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一片波澜……
凤漫空,我的儿!
你当初为何不能象眼前之人这般敏感?
如果你能在“相引”入体的第一刻,就象他这样,捕捉到大月相术的契机,你何至于死在我的视线之外?
如果我也有这种可追踪源头的周天镜在手,又何至于让那个贼子数百年来法外逍遥?
面前这个惊艳之子,你为何就不能是我当年的儿子凤漫空?
千言万语,无尽感触,在夕阳西下的当口,重新唤醒。
“族主,目前已近夕阳西下!”林苏道:“请恕晚辈无礼,要将这里作一番改造。”
凤长生思绪从无边的星空收回,微微一怔:“何种改造?”
林苏手轻轻一伸,一指点出!
他们所处的环境突然之间发生改变。
梧桐林,变成了仙都。
他们所处的位置,变成了一座书房。
书房之外,万家灯火。
凤长生立刻明白:“这就是你的府第?你留下假身之地?”
“是!”林苏道:“面对这样一位对手,容不得半分疏忽,从今日开始,直到九月十五,每一夜,都必须是眼前这幅场景。”
这就是做戏也得做全套。
大月相术,以月为眼。
但有月光,就是他的眼睛。
“相引”入体,方圆十里之内,尽皆在对方眼皮底下。
如果对方发现,林苏其实不是身在京城,而是在真凰一族绝代大能的闭关地,大月相术施展也是无益,那他也就根本不会施展。
这就是大月相术一旦施展,必定无误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种刺杀手法杜绝了所有失误的可能。
被刺杀者对凶手一无所知。
凶手看被刺杀者却是明明白白,这样的刺杀,你说他还怎么失误?
但是,凡事俱有解。
林苏的解法就是演一场大戏。
只要月光升起,不管你有没有在观察,我都给你演个全套。
凤长生内心一片感慨,修行数千年,何事未见过?但是,面前的这个少年郎,却给他看到了一次次的震撼。
如此惊艳之才,竟然还如此精细入微?
他的眉心微微一动,林苏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以文道伟力营造的这方影像,突然之间拥有了生命,似乎全都变成了真的。
这就是真凰一族绝代大能真正的底牌。
融合涅槃至理,融合生命法则……
“只要那人未突破至象,断然看不出端倪!”凤长生道:“你我就上演这一曲反杀之大计!”
“距离九月十五尚有十日!”林苏手抬起,拿起一只茶壶:“借这难得的机会,晚辈想跟族主聊聊天。”
茶壶端起之时,尚是冷水。
但一句话说完,茶已滚烫。
开水泡茶,一杯茶递到凤长生手中,此时此地,似乎已经成了林苏的书房,他也很象个主人的模样。
侍茶待客。
凤长生道:“想聊什么?”
“时空神殿!”
时空神殿四字一出,场面似乎有了几分凝固。
因为这四个字,本身就是禁忌。
时空神殿已经毁灭,各个仙朝、各大超级势力共同剿灭的。
但具体是哪些仙朝领头,哪些势力出力,哪些人具体参与,全都是你猜我猜大家猜,没有记录。
即便文渊书阁,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因为这件事情极度敏感。
首先,灭时空神殿的原因说不得,那很不上台面。真正的理由只有一点,时空神殿太过强大,压得各大仙朝、各大超级宗门喘不过气来,是故,灭了它,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这理由能上台面吗?
并不能!
这世界上真正能上台面的理由,只能是对方坏事做尽,罪行累累,不除之不足以平民愤,然而,这方面时空神殿真心没什么劣迹,它很清淡,它甚至保了民众几千年平安,它存在的时候,秩序远比这个时候更好,无数人一直在怀念尚有时空神殿的岁月。
你强行罗织它的罪名,没有人信服。
所以,干脆就没有理由。
其次,时空神殿还有人存在!
特使无,就是压在所有人头顶的一座大山。
虽然近千年来,无没有出现,但是,没有人敢赌他永远都不出现。
一旦他出现,查到了毁灭时空神殿的真正元凶,他的报复,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
包括各大仙朝,也包括各大超级仙宗。
是故,时空神殿是个谜……
越是高层越是讳莫如深。
但今日,林苏当面提及。
面对真凰一族族主。
“为何突然跟本座提及此事?”凤长生凤眼微眯。
“因为时空神殿之秘,外界无人真正知晓,唯有至象才知,而族主,是我唯一能够接触到的至象。”
凤长生托起茶杯:“此事于你,过于高端,此事于你,也过于危险,你其实不必知道!”
“族主言危险,天下间何处无危险?”林苏道:“即便身为天窗行者的族主你,同样也有危险存在。”
“哦?何意?”
林苏目光慢慢抬起:“族主已是至象之巅,离微步天堑亦是一步之遥,你真的能确定,这一步,你就能长期保持将踏未踏之境?万一某一日,你突然灵至心头,身不由己一步向前,会是何等的危险局面?”
族主心头再度大浪翻滚。
林苏提出了一个常人想都想不到,唯有身为至象之人才会深深忌惮的话题。
那就是微步天堑。
微步天堑,是天道设下的禁忌。
任何人都不能跨越,一旦你踏出了这一微步,迎接你的必定是天诛。
因为这一步,是与天道相争,天道如何容你?
所以,至象,就成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概念。
至象之下的真象,拼了老命想上至象,因为上了至象,皇权都向你开后门,天道都为你开窗,荣耀之极,为所欲为。
然而,真的到了至象境,一把天道利剑就架到了你的脖子上。
天道只能容许你到至象,却不容许你再朝上踏哪怕一小步。
这跟朝堂是如此的相似。
仙皇陛下希望臣子个个惊艳,但他决不允许臣子跟自己平起平坐!
至象之人,不敢再修!
然而,修行之路,也不是你想止就止得住的,大道千万条,每一道都可以悟,你在尘世间折腾久了,感悟深了,没准哪天突然福至心灵,自然而然就踏出了那一步。
你想止都止不住。
当日的燕南天,某种意义上也是这样。
他难道不知道他悟天道之剑会触动天道?
但是,他太过惊艳,他的天赋过高,他硬是悟出来了,他能怎么办?
死!是必然的结局!
凤长生其实也一样,他知道太多跟他同一层级之人,没刹住车,滑向无底深渊身死道消。
他自己的修为已经离那一步非常近了,每次灵机触动,他都是吓一跳的,修行路上,灵机触动,几乎所有人都会欣喜万分,也唯有至象之巅的人,才会吓一跳。
以至于近千年来,他都不敢悟道。
然而,数千年的修行习惯摆在那里,几乎无尽的寿元摆在那里,多年来的修行惯性摆在那里,他陷入了最甜蜜的苦恼——那就是灵机总在冒泡泡,而他却只能一点点地按熄。
凤长生轻轻吐口气:“小子,你的问题总是那么触目惊心!这个危险,与时空神殿有何关联?”
林苏道:“晚辈觉得,时空神殿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天道的大秘密。”
“为何如此觉得?”
“因为那里有一个人,似乎跳出了微步天堑。”
“无?”
“是的!无!”林苏道:“也许族主更清楚些,无,究竟有没有跳出这个天堑?”
族主目光慢慢抬起:“其实,昔日剑三与无之战,并非传言的三战,而是还有不为人知的第四战!那个时候的剑三,与今日的剑三修为、剑道毫无二致。”
“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