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安维斯宛如故意挑衅般的话语，议长顿时大怒。但还不等说完，他却忽然自行中断，而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哼，随你便吧！反正结果早已经注定。”

　　“感谢您的理解。”

　　仿佛自己与自己对话了数句后，议长闭上眼睛，而后重新睁开，目光重新望向安维斯，浑身忽然多出了一丝人味。

　　“扎斯特阁下，我想，我还记得你的命运气息。”

　　紧紧注视着安维斯的双眼，议长的话语一字一顿。

　　“冰冷，怪异，无法追踪，一切妄图探寻者，全部遭受诅咒缠身。或许，我可以称呼你的另一重身份，‘真理圆环’的领袖？”

　　“感谢你的提示，下次我会注意这一点。”

　　一重身份忽然被道破，安维斯怔了怔，顿时笑了起来，并未否认。

　　同时，他心中再度感应了一下本体那边，构装网络力量的聚集情况。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九阶，更没有议长事先骗来的那么多九阶‘人体电池’。只能一边拖延时间，一面尝试利用旧日秘经的本体来承载网络的力量。

　　此刻，原本散发着淡淡墨绿色幽光的厚书，已经亮的宛若一颗惨绿色烈阳。恐怖的力量辐射在封面上波动着，令人心惊肉跳。

　　目前，力量汇聚的进度，已经达到了他所掌控的网络部分的百分之五十左右。

　　但终究不是专门的魔力载体，网络力量聚集的速度不算快，还需要大概数分钟的时间，才能彻底汇聚完成。

　　“全大陆最大的恐怖反抗组织【真理圆环】的领袖，以一己之力引爆天空之城，坑害复数九阶，同时引领无数叛军组织兴起，令联邦陷入反叛与战争之中。

　　‘正义’阁下，呵呵，这就是您所谓的正义吗？”

　　低笑了一声，议长的语气有些嘲弄。

　　“创建构装网络，将无数人的意识困在其中化为己用。而后献祭联邦数百万生灵与众多九阶议员，呼唤外神的降临，只为自己获得突破的机会。

　　‘公平’阁下，我们彼此彼此。”

　　对于议长的讽刺，安维斯反唇相讥。

　　此刻，周围的环境已经开始进一步异化。

　　现实与梦境世界的分界线逐渐变得模糊，星星开始扭曲成一只只眨动的暗黄色眼睛。冰冷的岩石荒野与无数漂浮着的漆黑怪异生物的幻影，在周围若隐若现。

　　空气中逐浮现淡淡的迷雾，带着甜腻而旖旎的气息，令人想要一睡不醒。

　　“你的行为除了带来毁灭与死亡，不会有任何其他结果，而我则不同。”

　　身处防御法阵之中，注视着外面被淡淡光芒所保护着的安维斯，议长冷冷开口。

　　“构装网络中的人并未死亡，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而在仪式结束后，原初之梦的力量将会消失，他们依旧能够重新复苏。

　　对他们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很长的梦。”

　　“没有任何影响，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安维斯不由笑了起来。

　　“还是说，这只是你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第248章 文明前路

　　“噢，好吧，或许他们会出现一些异常状况。例如忘记了一些事情，或者在梦中无意间见到了超越认知的事物，导致进入启示状态之类的。”

　　被安维斯点明，议长露出了稍显无奈的神色。

　　“不过，比起死亡来说，这些后果依然要轻得多，不是吗？”

　　“是啊，醒来后忘记了自己的一切，或者彻底丧失理智陷入疯狂。”

　　安维斯摇了摇头，语气讥诮。

　　“你的‘口才’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烂，法尔阁下。”

　　“那正是因为我不需要说服任何人，扎斯特阁下。因为他们除了发表意见之外，什么都办不到。

　　而现在，你瞧，他们甚至连发表意见都办不到。”

　　随口回敬的同时，议长示意了一下众多沉睡的九阶。

　　“并且，扎斯特阁下，根据你的理念，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多数人的公平，与少数人的公平。

　　以这些没有希望的普通人与中低阶职业者，以及少数一些九阶的代价，来换取整个人类文明继续前进的希望，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公平？”

　　“法尔阁下口中的人类文明，是指加在一起可能还不到三位数的九阶极限吗？”

　　冷眼看着仪式的进行，安维斯估算着议长的仪式与网络力量聚集完成的时间，语气淡漠。

　　“并且，你又怎么能确定，假设天顶之壁真的破碎，我们能够获得突破的希望，而不是引来恐怖的外来异物？”

　　“对你的两个问题，我完全可以给予你答复。”

　　在周围变得越发扭曲而荒诞的梦境世界之中，议长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由于仪式即将完成，他的心情十分愉快，很想找个人来倾诉自己的经历。而此刻，安维斯恰好符合这个听众的身份。

　　“首先，获得希望的，并非只有现有的这些九阶，而是从今日往后的所有突破九阶的职业者。

　　或许九成九的人终生都无法突破九阶，但那剩下的极少数天才，他们前方的道路便会真正敞开，而非像我们一样被死死困在这里。”

