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美丽如同神佛眼睛的宝玉。
带着无比耀眼的金银,都把银钱,宝玉塞到了口袋里面,让骁勇的骑士的战马上背负着这些,还要带着腰肢娇柔美丽的侍妾一起。
就这样硬生生把半夜离开的机会,拖延到了天边已微亮起了鱼肚白。
而季宗诚盘膝坐下来,他眸子微垂,看到了那镜子里面自己的脸庞,一脸横肉,头顶有刺青,他把镜子合拢,双手有些生疏地合拢,结佛门金刚无畏印。
他垂眸的时候,想到了教导自己佛法的老和尚。
佛法向善,然诸佛凌驾众生之上。
我要做佛。
不做众生!
他这心境自始而终,绝不动摇分毫,只天色渐白的时候,他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正在靠近过来,季宗诚目光冰冷:“十几年前恩怨,到了现在,就该结束了。”
“阵魁!”
江湖四大传说,阵魁。
已至城前了。
老司命看着那穿黑袍,银发的男子,咧了咧嘴,道:“这般模样,是真的要大开杀戒了啊……”老司命盘膝坐在玄龟背上,玄龟就漂浮在空中慢慢悠悠往前。
玄龟身上悬挂着一根根绳子。
绳子垂下来是一个个口袋,里面装满了西域大钱。
已经有一千三百万钱。
就算是钓鲸客亲自给这大口袋里施展了阵法,但是这口袋里面塞满了钱,还是重得离谱,即便是玄龟法相,擅背负重物,在这个时候也有些怀疑。
祂怀疑自己不是玄龟。
自己是大漠里的一头骆驼。
一睁开眼就要背东西。
他妈的背到死。
还得要背着一个碎嘴小老头。
老司命挠了挠自己的老腰,看着这大漠,看着那银发男子,他感觉到了整个阿耆尼大阵之中散发出一层一层的流光,老司命道:“……当年的三十六国之一,阿耆尼国的都城。”
“当年这地方被灭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还要来。”
“这地方大阵连绵不绝啊,看起来被你锁定了的那些人是打算和你死磕了,怎么样,啧啧啧,这古代大阵,倒是当真繁复无边,代代修缮,又有人道气运在内,可谓是抵达【重之极致】。”
“钓鱼的,你行不行啊?”
玄龟抬起爪子,扶住自己的额头。
老家伙不要拱火了。
老司命咧嘴笑道:“自从去年慕容龙图归隐,这江湖上没有什么大事情了,你可得争口气啊。”
银发男子摇了摇头,看着这大阵,道:“看着吧。”
“前辈就在这里,以免误伤。”
老司命大笑道:“我可不怕。”
他伸出手拍了拍屁股下面的玄龟法相:“我还有我这老友!”
玄龟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把这个老家伙埋了算了。
银发男子淡淡道:“那就由你。”
前面已经有数十个魔宗高手手持兵器,严阵以待,都吞服了丹药,脸上的血管暴起,一张张面容涨红,如同邪魔似的,注视着钓鲸客。
一边人数多,一边只两人。
但是人数极多,都是西域江湖说得出名气的好手们却额头都落下汗来,兵器都有些握不紧了,而那黑袍银发的男子却是从容不迫,甚至于有些无趣。
“既然想要看好戏的话,就让你看看吧。”
银发男子伸出手,拿住西域一缕风。
随意把一头垂落腰间的银发系住。
腰间酒壶,袖袍翻卷,迈步往前,众多西域高手眼前只是一花,就看不到那银发男子,心中惊悸害怕,齐齐出招,一出手就是搏命的招式,只盼着能给钓鲸客造成一点消耗。
钓鲸客从他们身旁走过,下一刻,数十个人就皆口喷鲜血,齐齐倒下。
是被各自的招式劈中的。
一刹那间,阵法转圜,所有人的招式全部被引导,偏斜,劈中了他们自己,刹那之间,刀剑如雨,鲜血散落,银发男子不染纤尘,已走到了城池之前。
此雄城城门沉厚无比,犹如一座山,或者说,这一座大城就是依附着山峦而修筑的,银发男子看着这城,想到了李观一昨日所说的话,他确实是不在意。
阵魁摘下酒壶饮酒,十几年前的经历,那一日的痛苦,悲愤,又仿佛重回眼前,酒水入喉,不能够浇灭怒火,摘下酒壶,只是平静抬手叩关。
轰!!!!
