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类并没有消失，这不仅是由于掌握了浮空城的古代魔法帝国比地精文明更强大，还有被一个疯狂炼金术师创造出来的‘神’的存在。

　　圣辉教廷的《恩典》的第一句是这样的。

　　‘外来的古老异物带来混沌的黑暗，那黑暗吞噬人群。人们在绝望中呼唤神，于是神携无上光辉而来，将黑暗与异物驱逐。’

　　灭世的灾难，补全了那个疯子的登神仪式的最后一环，可又因为规则不全的限制，导致他没能创造出真正完整的神明。

　　但即便这样，也足以在这个上限被限制死的世界之中，与‘它’正面一战。

　　那就是格罗瑞亚帝国历史记载中的‘破灭日’，也是圣辉教廷所记载的‘审判日’。”

　　说到这里，克莱尔轻呼口气，语气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规则不全的限制，‘它’是不可能被你们的力量阻挡的。

　　哪怕彻底补完的‘神’，面对真正完全状态的‘它’，也不过是棘手一些的同化对象而已。

　　但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决斗场，一处通过残缺的规则上限，强行达成‘公平’的决斗场。

　　而后，在那场任何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的战争中，人类的至强者们凭借高等精灵文明遗留的浮空城、以及‘神’，拼尽了一切，成功拖延到了‘它’重新沉寂下去的时刻。

　　在绝大多数至强者的牺牲下，灭世危机被成功解决，失去了至强者的压制与守护，余下的人们分裂成了多个王国与势力，也就是你们所记录的大陆历史。”

第384章 死结

　　“……”

　　听着克莱尔所讲述的惊人隐秘，安维斯一时有些无法言语。

　　这段话语中透出的信息量有些过大，大到哪怕连他也需要反复思考每一个细节所包含的隐秘。

　　“如果你是想问，为什么那段历史记录没有任何记载，那是那场大战后残留的强者们共同做出的决定，与‘它’有关的任何信息，都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否则，它随时可以降临到了解它信息的个体身上，重新在这个世界复苏。”

　　看着安维斯沉思的样子，克莱尔继续讲述着自己所知晓的隐秘。

　　“而在那场战斗中，‘神’按照那个疯狂炼金术师留下的最后的设定，不计代价的以自身神力光辉庇护住所有人类的存在概念，防止被‘它’的力量瞬间同化。

　　随着战斗结束，黑暗褪去，‘神’最终由于消耗过大而陷入了深度沉睡，直到今日依旧没能完全恢复，那一日也是圣辉教廷如今的重要节日‘神息日’……”

　　“稍等一下。”

　　看着月光下的少女，安维斯的心中突然模糊的抓住了一道灵感。

　　“根据你此前的话语，‘现今’世界规则缺失，而上古时代的世界规则是完整的……”

　　“也就是说，当今世界规程残缺的背后，其实另有原因，在上古到现代的历史之中，发生了某种让世界规则缺失的事件？

　　那么，这样的事件，必然会在当时对整个世界产生巨大影响。即便有强者抹去所有与之相关的信息痕迹，世界本身也会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残留……”

　　仿佛在向少女提问，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安维斯心中的灵感逐渐开始越发清晰。

　　“天顶之壁？生命禁区？【大撕裂】事件？”

　　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似乎在向她求证的安维斯，克莱尔冰海般的清澈双眸中闪过一缕讶然。

　　“不错，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

　　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是一处通过残缺的规则上限强行达成公平的决斗场。而这样的一座决斗场，自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受到后天影响导致。”

　　“在上古黄金时代的神陨纪末期，巨龙、泰坦与高等精灵三大传奇种族，以近乎灭族的代价，将那些随紫月降临的，以及从黑暗纪甚至寒冥纪遗留至今的可怖黑暗存在们，彻底驱离了这个世界，迷失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之中。

　　并以前所未有的冥海级秘法仪轨，封锁了牠们返回这个世界的坐标，开创了新生代的开端，也为整个上古黄金年代画上了句号。”

　　“但，凡事皆有代价。

　　冥海级秘仪的发动，需要依托于世界规则本身来运行。

　　高等精灵一族以无可想象的伟力，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基础规则撕裂，并以其为基础，构建了笼罩整个世界的完整冥海级奇观封印——【尤尼瓦尔之梦】”

　　“你是说……梦境世界！？”

　　听到这里，安维斯只感觉脑海中嗡的一声，曾经获取到的众多散碎的信息，这一瞬被彻底串联在了一起！

　　“是的，对于你们来说，一般会称呼它的另一个名字‘梦境世界’。

　　而你所说的【天顶之壁】，严格来说，那并不是‘墙壁’，而是包裹着这个世界的梦境世界的外在形态的边缘，如同蛋黄和蛋清的关系那样。

　　集合高等精灵族全族巅峰之力所构建的封印，自然并非传奇以下存在能够强行穿过。”

　　对于安维斯的惊讶，克莱尔点了点头。

　　“自那之后，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被彻底锁定在了九阶极限，因为前方已经没有了道路。

　　而若境界超过九阶的存在误入这个世界，并展露出了传奇级别的完整规则力量，则会被缺失了部分规则的世界本能的吸引，填入到‘规则空洞’之中，也就是梦境与现实的夹层，那些古老的黑暗存在被放逐的所在之处。”

