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清冷月光投射在雪门河的河面，化作一道宽广耀眼的光波，在水上闪闪跃动。

　　“哗——”冰冷河水中，逐渐有一些黑黢黢的人头如水鬼般冒出，一双双带着凶残、贪婪的眼神，均是盯上了远处陷入黑暗中的码头。

　　随着一个手势，众多黑黢黢脑袋又潜入了水下，伴随一个个水面漩涡，不知所踪。

　　在这寒天冻地的时刻，敢于下水泅渡而来者，自然各个皆是身强体壮气血旺盛之辈，更遑论还要在水中潜伏多时。

　　除了水下，此时空中亦是有几道森然诡异的黑影掠过，直奔临渊城内杀去。

　　“哗啦——”

　　道道水鬼般的身影，迅速从雪门河中蹿出，快速上岸，高来高去，避开巡逻的城内差役和卫兵，直奔富民区去。

　　紧接着，又有第二队人窜出水面，却恰好撞上巡逻的衙役卫兵，顿时刀兵相见，厮杀声伴随一道刺耳的信号弹声冲天而起。

　　“啪”——

　　深沉夜空中，蓦地爆绽开一朵血红的烟火，触目惊心，紧急预警。

　　“老胡！真来了！”

　　衙门内，田有济神色骤然严肃，立即起身，抄起桌旁的刀率队出城。

　　“真来了啊……”

　　楚家内，楚歌高大魁梧的身影坐在桌前，撕咬下一块鸡腿肉，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炼化体内的异力转化气血，皂白分明的双眸中，倒映着外面夜空中的血色烟火。

　　“哗——”

　　吉祥如意挂千倏然无火自焚，其内的异力彻底耗尽，化作灰尘跌落下房檐。

　　楚歌豁地起身，走出宅子，吩咐所有下人躲入家中地窖内藏好。

　　而后戴上挑夫脸谱，出了自家宅子，迅速来到附近在白天放置了第一个风筝的一株大树下。

　　现在，他已是全副武装的挑夫，可进可退……

第27章 一拳爆血！擒贼擒王

　　根据差役小秦以及王秀云提供的讯息。

　　楚歌清楚，赶尸人的实力强就强在其操控的飞头僵上，自身实力未必就有多强。

　　因此擒贼先擒王，飞头僵受赶尸人操控。

　　只要灭了赶尸人，飞头僵自然也就无法逞凶。

　　如今，临渊城成了围城，楚歌也难以独善其身，唯有在这场乱局中抓住机会破局，方可搏得出路。

　　大树树杈上，夜风凄寒刺骨。

　　楚歌远眺八方，换血境敏锐的气机，已能感应到一道道剽悍的气息在一些街道和屋宇间掠过。

　　更远处的衙门方位，聚集的气机多而混杂。

　　甚至空中隐约已有一道黑影俯冲了下去，呈现出一股很强的气息黑柱子，霎时惨叫声划破夜空。

　　“这是不止一头飞头僵啊……”

　　他神色严峻，摘下其中一个风筝的鸽子眼剪纸，贴在眉心上，而后抓住已放飞的风筝线。

　　顿时，临渊城内更为广阔的景象展现在他眼前。

　　通过其中一个鸽子眼剪纸，楚歌能看到此时衙门外的街道上已有不少强横的气柱子在碰撞。

　　随着视野拉近，可以看到一些衙役正在与身穿斗篷的天地香火教弟子厮杀一起。

　　田有济以及胡学之这两位换血武夫，则是手持兵刃，与一个漂浮空中的诡异飞头僵周旋着。

　　往往打出的气劲能轰碎街道坚硬的水磨青砖，落在飞头僵身上却仅能勉强将之震退。

　　那飞头僵好似整个脑袋都是铁木疙瘩般坚硬，寻常兵刃难伤，换血境的强横气劲可震碎铁板，隔山打牛，却也无法对其构成太大伤害。

　　楚歌观察到这里，脸色微变。

　　只看那飞头僵的黑色气柱子，就比田、胡二人的气血气柱要粗长两倍多，比方才看到的那头飞头僵更强。

　　若非是飞头僵似进攻颇为呆板，二人连周旋都办不到。

　　但照这种趋势，只怕最终田有济以及胡学之气力耗尽，也无法奈何飞头僵，而后凄惨的便是他们了。

　　这飞头僵的厉害程度，已超出他的想象。

　　可能他出手，动用赤鳞爪，也未必是对手。

　　更关键是，暗处还隐藏有始作俑者赶尸人。

　　“必须立即找到那赶尸人解决掉，否则就麻烦了！”