　　“是的，比起整个人类，他们的数量依旧不值一提。但人类之所以能延续发展至今，并且最终统治了这片大陆，依靠的也正是这极少数至强者！

　　如果没有至强者存在，只留下了上百万的普通人，那么他们立即便会断绝大多数魔法与知识的传承，而后在天灾与掠食者肆虐之下快速消亡。

　　相反的，一名依靠自身实力，保存了人类一切存在信息的九阶。只需数十年，就足以重新创造出一个总人口突破百万的人类王国。”

　　目光炯然的望着安维斯，议长的语气无比认真。

　　“如同被洪水淹没的莱德森蚁群，即便百分之九十九的工蚁在洪水中死去，只要蚁后依然存活，那么假以时日，完全可以重新发展成全新的，甚至更加庞大的蚁群。

　　但若蚁后死亡，即便大部分工蚁仍然存活，也同样会由于蚁后的消失而迅速覆灭。”

　　“所以，身为最强者的我们，才是人类文明真正的核心所在——”

　　说着，仿佛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般，议长的左手在半空中挥出一道弧线。

　　“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吗，扎斯特阁下？我被困在这个境界，已经有了整整一千多年！

　　在这一千多年中，我走遍了大陆各大险地，即便是对九阶极限都堪称绝地的生命禁区，我也曾深入过不止一次。

　　但是，无论在哪里，我都看不到任何更进一步的路。直到最后一次深入生命禁区时，我遇到了它。”

　　“它并非这个世界的原生物种，我遇到它时，它已经受了重伤，仅剩下一缕虚幻的影像与蒸汽。

　　我与它缔结了共生契约，所以，它存活了下来，并向我分享了它在无垠星海中的广博见闻。”

　　“最关键的是，对于我无法寸进的原因，它同样也为我指出。那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外界相比并不完整，而是呈现一种特殊的部分空缺状态。

　　只要这部分规则得不到补充，那么任何本世界的存在都绝不可能感悟完整的规则！”

　　说到这里，议长终于有些恋恋不舍的为自己的话语做了一个最后的总结。

　　“所以，你明白了吗，扎斯特阁下？

　　即便天顶之壁被打破后，这个世界也依然无法突破九阶。那么我就会直接离开这个世界。去追寻，去探索更加广阔的星海！

　　直到找到突破所需之事物，或者陨落于无尽的旅途之中！”

　　在议长讲述的同时，天空逐渐开始飘落一片片奇异的‘雪花’。

　　它们自虚无的夜空中凭空凝聚而出，同样带着一丝暗黄之意。虽然外观像雪，但却并不融化，也完全没有任何温度存在。

　　同时，随着雪花飘落，安维斯的分身体表，旧日秘经的力量幽光猛然增强，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一般。

　　下方众多沉睡的九阶们则没有这种待遇，伴随着来自遥远深空的奇异乐曲，一片片雪花飘落到他们体表，他们整个人逐渐被雪覆盖，化为一座座沉眠的冰雕。

　　雪花飘零，万籁俱寂。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屈服于外来存在的理由吗？”

　　皱眉望着仪式法阵中的议长，安维斯的目光透过一片片飘舞的雪花，凝视着他的双眼。

　　“并非屈服，而是合作，我想更进一步，它想离开这里。所以，我与它达成了协作，仅此而已。”

　　与安维斯湛蓝的眼眸对视着，议长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

　　“加入我们吧，扎斯特阁下，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向你提出邀请。在梦境主宰的意志真正注意到这里之前，我此前提出的一切条件始终有效。”

　　“很遗憾，法尔阁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时，安维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那么现在，如果您不介意，我现在想为这个世界做些事情。”

　　随着安维斯的话语，一股议长十分熟悉的力量，猛然降临在安维斯的身躯之中。

　　“构装网络的力量？！”

　　议长愣了愣，望着力量气息节节攀升的安维斯，目光忽然有些明悟。

　　“原来是你，预言师‘镜’……”

　　“不错，那是我的另一个身份。”

　　适应着体内忽然暴增的力量，安维斯向议长笑了笑，平举右手，掌心对准仪式法阵。

　　恐怖的魔力在他的掌心前方汇聚，压缩成一枚无比耀眼的蓝白色光球，将漫天的飞雪映的闪闪发亮。

　　在近乎无限的构装网络力量供应下，这枚只是以最简单的结构压缩形成的魔力球，却散发着明显突破了破限级别的力量波动。

第249章 对战与偷袭

　　“我必须承认，你是我所见过的最难缠的对手，棘手程度甚至与观星者不分上下。

　　但是，到了现在，即便你获得了构装网络之力加持，又能如何呢？”

　　看着正在汇聚某种攻击的安维斯，议长摇了摇头。

　　“人类的身躯，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便你是九阶极限，所能容纳的力量，也远不足以让你的实力提升到足以阻止我的程度。”