一点,一朵浪花化为巨山当头压下。
他的声音,百转千回中,送到了林苏的耳边。
林苏淡淡一笑:“为何?”
“因为本座一旦解密你的万古春秋,且不说你性命不保,即便传你万古春秋的那个人,也将会面对本座丧失底牌,此即为世事无常!”
林苏道:“那么,你解密了万古春秋么?”
“已然有所收获!”
林苏笑了:“那就有些奇怪了!你解密了我的绝招,可为何你的剑道对我之威胁,反而越来越小了呢?”
剑三目光一凝:“本座在磨剑,你也在磨你的万古春秋!”
“是啊,我知道你不会错过万古春秋的解密,但你也不该忘了我的初衷!”林苏道:“这就是我们决斗的第二阶段,进入相持,且看谁从这场决斗中收获更多。”
剑三哈哈大笑:“你对你的悟性还真是自信。”
林苏也笑了:“剑三,你可以跟我比剑道,可以跟我比手段,但真的莫要跟我比悟性,你也不想想,我才二十八岁!”
剑三心头猛地一跳……
他才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啊……
他剑宗的弟子,有入门低于二十八年的吗?
有,但很少,多数目前还是杂役呢。
而面前这人,区区二十八岁,就已经跟自己在万古春秋里折腾了整整七天七夜……
这样的人,真的适合比悟性?
这样的人,这世上不管哪个大能,跟他比起来,悟性统统都是渣啊……
剑三手中剑陡然一收!
目光慢慢抬起:“小子,本座改变主意了。”
“说说看!”林苏也停下了手中的剑。
剑三道:“本座暂时放弃跟你磨剑,先将你王府中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两个女人杀了再说!”
林苏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攻心之计么?以乱我道心为目的?”
“是啊,听闻你在这方天地擅长使用阳谋!”剑三道:“而我杀你喜欢的女人,而乱你道心,就是阳谋之一种!你如何破?”
“阴谋可破,阳谋无解!”林苏叹道:“剑三,可惜你还是错了!”
“什么地方错了?”
“时间!”
此地是时空长河。
时间有时候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剑三瞳孔微微收缩:“何意?”
“你该在进入我时空长河的当日,就施展你这一项阳谋,如果那个时候施展,我可能真的会乱了心境,可惜时间过去了七天七夜!你已经丧失了选择的主动权!你……出不去了!”林苏的手轻轻一弹,整个时空长河再度发生改变。
不再是平静如波的河流。
而是大江汹涌澎湃。
不再是一平如镜的水面,而是暗流无穷。
时间如沙漏,平静流逝是常态。
在它平静流逝的时日内,时空长河是有规律地流动。
而此刻大江汹涌澎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时间法则已经完全改变,空间法则也完全改变。
时间或快或慢,空间或实或虚。
这是万古春秋的另一层境界!
剑三一步踏出,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裂口!
他一剑斩下,裂口一分两半,而面前却不是时空长河之外的青天白日,而是另一个缺口,剑三汗毛一炸,剑道纵横,演绎出刚刚升华的那一缕光华,奈何时空如流水,轻松湮灭了一切。
他,竟然一时之间根本摸不到时空长河的边界。
林苏的笑声从浪花深处传来:“当日本王远赴昊元宗,昊元宗主言,你以剑为笼,将他锁了整整五年,今日本王也试试,以时空长河为锁,锁你两个月!”
“你以为你想锁就能锁?”剑三冷冷地盯着林苏所在的方位。
虽然在时空长河中,方位全乱,但是,他还是精准地锁定了林苏所在的位置,而且这一记冰冷的眼神穿越无尽时空,准确地射到林苏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