能够抵挡大军的城门轰然震颤。
整个阿耆尼大城之上,那自古而来的,层层叠叠的,厚重无边的几十重阵法,就在这一瞬间崩塌,肉眼可见的涟漪之中,一枚一枚的阵法碎片犹如春日河流上的浮冰破碎。
从天而落,缓缓坠下。
钓鲸客手腕微转。
诸多阵法汇聚而来的,在虚空之中,化作一条苍龙,昂首咆哮,冲天而起,阵魁反手按下,眉宇飞扬,道:“李观一,你当真以为,这天下风流,只有剑狂吗?”
“阵·开!”
龙吟苍茫,大阵轰击。
阿耆尼四方城门齐齐崩塌,轰然坠下!
十方道路俱畅通。
银发男子放声大笑:“上前来!”
“领死!”
…………………………
而在那一刀之后,李观一放下王印,他感知到那一片秘境之中的浩瀚元气,听到了季宗诚的计划,他知道,决定这第一步能否站在这西域的关键时刻来了。
李观一伸出手按着心口,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早早地醒过来。
李观一下令,各部早早生火做饭,将携带着的牛羊宰杀三分之一,把剩下的口粮,补给,尽数都做成了鲜美的肉粥,让所有人吃饱。
又将所有的行李,做饭的铁锅,器物,皆抛弃在这里。
留下标记,等到胜利之后再来取。
这样的命令,十万部众皆听从,他们杀死了一部分的牛羊,以最简单的方式烤炙烹饪,他们将陶器,铁锅,都堆积在这巨石之下。
甚至于连剩下的牛羊都系在这一片区域的石头上。
巴图尔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之感,他看着被抛下的这些东西,抿了抿唇,有些不舍,但是对于天格尔的信任,让他们遵照了命令,而后他们握着了刀剑。
齐齐翻身上马。
十万众,不再有牛羊和后勤,不再有补给了。
在士气很差,主将失德的情况下,这将会是导致军心涣散崩塌的致命问题,可此刻士气如虹。
他们心中反倒升起一种肃杀之气,一种紧迫之气,这种不那么强烈却挥之不去的气氛环绕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的精神紧绷,嘴唇抿起。
巴图尔抱着自己部族的旗帜,当前面的人开始奔驰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地催动了马匹,马蹄声汇聚做一团,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留在那里的锅子,器物,牛羊。
然后转过身来。
轰然奔腾的马蹄声踏入心中,踏碎了最后的迟疑。
血液开始加速,握着缰绳的手掌都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整个十万众,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一次转变,汇聚了一股锋芒,他们不再是带着行装,口粮,牛羊的迁移部族,他们化作了一支冲锋的军队,各种意义上,除去了胜利,再无后路。
破军抿了抿唇,看着这一支军队,呼吸急促。
他的心脏微微跳动加速,作为谋臣,他很清楚。
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幕,这是无比苛刻难得的状态。
只有主将在这一支军队之中,具备有极高的个人魅力,亦或者主将的统率抵达了不可思议的高度,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而此刻,无论是因为天格尔的传说,亦或者说黄金王印。
此刻,这十万众,化作了一支士气如虹的孤军。
条件苛刻,士气难以维系。
若是不能速胜,整个军队的士气会迅速崩落。
极为冒险。
破军可以说出许许多多的缺点,但是毫无疑问,此刻,这状态已成了,他双目泛起兴奋的紫色流光,看着奔腾在最前面的少年君侯。
李观一,披甲了。
………………
龙菡儿听到了远处的声音,她抿了抿唇,此刻这阿耆尼城的贵族都出来了,他们要遵循十几年前的选择,再度撤离这一座城池,前往其余地界避开风头。
等到钓鲸客离去,再回来。
阿耆尼城的城主也是魔宗的高手,笑着道:“武道传说,虽然是很强大,甚至于是强大地无与伦比,但是他终究不可能杀死这天下的。”
“等到他离开,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就像是当年那样。”
龙菡儿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她莫名想着那护法天王说的,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会是谁?会是江湖之中的某位高手么?
耳畔嘈杂的声音让她的心神有些杂乱起来,皱了皱眉:
“这声音是什么?”
“要下雨了吗?”
阿耆尼的城主道:“确实是有些闷雷声,可是这还不到秋天,还不到西域里难得的雨季啊……”他皱了皱眉,龙菡儿也抬起头看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