　　他立即仔细观察，没有在衙门附近看到赶尸人的身影。

　　当即果断放弃此时以挑夫身份参战的想法，坚持擒贼先擒王的计划。

　　迅速动身，前往其他放飞了风筝的位置。

　　他自身便兼修左道技艺，深知这类手段，也绝对存在一些缺陷，不如武道来得直接，否则也不会被视作旁门左道。

　　例如无论皮影灯笼还是纸人、风筝，都需在一定的范围借助媒介才可发挥效用，不可能无视距离与媒介就能直接操控。

　　由此推理，那赶尸人操纵飞头僵也是如此，不可能处于很远的距离，此时必然也已入城。

　　…

　　一盏茶后。

　　城内一处巷道内。

　　‘咔嚓’一声脆响，黑暗中，一道悬空的人影脖子一歪，双眼翻白，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毙命。

　　一只粗大的手掌紧紧抓住此人的脖颈，松手的刹那，尸体‘噗通’落地，还抽搐两下。

　　“嗒嗒——”

　　巷道中，走出一道魁梧高大披着黑色披风的老者身影，赫然便是戴上了挑夫脸谱的楚歌。

　　他面容冷峻看向对面正挟持一个四岁女童的匪徒，声音沙哑淡淡道，“放下她！留你全尸！”

　　那匪徒心惊错愕盯着楚歌，能感受到其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气息。

　　这绝对是换血境的高手，临渊城内怎么还漏了这么一条大鳄鱼？

　　“圣教辉煌！！”

　　他蓦地神色狂热，状若疯魔，怒喝一声手中长刀便向女童斩去。

　　呼！——

　　就在那紧张欲裂之刻，遽地一片黑云飞来将刀光笼罩，宛如急旋的巨盾罩向刀光。

　　“噌——”

　　长刀在瞬间就被灌满气劲的披风卷住。

　　下一霎，披风下突然出现一个遍布青黑筋络肌肉隆起的铁拳。

　　如巨锤出击，狠狠击中匪徒脑袋。

　　“嘭咔”一声骨骼炸碎的爆响！

　　匪徒脑袋当场被楚歌狂暴的拳劲击得炸裂，瞬间暴毙。

　　轰！——

　　一股气劲从楚歌魁梧身躯爆发，瞬间将袭来的血污悉数震开，喷溅四周。

　　他蓦地将披风一卷，抱住女童，随后放在地面。

　　听着不远处建筑中传来的妇女哭嚎声，他微微皱眉，眼神中略带不解。

　　这帮天地香火教的疯子，此次在那赶尸人率领下侵入城内，竟不仅是劫掠富绅，竟还有人在劫掠幼童，行径已更为变本加厉，不知是意欲何为。

　　不过眼下争分夺秒，他也无暇顾及太多。

　　听到已越发临近的妇女哭嚎声，楚歌没有逗留，其手腕上的龙钟纹身微亮，两具尸体悉数被收走。

　　他迅速纵身翻跃一处民宅，来到附近放飞风筝的槐树附近，将对应充当媒介的鸽子眼剪纸贴在眉心上。

　　立时间，附近城内的景象悉数落入他的眼底，即便是在黑夜中，也颇为清晰，道道气机密布。

　　这已是他在短短盏茶时间查看的第四处风筝观察点，处于城南，较为靠近衙门。

　　此前三处对应城西、城北以及城中区域的风筝观察点，都并未观察到符合赶尸人的身影行踪。

　　若是这处风筝点依旧毫无发现，就只剩下最后一处安放在靠近城墙附近的风筝观察点了。

　　那处观察点，对应的大部分区域乃是城外。

　　倏然，正观察中的楚歌眼神微变。

　　通过高空中的风筝鸽子眼，他已捕捉到了不远处飘起的一道气血柱子。

　　那气血柱子极粗长，甚至比他还要强上一些，可能是换血境接近巅峰的武夫。

　　“只是强这么多的话，有兽力纸符辅助，应该还好……”

　　楚歌心中一动，放飞风筝线，视野拉近，便看到一处宅院阁楼上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身穿藏青色长袍，手持一杆大幡，正面向衙门的方位缓缓摇晃手中的大幡，而在那宅院内的地面上，已躺了几具尸体。

　　“这种架势，看来就是他了！”

　　楚歌眼神一冷，蓦地吐出口气，瞬间身形奔行了出去。

　　这一刻，他当真如一头山中猛虎般气息蛰伏慑人，身形虽快，步履却随风无声，似一头猛虎巡山狩猎。

　　浑身气血则已在奔跑中调动沸腾起来，根根汗毛耸立，面庞红润，气机无比敏锐。

　　…

　　阁楼之上，追魂老人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厮杀的衙门方位，手中的赶尸幡摇晃间，幡上的几个小瓶碰撞出轻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