　　“但，这样的话……”

　　听着少女的话语，安维斯的眉头此刻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只要对仪式魔法有一点点最基础的了解，就会明白一项规则，如果将仪式所依托的基础媒介抽离，就必然会导致整个仪式失效。

　　看着眉头紧蹙的安维斯，克莱尔的目光中闪过一缕同情。

　　“是的，你想的没错，如果想要正常突破到传奇阶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整个梦境世界摧毁，让缺失的那部分世界规则重新回归原位。

　　先不管你要如何才能办到这一点，而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也必然会导致那些黑暗存在失去封印，从而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

　　而到了那时，哪怕你当场突破传奇位阶，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因为那些黑暗存在之中哪怕最弱的，也已经在传奇的道路上走出了很远。

　　你知道吗，安维斯？导致地精文明终结，导致古代魔法帝国毁灭的‘它’，其实也只是那黑暗之中‘它们’的一份子，一个意外与母体脱离，断开了联系的‘子体’而已！”

　　在恢复了记忆，回忆起了上古时代隐秘真相的克莱尔眼中，安维斯所面临的一切，已经变成了一个死结。

　　“……”

　　听着克莱尔的话语，安维斯也不禁陷入漫长的沉默之中。

　　事实上，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所面临的敌人最强也只是圣辉教廷的【圣者】、以及九阶极限预言师【观星者】。

　　凭借自身的先知先觉，他在无数势力之间周旋，终究还能依靠自身智慧与实力，逐渐做到与之分庭抗礼。

　　但现在，面前的敌人突然变成了实力远超传奇，甚至轻易摧毁了古代魔法帝国的上古黑暗存在。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对手，如同凡人努力锻炼，终于站上了重量级拳击擂台，然后突然得知自己的对手换成了奥特曼一样。

　　甚至，由于他突破九阶预言师所点亮的‘信标’，这个世界，早已经被它们重新锁定了。哪怕他现在什么都不做，那些黑暗存在也会逐渐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放弃突破传奇的念头吧，这个时代注定是绝望的。”

　　轻轻抬手，将在露台边缘的夜风中飘舞的金发梳至耳后，半精灵少女看着面前似乎有些呆呆发愣的少年，语气之中也多出了几分不忍。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的意识沉睡前往未来的新时代。

　　在群星文明最后的秘密庇护所之中，封存着当前时代的最后一颗保存完好的【时间球】。

　　只要抛弃你的身躯，将意识依托于其上，便能够借助其力量洞穿时空，前往无数万乃至数亿年后的下一个纪元。

　　到了那时，黑暗统治的时代应该已经过去，世界规则应该也会恢复正常，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385章 抉择

　　“……”

　　看着月光下目光真挚的少女，安维斯轻轻叹了口气。

　　他缓缓起身，走到克莱尔的身边，眺望着银宫高耸的露台下方，那片被夜幕的黑暗所笼罩的广袤大地。

　　“那么，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我所珍视的人呢？”

　　“……会死。”

　　少女的声音依旧空灵，但其含义却格外冷酷无情。

　　“不只是他们，所有的人，整个人类文明，都会在黑暗与绝望之中灭亡。”

　　“或许你想带上一个或几个你所重视的存在，一同前往未来，但时间球中蕴含的力量是有限的。携带的存在数量越多，力量越强，你们所能穿梭的时间长度就会越短。

　　以你的妹妹举例，假设你只带她一人一同前往未来，你们所能跨越的最远时间将会减少至少四成。如果那样，我无法确定你们一定能抵达黑暗时代结束之后。

　　对了，不必考虑我，我的存在形态比较特殊，有自己的方式可以前往未来。”

　　“……”

　　听着克莱尔的话语，安维斯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而后，面对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黑发黑眸的少年忽然笑了。

　　事实上，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什么选择。

　　无非是观测并记录下这个世界人们面对黑暗末日时的挣扎抵抗方式，而后总结经验，返回原本的时间线上，进行准备更加充分完善的抵抗挣扎。

　　克莱尔提出的建议，只不过是给他多增添了一道彻底失败后的保险而已。

　　“看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飘散在夜风之中，仿佛喃喃自语。

　　“是的，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并不清楚安维斯心中的决定，克莱尔点了点头，而后，她看向夜空中的紫月，随口说道。

　　“你知道吗，其实在数百万年之前，高等精灵时代的紫月艾弥斯，并不是这样的，那片蝴蝶型的紫色月海，原本并不在那一边。”

　　“是啊，我当然知道。”

　　仰望着高远夜空，安维斯笑了笑。

　　“还记得当初在帕米尔神秘与遗迹学院，我们在第一堂课中的小小探险吗？在那次我们参与过的历史碎片场景之中，我同样看到了高等精灵时代的紫月。

　　数百万年过去了，哪怕是悬于天际的艾弥斯，也终究不再是曾经的样貌。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存在，也从古代的高等精灵变成了现今的人类。”

　　说着，安维斯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话题一转。

　　“你知道吗，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的其他九阶也在计划着突破传奇。

　　例如帝国的侯爵们，他们在很早之前，便以战争动乱作为掩饰与仪轨条件，暗中进行着某个规模庞大的计划，这背后甚至还有联邦的九阶存在们插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